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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尤物【快穿】高H 淫乱小镇 (快穿)插足者

079章

      虽然他们的体力在经过一夜休整以后都差不多恢复了,然而这么无止境般地连续行走了数个时辰,还是让人有些吃不消起来。随着林间深处的温度渐低,脚下的陈年积雪也越来越厚实了起来,无论望到何处,均是白茫茫雾蒙蒙的一片,若是不仔细辨认,根本察觉不出这一段路和那一段路究竟有什么区别。
    为了保存体力,两人后期并没有多花费气力交谈,只相互扶持着走着,越为疲累,反而便越出奇统一地牵紧了对方的手。
    楚月闷头走着走着,忽然只觉得眼眶有几分发酸,才眨了眨眼睛,便已然觉得眼珠刺痛,像是被针扎了一般,面颊上似是有灼烫的两道划过,宛若烛泪。
    怎么回事?
    她下意识地停说了脚步来,有些疑惑地信手一摸,但见时掌心中一片湿漉漉的,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落出了眼泪来。
    眼珠在经受过泪水的冲刷后不适感略微减缓了一些,然而却还是可以清晰地感觉出几许刺痛来,对于光线也变得格外敏感了起来。她禁不住有些难受地眯了眯眼睛,却依旧有所异样。
    宁宸也在此时见得她低下头去似乎是在擦眼泪,赶忙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不知道,就是感觉眼睛好像有点不舒服……”她低低地应了一声,抹去了脸颊上的眼泪,一面循着宁宸的声音抬起头来看他,却只见得一片模糊的人影轮廓,脑子也有些晕晕乎乎起来,几乎要将跟前的人看成了两个重影。
    糟糕。她心中一时间难免有些紧张起来,忙又用力地眨了眨眼睛,这才见得宁宸的面容重新在眼前变得清晰了起来。
    然而宁宸望见她那如兔子一般红通通的眼睛时,脸色却有些微变,忙扯下了自己一块袖幅,对折了两下,严严实实地缚在了她的眼前。
    “我……我是怎么了?”楚月虽然心中知晓宁宸此举定然是有所自己的道理的,故也并没有挣扎,却难免还是对此有所疑问。
    视野被布条所隔绝,无论她怎么眨眼睛,也是黑乎乎的一片。这样的感官缺失,让人总觉得有些不安心。
    宁宸叹了口气,语气听起来有些自责,“是我此前疏忽了,没有提醒你。在雪地里头行走万万不可长时间直视雪面,得不停寻找些树枝或是别的颜色的东西看看,多活动活动眼珠才行,你方才的症状明显是被雪光灼伤了。”
    “这雪还能够灼伤人?”
    “你别看这雪光瞧着不起眼,便不在意,从前多少人也是抱着这个心态才不可逆地瞎了眼睛。你若是长时间盯着,便与长时间与烈日对视没有什么两样。”宁宸口气严厉训斥了一句,又叹了一声:“还好及时发现,否则你这双眼睛都要废了。如今这布条便是让你隔绝外界的光,以免再受二次伤害,到时候可就真的救不回赖了。”
    他的用词着实有些太过吓人,引得楚月禁不住抖动了一下身子,忙抬手隔着布条摸了摸自己的眼皮,有些心有余悸,“真有这么严重?”
    她从前对于雪天的印象也不过是府中的孩子们堆堆雪人摇摇树上积雪玩闹的样子,哪里能够想象得到,这皎洁如玉屑的东西,金也会成为伤人的工具?
