219章
他甚至怀疑,楚月这么久都不让自己碰的原因,有没有可能和杨曼靖有关?虽然,这只是猜测,但是,他自己无法告诉自己,不去这样想。
杨舜聂决定了,这次的北方战乱,他打算让杨曼靖前去,看看杨曼靖对自己的衷心如何,还是心底还有那么一丝恻隐之心。
他召来林总管,“林总管,传朕的旨意,宣朔王爷觐见。”
“是,皇上。”林总管退下,走到门口,唤来一个小太监,“去,传朔王爷,皇上有旨。”
小太监点了点头,而后,去了杨曼靖所在的寝宫里。
此时的杨曼靖,大病初愈,在院子里舞剑,锻炼身体。小太监小跑进宫里,“朔王爷万福金安,皇上有旨,传王爷去趟养心殿,麻烦王爷随奴才去一趟养心殿吧。”
满头大汗的杨曼靖停止了舞剑,一旁的钱运生上前递给杨曼靖毛巾,杨曼靖接过毛巾,将手中的剑扔给了钱运生,自己,则是用毛巾,擦了擦头顶硕大的汗珠。作罢,又将毛巾扔给了钱运生,钱运生完美地接住,这个动作,他们已经做过很久很久,所以,动作极其娴熟,并且,准确无误。
杨曼靖转过身,问了问小太监,“皇兄可曾提到是什么事吗?”
“回王爷的话,奴才也只是奉了林总管的命令,所以,奴才并不知道是所为何事。”小太监回答道。
“那好吧,且等我换身衣裳,一会儿随你去养心殿便是。”杨曼靖说罢,转过身子,跟着钱运生走进了寝殿里。
林总管走到了门口,示意杨曼靖可以进养心殿了。杨曼靖心里慌慌的,他总觉得这次杨舜聂叫自己去,可能是没有什么好事。他转身对钱运生说道,“运生,此次去养心殿,必定会有麻烦的事儿找我。你怎么看。”
“王爷,您先别慌,说不定并没有什么事,只是想问一问王爷您的病情如何。王爷你可要表现出一副淡定的神情啊。”钱运生安慰道。
唉......杨曼靖深深叹了口气,任凭钱运生替自己更衣。
作罢,钱运生扶着杨曼靖走出了宫殿。小太监已在宫外等待多时,见杨曼靖和钱运生出来,便毕恭毕敬地弯腰,并对杨曼靖说,“将军您请吧。”
说罢,伸手指了宫外,杨曼靖虽然心里有些虚,但他还是大步地走了出去。
终于到了养心殿,小太监交出来林总管,林总管见到杨曼靖,礼貌地请了安。“朔王爷万福金安,皇上已在养心殿恭候您多时了。”
杨曼靖说道,“林总管请平身,还得有劳林总管进养心殿为本王通报一声。”
“王爷客气了。”说罢,快步进了宫殿,悄咪咪地走到杨舜聂的旁边,对着杨舜聂的耳朵悄悄地说道,“皇上,朔王爷已在养心殿外等候。”
杨舜聂抬眼,转头对林总管说,“那就让王爷进来吧。”
“皇兄万福金安,不知皇兄有何事宣臣弟?”杨曼靖心虚地问道。
“来来来,赐座。不着急不着急,坐下我们好好聊聊。”杨舜聂说话的语气让杨曼靖觉得阴阳怪气的,不禁毛骨悚然,他紧张地喝了一口方才宫女端上来的茶。
“皇兄,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皇兄你身为皇帝,定有许多其他的事要忙吧。”
“好,既然朔王爷如此豪爽,那我就直接开门见山地说了。王爷你可知近日众大臣纷纷于退潮时,上递奏折。奏折的内容基本大同小异。现如今,北方蛮子嚣张跋扈,若再不派兵安定,则后果势必不堪设想。所以......”杨舜聂假装犹豫了一会儿。他的目的,不在于自己说出让杨曼靖的事,他想让杨曼靖自己说出来,这样一来,便不是自己让杨曼靖去平定战乱,而是他自己愿意的。不得不说,有些方面,杨舜聂是真的很阴险狡猾。