    “自然。”宁宸拧着眉头,表情很是严肃,“往日里雪天行军的时候,都必须有人在前扛红色军旗,好让身后的将士们在茫茫雪天里头视线能有一个定点,才不至于患上眼疾。从前记得有一次战役,是主将忘记了安排这一事项,那一队人马至少有一半都被那雪光灼得失明了,从此再不能够上战场打仗,可谓叹惋。”
    说罢,他只长长地又叹了口气,“说来也是我不好,我自己是早已经知晓了这个道理的,便没放在心上。还好时间不算太久,只是你如今的眼睛暂时不能够再受一点光的刺激,所以要用布蒙着一段时间,约莫两三个时辰过后便能够好了,不至于到失明的程度。否则若是真的落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我心中还不知道要怎么怨自己。”
    虽然此时此刻望不见宁宸面上的神情究竟如何,然而听声音也可以想象得出那个家伙如今定然是一副又心疼又自责的傻样子。
    楚月禁不住弯唇一笑,连此前被蒙住双眼时自然而生的不安感都因此而消散了许多,只凭着声音的方位伸出手来,探了探他那紧皱得几乎快要形成一个“川”字的眉头,“好啦好啦,都是我不小心还不行么,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言语间,她已经顺手将他拧着的眉头抚平了开来,这才大功告成地缩回了手去,“好在也不过是两三个时辰的事情,这段时间里,就劳烦夫君辛苦一些,带领着一个与瞎子无异的我走了。只希望……至少能够在见到郝云起之前好起来。”
    这个小女人今天的认错态度太过良好,使得宁宸便是想要借题发挥都无处下手来,只能又长叹起来,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伸出了手去,有力地握住了她的手。
    那粗糙撕下的布条几乎快要盖过了她的大半张脸去,只余留出一个小巧的下颔和色泽鲜嫩的嘴唇,此时只冲着他的方向弯了弯嘴角:“奇怪,想到是你领着我走的,我便一点也不害怕了。”
    宁宸故作凶狠地吓唬她:“这就把你拉去卖了,你就不会这样想了。”
    这等言辞显然并不足以让人相信,她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俨然对于此无惧无畏,一面只任凭着他牵着自己继续往前去。
    虽然目不能视,她却也没有闲着,只默默地根据他们行走的步数和方向在脑中绘出相应的路线来,一面是做两手准备,一面也是为了打发长时间行走所给人带来的寂寞。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楚月陡然停住了脚步,牵扯着宁宸也不得不停下步子来,颇有些担心地望向她,“怎么了?是不是累了,还是眼睛有哪里不舒服?”
    说着,他便要将她带到避光的地方检查眼睛的状况,却被她拉住了袖子,“不是……”
    “那是?”
    “我感觉有点不对。”她略微咬了咬唇瓣,语气有些发沉,手攀上了蒙住眼前的布条,似乎迫不及待想要将其拿下来,然而最后却到底还是顾及着眼睛,只得又放下了手去,转而说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我们似乎在这里已经路过第三次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此刻放在这里却俨然有些石破天惊。
    宁宸重新皱起眉头来,不敢将此话敷衍对待,只尽力简洁地描述道:“我一直都是按照上谷的方向走着的,路途没有转圈,也没有变转方向,应该不至于会有重复的才对。”
    “你去看看右边的那根树枝上头有没有我的头发,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她抬起手来,在前方的空中比划了一下,最终将方向指向了右前方的一个角落,“就是那边,我们有走过的。”
    “好。”宁宸半信半疑地循着她所指的方向走去,却果然在那枝头发现了一小束随风飘舞的长发,当即面色也有些难看了起来。
    他们既然在这里留下过印记,就代表方才也曾经走到这里过,为什么他明明时刻都在观察着,却没有发现?
    “有没有?”那头的楚月还在语气急切地问着,似乎想要证明些什么。
    最终,宁宸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捏了捏她的掌心,低低地“嗯”了一声,“我们恐怕是……迷路了。”
    迷路,在这个山林中是最为寻常也最为坏的结果。毕竟这林内虽然看似平静,实则危机四伏,白日里尚且算得上安全,却也得顾及瘴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复生,若是到了夜晚,便更要注意那些饿了一天的猛兽开始出来觅食了。
    然而他们现如今根本已然不知道他们身处在山谷中的哪个位置了,又何谈加快进度?
    楚月也难免在此时沉默了下来。
    若不是她因为封了视线而对他们行走的路线、以及周遭的环境变化更为敏感,或许也无法马上察觉出这一微妙的相同。
    深呼吸了一口气,楚月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显得轻松一些,“继续往前走吧,我们这一回换一个方向,指不定刚才的路是相通的,我们误打误撞走了。现在换了条路,应该不会错了,时刻注意注意旁侧的环境便是了。”
    语调虽是轻松,然而他们两人心中都明白,这不过是安慰他们的一个说法而已,只能存着侥幸继续尝试下去,没有人愿意提前说出那个词汇。
    “嗯。”宁宸回答得简练,大抵也是在掩饰自己沉重的心思。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两人又在同一个地方出奇一致地停下了脚步,显然都已经对于此地熟悉了。
    “再换个方向。”最后还是楚月再度先行开了口。
    “嗯。”他一如此前的简略。
    又是半个时辰后。
    “换个方向?”
    “嗯。”
    ……
    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少个时辰,他们也不知道到底多少次又停留在了这个地方,甚至连脚步都不愿意就此停下,甚至连话都已然不必说,便已然固执地又换了一个方向反复尝试着。
    会走出去的,会走出去的。他们谁也没有对谁说出这句话,却在心中统一都这样想着,不知道究竟是想要安慰自己,还是想要如此心意相通地将其传达给对方。
    终于在暮色渐沉的时候,楚月止住了脚步。
    双腿因为长时间在雪地上的行走而已经肿胀不堪,若不是脚上的靴子还算厚实,大抵早就已经冻僵了。而如今身边纵然有宁宸陪伴,她还是觉得浑身不受控制地发冷。
    在此番天地呼吸吞吐间,仿佛都是凛冽的气息。
    似乎是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宁宸略微拧了拧眉心,拉了拉她显露出些颤抖意味的手指,且当做是安慰。
    然而这样的安慰,如今并不能够解除他们对于当前境遇有多么可怕的认知。楚月禁不住已经抬起了手指来,用力地摁了摁酸痛发胀的太阳穴,眼前的漆黑让她的心思更为焦躁起来,像是沉寂已久的火山,随时都要爆发开来。
    不知深呼吸了几回合,她才终于问了出来:“你发现了吗?”
    “嗯,”宁宸同样是淡淡颔首,面沉如水,“鬼打墙。”
    话一出口,两人又是一段短时间的沉默,显然当前的情况对于他们而言是统一无法解决的难关。
    按照此前对于幽蝶谷地方的估算,便是再怎么大,也不至于凭着他们二人的脚力能够在此绕近五六个时辰都跨不进去。他们无论是从何条道路入手,兜兜转转总会回归到此地来,其中定然有所猫腻。
    楚月原本已然封了视觉,都还是无法就此判断出出路,说明此地的异样并非简单的障眼法能够解释的问题,而是另有玄机。
    “邪了门了!”宁宸忍不住在口中低低地骂了一句,一面环视了一圈,“这里的每一个方向我们差不多都已经尝试过了,最终走回来的重合点都是这里,也说明了此地是鬼打墙的发源地。看来若是我们想要尽快摆脱这个鬼地方,还是得从这里入手。”
    话说出口,还未等楚月回应,宁宸便已然先行叹了口气,已然自顾自地否定了自己方才的话语,“只是这地方看起来与林子中的每一处都没有特别不同的地方,若不是此前留下了印记,否则咱们恐怕根本意识不到在这里绕了多少圈。”
    “嗯,”楚月点头,沉吟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我没听到水声,旁边应该没有河流,对不对?”
    得到了宁宸的确认以后,她才缓缓说道,“没有水,没有给养,如今正是冬日,保不齐夜里会不会又下起雪来,到时候更是能够冻死人。郝云起安排此地的用意,大抵便是想将入谷者活生生地困在这里,绝望而亡罢了。”
    宁宸难得这时候还有闲心思开起玩笑来:“都说历来挑战幽蝶谷的武林人士都离奇失踪,不曾留下尸体,多半是被郝云起拿去炼做药人了。也不知道我们如今如果在这里干脆直接躺倒装死,他真身会不会就这么出现想来给我们收尸?”