“所以,皇兄的意思是派我出征?”杨曼靖接着杨舜聂的话继续说下去。
“王爷果然聪慧过人。原本,朕是想派督查大将军司徒剑云,但是考虑到,前段时间,大将军远程征战,已过度操劳,我作为皇帝,心疼我的大臣。于是,便想让将军好生歇息。所以这件事,我就只能麻烦王爷你了。我相信,你一定不会拒绝的吧。”杨舜聂露出奸诈的笑容。
杨曼靖心想,这分明是对自己起了戒心。话都已经说得很明确了吧,他心疼他的大臣,所以他根本就不关心在乎自己的死活。杨舜聂让自己镇压北方,无非是想让自己这颗定时炸弹离他远一些,离这个皇宫远一些,甚至于,离他最心爱的女人楚月远一点。呵呵,杨舜聂的这些小伎俩,他还是知道的。毕竟,杨舜聂是一个什么都由太后做主的小孩子,谁能不懂小孩子的心声呢,总是充满着幼稚和不懂事。
不过,这样也好。杨曼靖想了半晌,他觉得他完全可以利用北方蛮子的实力,去击垮杨舜聂,再者,他也正好借着这次机会,让司徒剑云和杨舜聂彻底闹掰,这样,看他杨舜聂还怎么保住这个原本就是不属于他的江山。到那个时候,这个天下,都是他杨曼靖的,那么,那个时候,她楚月也是他的爱人了!
一想到这,杨曼靖不禁激动起来,但纵使他的内心中有一万只野马在奔腾,他也要像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一样,并不能表现出来。
杨曼靖装作一副很为难的样子,他说他自己的身体才痊愈,府上还有年迈的母亲,这个杨舜聂是知道的。然而,又表现出一副愿意为国家效力,愿意为他杨舜聂效力的样子,一口,便答应了-杨舜聂的请求。
杨舜聂当然是极其吃惊,他真的没有想到过,杨曼靖会真的答应,他还想着,如果杨曼靖不答应出征,他便随意降个什么罪名,将杨曼靖关起来。
如此一来,自然是自己多虑了,人家杨曼靖对自己忠心耿耿,而他杨舜聂,却是以小心之心夺君子之腹了。杨舜聂开始心存愧疚,不仅自己抢了别人的江山,夺得了别人的皇位,现如今,还怀疑别人的忠心。
杨舜聂感激涕零,从龙椅上起身,走到杨曼靖的面前,紧紧地握住杨曼靖的手,感动的眼泪差点要出来,他对杨曼靖说,“没想到王爷居然为了国家,做如此的牺牲,朕实数感激。放心吧,朕也不会亏待你和端肃太妃,你走的这些日子,朕将你府上上上下下的俸禄发原来的三倍,你的母亲端肃太妃,毕竟也是朕的母亲,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朕定会好好照顾她,你切放心,带你凯旋而归,朕定对你升官加薪,如果朔望你还有心仪的姑娘,无论身份卑微与否,朕定做主为你们赐婚!”
杨曼靖的心里暗暗嘲笑,原来当今社会的皇上竟是如此的愚蠢,这些蠢话,怕是连还在读书的小阿哥都不信吧,哈哈哈哈,三倍俸禄,他杨曼靖并不稀罕,升官加薪,他更不屑,心仪的姑娘,楚月,等他自己成为了皇上,着楚月还不是自己的吗?
杨曼靖假装谢过杨舜聂,他一刻也不想待着这个恶心的男人这里。他抽出了自己的手,对杨舜聂说道,“皇兄,臣弟何日启程?”
杨舜聂说道,“三日之后,我定派最好的军队和充足的干粮与你,为你举行隆重的欢送仪式。”
杨曼靖拒绝道,“皇兄,欢送就不必了,此次贤弟是去出征打仗,又不是赢取王妃。若是打了胜仗便罢了,若是战死沙场,那岂不丢了皇上您的脸面。我只需最好的军队和最精明的军师,当然干粮充足这是必然。”
“好好好,一切依你,你说什么,朕答应你便是。”说罢,唤来林总管,想要带他去挑选最好的军队和军师。
然后杨曼靖却是拒绝了,他觉得军队这些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自己好好休息。他才不稀罕杨舜聂给自己的东西。
于是,杨曼靖告诉杨舜聂,自己需要早日回府,提前做些准备。
杨曼靖向杨舜聂行了礼,礼罢,便离去了。
走在路上,钱运生好奇地问着杨曼靖,今日,皇上急召所谓何事。
杨曼靖倒是很轻描淡写的说道,“没什么事,就是要派我去北方镇压蛮子。”
“啊?那王爷你答应了没有?”钱运生大惊。
“答应了啊,那个狗皇帝想让我做的事,我若是不答应,没准会被安上个大逆不道的罪名。所以我就答应咯,还省了一庄子的事。”杨曼靖依旧满不在乎地说着,他心里的算盘就算是钱运生也没办法想到。
“可是,王爷,此次前去,路途势必遥远险恶,您就不怕太妃她不同意?、”
“没关系,具体的事宜咱们出宫回府后商量,这是个绝好的机会,我们一定要好好把握,决不能有半点闪失,否则,咱们非但不能谋反,反而会在路上就被北方蛮子给干掉的。嘘,回府之后,我再慢慢讲计划告诉你。”杨曼靖望着一旁已经惊呆了的钱运生,自在地笑道。
杨曼靖爽朗地笑着,笑声中,透露着自信和不屑。在踏出未央宫的那一刻,他回头看了看这原本属于自己的硕大的宫殿。上方的天空是那么晴朗,这仿佛是暴风雨前的最后的宁静了吧。
杨曼靖在心里暗暗地下决心,杨舜聂,当初,你假装成是我最好的兄长,我将一切都告诉你,然而最后,你却反咬我一口。你等着吧,这个仇,我是一定会报的。我一定要让你比我还痛苦,甚至痛苦到十倍,百倍!!!
杨曼靖对着“未央宫”三个字冷冷地“哼”了一声,而后,甩了甩袖子,扬长而去。
宫里尚且没有人知道杨舜聂派遣杨曼靖出征打仗的事。然而,临走前,杨曼靖让钱运生,和自己故意制造一个假的对话。
对话的内容是这样的。
“王爷,听说皇上嫌司徒大将军年迈,无力远征,于是,便召唤你前去替换督查大将军。王爷,如此一来,可真是辛苦你了。”钱运生的嗓音极其之大,大的足以让方圆十里的人听见。
“我也是劝了皇上呢,如果皇上此次派我前去,那司徒将军的心里定会有不舒服,我还让皇上好好考虑,可是皇上非是不听呢。”杨曼靖回答的也很大声,他们为的就是制造这样的假象,好传入司徒剑云的耳朵里。这样,司徒剑云便会对杨舜聂又记恨一分。那么拉拢督查大将军的事,便是唾手可得了。
正巧,有位宫女正准备去御药房抓药,途径与此,恰好听见了杨曼靖和钱运生所有的话。她吓得赶紧加快了脚步,但是,这件事,便就此传开了。很多人觉得,皇上这么做,实属不妥,司徒剑云好歹是为国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大将军立下的汗马功劳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皇上怎么能因为司徒剑云年迈二=而放弃了让他为国报效的机会。然而所有的人却是敢怒而不敢言,大家都知道这件事,却没有一个人,敢将这件事告知皇上身边的人,更何况是皇上本人呢?