    听到这里,楚月忍不住低低哼出了一个笑来,有些冰凉,也有些无奈:“那个家伙果然如传说中的那般无情古怪,就连杀人都不喜欢自己沾上血,只凭借着布置一道陷阱便能够坐享其成,看来还真是个厉害的人物,‘百晓生’这个名头,他着实担得不虚。若是能够活着出来这个地方,我想我一定会寻机会见到此人的真面目的。”
    说这话倒是并非她心中不害怕,只是跟前自己的视觉本就残缺,那郝云起又是有意针对,在别人的地界里,他们对于此地的理解认知是绝对远远比不上的,如今便是再做努力,在那人的眼中大抵也只是蝼蚁挣扎,不如先稳定下各自的心态,再做打算。
    更何况,冥冥之中,她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望着他们。
    这种被窥探的感觉是那样的熟悉,偏偏她一时间想不起来究竟曾经在何地也曾感受过这等冷静却又死死追随的目光。
    宁宸在这空隙中已然在原地绕了一圈,才返回了回来,虽然是预料中的结果,却还是有些丧气地汇报道,“旁边我探过一遍了,没有机关,当然,也没有能够活下去的东西。”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看来若要是再走不出去,咱们便应该趁着太阳全数将雪晒化前多收集些起来了。人不吃饭还能挺过一阵子,这没了水可不行。说来也还好此时是冬天,若是夏日里,咱们如今就得躺这里了。”
    宁宸这厢还在碎碎念着,楚月却已然定住了脚步,蒙着的布条下唇瓣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乍看过去只呈现出了没血色的苍白,“你方才一路过来有看见过兽类么?”
    “没有,”宁宸很快便应道,而后皱起眉来,“怎么了?”
    她唇部抿起的线条显得更为僵硬了一些,半晌才从口中低低地吐出了一句话来:“好像……有野兽过来了。”
    “野兽……有么?”宁宸刚问了一句,停顿了一会儿以后,便一点点凝重地拧起眉头来,朝着一个方向望去,放在身侧的手收紧了,像是在按捺着什么巨大的愤怒。
    那头蒙着布条的楚月尚且未能感知到他的情绪,只依稀察觉身边人似乎骤然沉默了下来,当即也有些担心起来,只又加快了语气有些迫切地询问着:“有么?是我听错了,还是……”
    她那侥幸的揣测并没有说完,便已然听得宁宸沉沉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感觉得没错,它们来了。”
    最后四个字,语气有些发紧。
    他们上回三个人在一起抱团,又以水路逃亡,这才捡回了一条命来。便是如此,蓝若也已经在那次人兽对战中不知消失在何处了。现如今他们正遇上鬼打墙,几乎是躲无可躲,藏无可藏,偏偏祸不单行,又招来了这么些在冬天里苦苦觅食不得的猛兽,难不成他们今天又要葬送其中一个人的性命?
    楚月哑然,随即有些不甘心地收拢了手指。
    眼睛看不到,她对于其他感官便更为敏锐起来。而此时此刻,她正精准地捕捉到了那熟悉的脚步声,几乎每一步的靠近,都禁不住让她通身发寒,汗毛竖起。脑海中那瓢泼的大雨、汹涌的河流,以及那饿兽眼中贪婪而志在必得的目光如同摆脱不得的魔咒,始终困扰着她禁不住僵硬了手足,再难施展开更大的动作。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往后一探,便精准地牵住了宁宸的手,但觉他的手指也同样紧紧地扣住自己的指头。
    紧贴着的掌心传递过的温度,总算使得楚月心中因为过往阴影而留下的恐惧感消散了一些,然而眼前的漆黑却仍然让她心中没底。
    此前风平浪静的时候,她尚且能够心平气和地来根据脚下路过的道路以及耳边声音的反馈来做出计算,判断出位置来,然而现如今在猛兽围攻之下,几乎一个犹豫一个延迟,便可能脑袋落地,被无数双利爪撕成碎片,她如今的状态,显然是不够用了。
    心中一横,她抬手便要去抓下蒙在自己眼睛上的布,却被宁宸阻拦了下来,“不可以,你现在眼睛还经受不了外头光刺激,这个时候一个不慎就会落下病根的。”
    楚月却是不赞同地摇头,急急说道:“这个时候一个不慎就要葬身兽腹了,顾不上这么多了!”