然而这件事,却传到了楚月的耳朵里。她是真的特别难过,且不说司徒大将军会不会生气一事,她的心上人三日之后便要离开这儿,去北方出征打仗了。未来的日子,她不知道该如何过下去。按以往的经历来看,去平息叛乱,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况且,这一年内,你并不知道将士们的死活,若是活着凯旋而归还是好事,若战死沙场,那么她楚月便是要一辈子都见不到他的心上人了。
楚月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她要在他临走前,见他最后一面,告诉杨曼靖,他楚月一直爱的都是杨曼靖。她要在这儿等他回来。虽然,她已经身为皇妃,但是,她并没有什么奢求,她只想能见见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于是,楚月写了封剪短的书信,她让琴丝带出宫,,佯装要回趟娘家,给自己带想吃的糕点。琴丝很是诧异,但通过这些天,她也渐渐明白了,自己家的小主并不喜欢杨舜聂的事实。
琴丝觉得,自己做的事没有什么对与错,只要是楚月开心的事,琴丝觉得都是对的。她答应了楚月的要求,她偷偷地跑去朔王府,将楚月的亲笔书信交给钱运生之后,便正大光明的回了沈府。
楚月的父亲和母亲看到琴丝回来,十分诧异。琴丝见状,忙解释道,“回老爷和夫人的话,小姐在宫中甚是发闷。前些日子,告诉奴婢想吃府上夫人做的桂花糕,这不,今日便等不及要琴丝回府。”
楚月的母亲笑道,“这么大个姑娘,怎么这么会撒娇啊。唉......玉儿进宫已经半年之久了,不知吃住可还习惯?”
“回夫人的话,玉妃娘娘在宫中独得皇上的恩宠,皇上安排给娘娘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就连休息的寝宫和住处,也是按娘娘喜欢的风格来的。”
“哦,那身体如何?可有不适?”
“回夫人的话,一切安康。”原本琴丝是想告诉夫人,楚月在宫中已着了两次的中风寒。可是,既然楚月在每月的书信中对生病的事只字未提,想必是真的不希望被知道吧,楚月自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她这么慢做,也是不想让家里的人担心吧。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一切的一切都得在身体健康的基础上。回去的时候告诉一声玉儿,该吃的还得好哈吃,家中一切安好,不必操心挂念。琴丝,你自幼和玉儿一起长大,她的性子你最了解。好好照顾着她,别让她捅什么娄子出来”
楚月的母亲说完,便带着丫鬟转身走进了厨房,天亮之前,她是一定要让琴丝,将桂花糕带回皇宫的。
朔王府这边,钱运生将书信递给了杨曼靖。
杨曼靖看着封面熟悉的字迹,“曼靖亲启”,他的心便“咚咚咚”地直跳。
他撕开信封,将书信拿了出来,“今晚子时,皇宫外的那颗大树下见,我有话要对王爷说,楚月亲笔。”
短的几个字,深深地刻在杨曼靖的心上,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难道是听说了要去北方征兵的事。这个傻女人,稍微动动脑子可能都会明白这是不可能改变的事实了吧。
可是,杨曼靖却忍不住想去见她,这一别,便是很久很久。
傍晚时分,沈夫人将做好的桂花糕包好,送给琴丝,琴丝,便提着篮子回宫去了。这样一来,对于偷偷送书信的这件事,别人就不会起疑心了。
回到寝宫中,楚月正焦急地等待着,她怕路上会出现什么差池,但是见到琴丝,她的心便定了下来。琴丝从篮子里拿出一包桂花糕给楚月,让她趁热吃,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送完书信,我顺便回了一趟沈府。家中一切安好,你的母亲和父亲已询问了我你最近的状况。他们很是牵挂你”