    从前他们三人的时候都无法抵抗蜂拥而至的饿兽,如今偏生生还是在这种境地之下,她便是没有力挽狂澜的能力,也不能够在这个紧要关头拖宁宸的后腿,否则蓝若那日的舍命相救岂不是变得没有意义了。
    “砰——砰——砰——”
    随着脚步声逼近,周遭地面上覆着的薄雪也就此轻微地震颤起来,在他们的脚下散开一片灰白色的雪雾。
    一时间,两人的心跳都如同擂鼓,久久无法平静,却也无路可逃,只能背对背着停留在原地,等待着接下来的命运主宰,也还在心中期望着能够如从前一样,有所运气地存活下来。
    楚月那厢才刚拿开遮挡着眼睛的布条,便只觉得好不容易好转了些许的双目陡然又是一阵难忍的刺痛,几乎像是用千万支针直直地朝着眼珠子上头扎去一般。眼角处通红,不一会儿便从里头不受控制地流下了两行灼烫的热泪来,像是尚且滚烫的烛泪滚下,竟灼得那娇嫩的面皮都有些发疼发紧了起来。
    “嘶——”
    她禁不住低低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却因为不愿意就此惊扰宁宸,只在一瞬间便戛然而止,转而死死地咬着牙根不让自己再发出一声闷哼,又胡乱地抹去了面上流淌着的泪水,尝试着就此睁开眼睛来。
    然而无论她怎么抹,脸上的泪却就此越抹越多。她好不容易才睁开那被光线刺激而泪眼朦胧的眼睛,却但觉眼前的视野一阵模糊,无论望向何处,都只觉得像是有剧烈的强光照射在其上一般,惹得人难受至极。
    强烈的眩晕感像是一瞬间击中了她的后脑,引得楚月一个脚步不稳,身子踉跄了一下,最后到底还是有所忌惮地马上闭上了眼去,避开了光线的照射。
    她是做好准备了的,却难以想象被雪光灼伤后的症状会是这样的严重。
    怎么办?怎么办?他们现在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楚月越发着急了起来,还想要再做尝试,却还是被身后的宁宸发现了她的异常情况,及时地摁住了她的手,转而眼疾手快地将那被拿下的布条再度裹在了她的眼睛上,语气颇有些生气,有有些无可奈何,“此前都说了这样有多么危险,你怎么就是不听呢?疼不疼,傻不傻?”
    有了布条隔绝了大部分光线,那眼睛的刺痛感果然消散了些许,只是太阳穴还隐隐地胀痛着,尚且提醒着她如今的身体情况有多么的糟糕。楚月以手掩着布条,半晌才低低地道了一声:“……我不想拖累你。”
    这个小女人,他最喜欢的便是她的倔强,然而如今最感觉无可奈何的也偏偏是她的倔强。每一次好不容易快要说通了,转眼间这个小女人就又犯毛病了,让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究竟是该爱还是该恨。
    宁宸深吸了一口气,将握着她的手又扣紧了些,使得她能从自己身上多多少少汲取一些力量的自信:“这条路,从启程时,我便告诉过你。只要你好好地在我的身边,就不算是拖累。哪怕是为了你,我都一定会带着你从这个鬼地方里头逃出来的。你倘若信我,日后就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好不好?”