“那你可曾告诉他们我生病的事?”楚月担心地问道。
“娘娘,琴丝才不会这么傻,我告诉老爷和夫人,娘娘您一切安好,皇上对您也宠爱有加,什么都给你最好的。”
楚月笑道,“还是琴丝你聪明。回来时,顺便带来母亲亲手做的桂花糕。我好久没吃过母亲做的了,虽然上次琴音姐姐做的也很好吃,可我却总觉少了些什么。如今一尝,便明白,原来是少了家的味道。”
楚月咬了一口桂花糕,还是熟悉的那个味道,小时候,她最喜欢和母亲撒娇,让母亲给她做吃的。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馋精,又是个很爱撒娇的小赖皮鬼。可是没有办法,谁让家里就这么一个可爱的乖宝贝呢,阿妈和母亲都宠着楚月宠到不行。
楚月的母亲真的是个很温柔贤惠的女子,她的每个举动都风度翩翩,极其淑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谈吐举止大方文雅。就连厨艺也是相当的厉害。楚月的母亲,在家里闲来无事便在府中叫着幼时的楚月,教她做女红,认字,看书。有时教她弹琴和唱歌,但外向性子的楚月并不屈从于这些温婉的东西,经常学着学着就打起了瞌睡,亦或是趁着母亲不注意,偷偷的溜走。
楚月从小便喜欢和男孩子一样,在外头玩耍,经常傍晚十分才偷偷的回家。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她的父亲知道了之后便凶了楚月。楚月觉得很委屈,便找一旁的母亲哭诉,母亲每次都替楚月擦了擦眼泪,哄着说,“好了好了,玉儿乖,你父亲说的有道理啊,你看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天天跑出去和一帮男孩子玩儿,把衣服弄得脏兮兮的,这样别人洗起来多费力啊对不对。况且,你和那群男孩子玩儿,万一磕着碰着了,阿妈和母亲得多心疼啊。”
楚月点点头,她觉得母亲说的很多有道理。那些男孩子各个人高马大的,比自己足足高了半个头,虽然表哥也在其中,但是啊,玩起来的时候表哥根本就不会管自己的死活。而且,他们这些人当中,就她一个女孩子,好像是难为情了那么一点。
每次被父亲训斥,楚月总是想让母亲做好吃的给自己。不是自己爱吃的甜点,就是好喝的果茶。楚月的母亲总是变着法子地讨女儿开心,在她的世界里,她的玉儿宝贝就是自己的全世界。
因为,楚月的母亲,并不出生于大户人家。在普通的家庭里,大多是看不起女孩子的。她生下来的那一刻,她的父亲失望到了极点,从那之后,便整日出去酗酒打牌,偶尔回家,却想着向着楚月母亲的母亲要钱,如果不给就是一顿毒打。她们母子俩再也受不了这个可怕的恶魔,于是,收拾行李,离开了那个“家”。她们四处漂泊,楚月的母亲被她的母亲一手拉扯大,供她上学,读书。后来,楚月母亲长大了,在一家干刺绣活的店铺里刺绣挣钱,才勉强维持生计。
然而命运就是这么摧残人心。正当她们母子俩的生活渐渐好转时,她的母亲因为重疾去世了。楚月的母亲悲痛欲绝,忍痛安葬了自己的母亲,辞掉了在刺绣店的工作。
所以,楚月的母亲发誓,无论自己的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她都要对他们好。给他们最好的爱。
楚月印象中,她的母亲好像从来没有凶过自己。思绪拉回现在,此刻,楚月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吃完了琴丝从家带来的一半的桂花糕。一旁的琴丝大惊,说道,“娘…娘娘,您一口气吃了这么多的桂花糕,齁不齁,要不奴婢去给您倒杯水?”
楚月回过神来,她也着实被自己给惊到了。她“嗯”了一声,并且点点头。
想到自己已经半年未曾回家,不知父亲和母亲是否因为操劳家中琐碎的事而变得苍老。不知父亲和母亲的身体可好?自己可真是个不称职的女儿,她真的好想回家看看他们啊。从小到大,这是楚月第一次离开家这么久,如果可以,她真的好想时光倒流,好好珍惜儿时的光景,珍惜被母亲宠着的日子里,珍惜吃母亲亲手做的好吃的日子里,甚至于被父亲批评的日子里,楚月此时也想再体会一次。然而,现在,一切都晚了。
想着想着,楚月真的忍不住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含泪咀嚼着桂花糕,轻轻闭上双眼,睫毛被泪水打湿,泪珠一颗颗落下,再睁开眼,睫毛上有一两颗小水珠,眼前,琴丝已倒好茶水走到自己的面前。楚月一抬头,用迷离的眼光看着琴丝。
琴丝着实被下了一大跳,楚月的眼妆被晕染地不成样子,琴丝吓得立马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上前询问楚月,“娘娘,您怎么了,怎么哭了啊。”
楚月,像是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被崩溃,抱住眼前的琴丝,抽泣起来。“琴…琴丝,我想家了。我想我的父亲,和母亲。我想我的房间了,我想沈府上上下下的每个人每件食物了。”说着说着,她便大哭起来。
琴丝觉得很无奈,眼前这个女人,虽然贵为娘娘,有的时候,却像个几岁的孩子。不过也不能怪楚月,这个女人,才刚满十八。相比于宫中的其他嫔妃,她楚月,可以算得上是最小的一个了。
琴丝无力,她只得摸了摸楚月的头发,安慰道,“娘娘,您别难过了,这是任何一个女儿家都要经历的事儿。你也不小了,您要学会成长啊,我相信老爷和夫人也同样在想您。可是啊,他们要是知道了你现在这般模样,定是会不开心的。好啦好啦,别哭了,这样被旁人看到,定要笑话娘娘您不成熟呐。来,琴丝给您擦擦眼泪,再哭就不好看了啊~要是娘娘真的想老爷和夫人啊,就让皇上安排你们见一面不就好了,谁不知道,这皇宫之中,皇上最疼爱您了,您向皇上说一说,皇上定会同意的。不哭了,不哭了。”
楚月转念一想,是啊,如果自己真的很想父亲和母亲,让皇上安排他们全家人见一面不就好了,自己可真是个猪脑子,这点儿事都想不到,还在琴丝面前傻傻地哭着。琴丝一定觉得自己蠢死了。嘤嘤嘤,真讨厌啊。
楚月觉得琴丝说的很有道理,便慢慢地起身。
琴丝见楚月起身,便悄悄地说道,“娘娘您看你,妆都哭花了,子时还要去见朔王爷呢......您眼睛红成这样,王爷定会看出些什么。”
楚月像是被电击了一般,立马坐了起来。“啊啊啊啊啊啊,那我现在岂不是丑死了。琴丝你刚刚怎么不提醒我一下啊,这下可怎么办呐啊啊啊啊啊啊!”
琴丝笑道,“奴婢刚刚在给娘娘倒水啊,谁曾想奴婢一个转身,就看到娘娘你眼睛湿润,我想拦也拦不住啊。”
楚月羞红了脸,她心里想着,万一朔王爷不喜欢自己,那么自己红红的眼睛会不会让王爷觉得自己很滑稽,那便更加不会喜欢自己了。若是王爷对自己还有一些的好感度,那么王爷看见自己眼睛红了会不会觉得自己很蠢,那么好感度万一消失了可怎么办?啊啊啊啊啊啊!现在的楚月恨不得找个洞钻下去,真是的,羞愧死了。她都不想去赴约了,可是这个约定明明是自己让杨曼靖来的啊,如果自己都不去了,那爽约,岂不是让杨曼靖对自己的印象都毁了。可是她楚月现在是真的不想去啊啊啊啊啊啊啊!
琴丝见楚月如此紧张,噗嗤一下笑了。“娘娘,您别紧张啊,你们是约的子时才见面,现在连晚膳都还没有用呢,不着急不着急,奴婢这就命人打盆水来,琴丝亲自替您梳妆打扮,您看可以嘛?”