    楚月的神色微动,最后还是乖顺地点了点头,将面上罩着的布条抚平,更贴紧了一些。
    “这样才是为夫的好娘子。”宁宸这才望着跟前的楚月满意地笑了起来,眼中满载着温柔,却也难掩其中忧虑,最终还是一咬牙,朝着楚月伸出手来,一面问道,“那小姑娘给你的那串银铃还在不在?”
    “还在。”楚月简单地答了一声,飞快地从袖中摸索出那串银铃来,然而在递给宁宸之前,却又有些犹豫,“你确定要用?……我总觉得,这个东西有古怪。”
    “我知道,”宁宸的声色压得极沉,一面已经接过了那串银铃,“到底是拿了,总要试试看。反正如今怎么着也是死,还不如拼拼这一线生机。”
    说着,他攥紧了手中的银铃,仍是有些不放心,只在她耳边轻而速度地叮嘱着,“倘若我摇动银铃时,你发现当前形势有古怪,亦或者是那银铃没有起到作用,千万不用管我,趁着那群畜生注意力在我身上,自己先逃,无论逃到哪里都好,如今只要逃到没有野兽追捕的地方,就尚且有一线生机,明白了没有?倘若还是走不掉,你就寻棵高大些、稳当些的树爬上去,那些家伙应该轻易不会爬上树来捕猎,你自己要多加注意。等眼疾恢复了,再做打打算。”
    停顿了一下,他的语气虽是平静,然而望向楚月的目光中,却已然有了决绝之意:“万一有了什么意外,以后为夫就没有办法在你身边保护你了,你要多加注意。遇到事情的时候能躲就躲,能避就避,万不可逞强,一拥上前,知不知道,嗯?”
    这个男人分明平日里也是个不管不顾的性子,如今却只愿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话从他有种说出来,总有些奇怪的感觉。
    宁宸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说此话的荒谬,低笑了一声,却并没有做任何更改,只淡声继续吩咐道,“月儿,记着,等会但凡听到这里动静不对,就马上快跑。我相信你对旁边环境的判断能力,也相信你足够聪明机灵,能够躲过这一劫。不要管我,不要回头,否则我是会生气的。”
    说到最后,他语气略微加重了一些,显得格外严肃。
    楚月下意识地便想要摇头,然而偏生生他好像早就猜出她的选择一般,很快便又拉住了她的手,认真地叮嘱道,“你要好好地回到王府里,王府还有事务等待着你帮母妃处理,京城里还有小萤和你的那些朋友等待着你的消息,这个时候可不许再倔了,就听为夫一趟。为夫从前都是听你的,这一回,你也听听为夫的,好不好?”
    虽然是一句询问,然而语气却显然已经是帮她做下了决定。
    那酸痛难忍的眼眶中如今已经再流不出多余的泪水来,她吸了吸鼻子,勉强地点了点头,但觉从自己干涩喉咙中挤出来的声音陌生得有些惊人:“……明白。”
    宁宸便是笑了起来,揉了揉她头顶那一团乱发,一双狐狸模样的眼睛弯弯:“嗯,这才是我家的乖月儿。”
    话音刚落,他便已然陡然使力,将她推开到一边去,而后脚步迅疾地朝前奔去,奋力地摇动了手中的银铃。
    那小巧玲珑的银铃虽然看着并不算起眼,音色却是清亮悠远,如今在这山林中随着风而久久回荡着。
    不知是否是巧合,那正朝前行进的猛兽如今听到此,动作似乎齐刷刷地迟缓了一些,左顾右盼着晃动着脑袋,好似是在忌惮着些什么。
    大抵这东西真的有所作用?宁宸心中一喜,略微感觉松泛了一些,转而愈发加大力气摇动了手中的银铃,清脆而悠长的回响声再度响了起来。
    然而那些靠拢而来的野兽这一回却并没有如他所愿地就此停下,只是此起彼伏地嚎叫了起来,似乎要撕裂这片刚刚才转晴的天空,转眼间,便已然染上了肃杀之意,只朝着宁宸的方向快速地围剿而来,任凭宁宸手中银铃再如何大响都没有一丝一毫停下来的举动。
    事到如今,已然证实了那个少女的确是以一串无用的银铃骗了这么一着,至于是存心报复,还是当时想要脱困,如今便已然不得而知了。
    宁宸牙根紧咬,将手中的银铃丢落在了地上,口中骂骂咧咧了一声“该死的小丫头,在这里候着我呢!”后,便已然身形如箭地朝着与楚月所相反的地方跑去。
    与此同时,楚月也明显感知到了此地的动静不对,偏偏碍于眼睛无法视物,如何也不知道当前情况如何,只能凭借着那些脚步声行进的方向,朝后半退半跑去。那被布条缚住半张脸的面目上毫无表情,只有她自己心中才能够体会到,此时此刻心如刀绞的滋味。
    宁宸怎么样了?他现在有没有危险?有没有受伤?
    一边往后跑着,楚月的心中仍旧记挂着这个问题,心中一瞬间有千百次想要冲上去与他并肩战斗,理智却还是在关键时候拉回了她,只能一咬牙一狠心继续往后避着,心口跳得飞快,使得她紧张得几乎快要忘记呼吸。
    而此时此刻,宁宸正也陷在逃亡之中。
    他清楚自己一人的力气与野兽的区别,如今倘若真的迎上去并不能够拖延多少时间,反而会让那些个畜生在尝了些血腥过后更加垂涎楚月。现如今既然银铃无法,那便干脆在此地与它们多周旋几圈。
    反正既然此地于人是鬼打墙,大抵于这些个畜生们来说也是鬼打墙,大家都是如此,哪儿还有什么好不平衡的?
    心思已定,宁宸跑了几步以后,借着力道飞身跳上了一棵矮一些的树,身手利落地攀到顶端,用力地摇了一摇。
    “哗啦啦——”
    顶上沉积着的雪屑合着叶片纷纷降落,成功吸引了那些野兽的注意力,俨然是将宁宸此举当成了一种挑衅,咆哮声与嚎叫的声音在同一时间更为震耳欲聋起来,几乎要将宁宸脚下踩着的这跟成人胳膊般粗细的树枝给生生地震断。
    也有几头身形略微小一些的野狼,正在树下来回转着,一边吐着血红的舌头望向宁宸的身影,似乎是在估算着距离,陡然直立起半个身子来,眼看着就要攀上来朝着宁宸扑去。
    冬季本就难以捕猎,此地的地势气候又格外特殊,这些禽兽如今能够存活于此,脑子都几乎快要修炼成精了,自然不会因为这么一个举动就甘于放弃这冬日里难能出现的美味猎物。
    宁宸倒也不慌张,只寻了一处结实的位置稳住了自己的身形,一面耐心等候着那野狼爬上树来,似乎退无可退一般。
    这样的情态更加激发了那些野兽的捕猎欲望,血红的舌头反复舔舐着尖利的獠牙,似乎已然在心中各自盘算着等一会儿应该将这个送上门来的猎物如何分配。
    待得望见那小灯笼一般巨大的绿眼睛出现在眼前时,宁宸只眯了眯眼睛,手中青锋以最快速度出了鞘,在雪光中划过了一道锋利的流光,几乎没有滞涩地便已然将最先冲上来的那头头狼的头颅削去。
    那身子尚且还卡在树干上,头颅却已然骨碌碌地滚落到了雪地上,晕出了一大片血红的花朵。而那无头的尸身尚且还自脖颈处咕嘟咕嘟地不断冒出鲜红的血来,几乎溅射了宁宸一脸。
    他此时连抹都懒得抹去,手中剑尖一挑,将那血淋淋的狼尸也一并抛去,合着那还在树干上进退两难的几头狼一起撞飞,摔落在了树下。
    大片大片的血迹铺展开来,逐渐空气中也弥漫上了血腥的味道,伴随着那些兽类身上特有的腥臭,像是一场人与兽的拉锯战开始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