楚月恍然大悟,对啊,自己和杨曼靖约的明明是子时,现在晚膳都还没用,来得及来得及。然而,她点了点头,琴丝吩咐其他的宫女,打了一盆水来。
楚月见手旁的水,紧张地喝了起来。方才真的是吃了太多的桂花糕,此时,齁得让她觉得口渴至极。她连忙端起来,大口大口地喝着。一杯的水喝罢,楚月还是觉得口渴,于是变让琴丝再去,给自己倒了一杯。两杯茶下去了,楚月还是觉得有些口渴。这一次,倒完第三杯水的琴丝,直接将茶壶端了过来。楚月要不是见还有其他的宫女在旁边,定是要端起茶壶抱着喝。
不一会儿,一个宫女便端了一盆水进了寝殿。
“娘娘,水来了,让琴丝替你梳妆打扮吧。”琴丝接过宫女手中的脸盆,对楚月说道。
楚月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走到了梳妆台前。
她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方才哭的那一会儿,现在显得有些憔悴。她闭上了双眼,期待之后不一样的自己。琴丝的化妆能力,楚月是知道的。她每次总能化出自己最满意的妆容。
琴丝讲毛巾浸泡在水中,继而,揉一揉,搓一搓,然后拿出来,拧一拧水。她并没有将毛巾拧的特别干净,因为,只有毛巾里留了一点水,一会儿擦拭的时候,才不会感觉那么疼。况且,楚月的皮肤是真的很嫩,就像是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即使再柔软的毛巾,擦在了楚月的脸上,都怕会弄坏皮肤。
琴丝娴熟地用毛巾擦掉了楚月面部的妆容,楚月坐着,靠在椅子上,一脸享受的神情。她最喜欢琴丝给她卸妆和化妆了,她很享受毛巾和粉脂在脸上划过的感觉,真的很舒服。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琴丝终于为楚月画好了妆。接下来,便是发式。琴丝将楚月原本毛毛躁躁的头发散下,楚月的头发是真的又黑又长,这让琴丝更加方便地为她盘发。
作罢,琴丝打开所有皇上赏赐的发簪盒,对楚月问道,“娘娘您看,这些发簪,娘娘您今日想带哪个?”
楚月看了看,这些都是杨舜聂赏赐给自己的,然而今晚是要去见杨曼靖,如此一来,甚有不妥吧。她摇了摇头,对琴丝说道,“这些,我都不要。琴丝,你还记得我入宫前最喜欢的那个步摇么?其实我一直带着,就在那个柜子里放着,你且去拿来,今日,我要带着那个。”
“可是,娘娘,相比较而言,那个步摇也略朴素了些,奴婢觉得,这些簪子才能凸显出您的高贵与美艳啊。这......”琴丝说道。
“怎么,现在你居然敢顶嘴了是不是?我今日就是想戴那个步摇。这些发簪美是很美,但都是皇上所赐,我今日是要见朔王爷,戴这些是不是有些不妥?”楚月生气道。
琴丝转念一想,楚月说的的确很有道理,她楚月今晚是出宫偷偷私会杨曼靖,若是戴着杨舜聂送的发簪,杨曼靖看到之后,心里便会有不愉快的吧。
“是,娘娘,琴丝这就去拿。”说罢,转身从身旁的柜子中翻出一个精美的盒子,打开,是一个略旧了的步摇。但是,却依然很精美,很好看。
琴丝小心翼翼地取出步摇,找了个最显眼的位置插上。楚月的整体便完成了。不得不说,虽说这步摇相比于杨舜聂赏赐的那些,并没有显得那么雍容华贵,但是,戴在楚月的头上却出奇的好看。也许,那样大富大贵的东西真的不适合这个年仅十八的女孩,她这个年纪,正直青春和富有活力的时候。
“好了,娘娘,您看看您还满意吗?”琴丝问道。
楚月睁开眼,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又恢复到了美丽的时刻,她对这个妆容和发式感到非常满意,她点了点头,说道。“嗯嗯,我很满意,琴丝,辛苦你了。”
琴丝不好意思地笑笑,“娘娘您客气了,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楚月也对着琴丝笑笑,快到晚饭的时间,琴丝问楚月,“娘娘,现在差不多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了,您现在要吃饭吗?”
楚月其实不是很饿,方才的桂花糕吃的有些多了。但是,现在不吃饭,她不知道自己应该要干什么。于是,她朝着琴丝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嗯。”
琴丝便吩咐一旁的小丫鬟,说道,“可以通知小厨房上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