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章
守卫宫门的侍卫见他们两个出来,娇小的身材却穿着一身男装,一个个全都眼光鼻鼻观心装作什么也没看到,他们都知道这是未来的太子妃,得罪不得。
两人很快便来到了东岳茶楼。刚一进门便见到掌柜的热情迎了上来,客套的要为她们指路。
“两位小……公子,楼上请。贵客已经在楼上等候你们多时了,他特意吩咐了,等两位公子一到,就让我带你们上去。”
“不必了,掌柜。”楚月摆摆手,示意他退下。“你这茶楼,我们是常客了。熟门熟路的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说完人已经爬了一半的楼梯。
“好嘞。”掌柜声音被她们远远甩在身后。
二楼有许多个包间,其中一个是最上等的包间。按照尹行周那个风骚的性格,楚月想也不想便知道他肯定订了上等的包间。
她朝着清月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推开门,想要吓他一跳。
门一推开,她却觉得有双手从背后伸过来,牢牢的抱住了她的腰。她连忙挣扎了起来,右手不断地拍打着腰间的手。那双手不一会儿便松开了。
“呼,呼,好疼啊。你还是不是女人?打人这么用力。”
身后幽怨的声音传来,楚月想也不想便知道是谁。于是边转身边老神在在的打击他。
“唐唐的红榜宗主怎么会觉得疼呢?你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她对他理都不理,更别提他手上伸过来的拥抱了。自然是一手拍掉啦。
“哼。”
尹行周见偷袭不成,只好气呼呼的返身走回座位上坐下来。
“你这个女人,还是和以前一样没良心。亏我还特意派出本红榜第一高手洛紫来帮你做事。你再这样对我,我现在就去把她撤回来。”
一听这事,楚月不再逗他,转身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这么说,你真的愿意派出洛紫来帮我了?”
“那还有假。”尹行周没好气的哼哼。
楚月倒是从他方才的话中听出了一些端倪。
“你是说,洛紫已经被派出来了?动作真快。”
她满意地笑了,自己确实已经等不及了,不想让林语再世上多继续逍遥一天。
脑中突然有一道灵光闪过。她想起了今早清月说的话。于是试探的问尹行周。
“洛紫不会就是昨天被林家的大管家掳进府的那名女子吧?”
见他不回答,楚月心中确定下来。果然是这样,真是恶人有恶报。林语若是死在洛紫的手里,真的是再恰当不过了。
“我有点好奇,洛紫是如何这么快办到的?你跟我说说嘛。”
尹行周看都不看她一眼,明显是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
“你说不说,再不说的话,我可走了。”
楚月也来了脾气,她知道,这个男人就像个需要人哄的小孩子,你越哄他,他哭得越大声。
果然,见她不理自己,这样坐着也实在无聊,便不再生气了,于是主动开口说道:“除非,你下午带我去骑马,否则别想我告诉你。”
“成交。”
他见楚月答应得这么爽快,顿时觉得上当了。
“你耍赖。”
“那又如何,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还不快说。”
见她确实好奇,他也就不卖关子了,将昨日做的安排娓娓道来。
“昨夜一收到你的来信,我便让洛紫到醉香楼找万香妈妈,自然这万香妈妈也是我红榜之人。
在万香妈妈的安排之下,洛紫打听好了林语来找乐子的时间和一些私人的嗜好。于是,精心安排上演了一出勉强算是英雄救美的戏码……”
一天前。
在醉香楼喝得醉醺醺的林语,搂着两个美人进房休息。
“春红,春柳,给本大爷更衣。知道大爷我为什么喜欢这醉香楼吗?”
春红玉手抚上他的胸膛,娇笑着猜测:“还不是因为这儿的姑娘更美。”
春柳更是懂得调情,她抱着他亲了一口,眉眼间尽是挑逗:“乱说,袁大公子一定是舍不得我们姐妹,对吧公子?”
林语却回应她,他醉眼朦胧地被美人左右伺候着,喃喃说到:“这儿的名字取得好。醉香,醉香,醉卧温香软玉,能让人解忧啊。”
春柳双手轻柔地在他头上按着,边说道:“既然能解忧,那就让我们好好伺候公子吧。”
说着,就要去解他的衣衫。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有女孩子的哭闹声,老鸨的叫骂和龟公的拳打脚踢,总之吵吵嚷嚷的,让人听了心烦。
“哪个龟孙敢来打扰本大爷的清净!”
林语忍无可忍,披上外衣就往外走去。
猛地打开门,外面顿时安静了下来。只见四五名龟公正围着一个少女轮流用鞭子抽打着,万香妈妈则抱着双手站在一旁观看。
见他出来,万香妈妈连忙陪着笑脸:“对不住啊袁少爷。我不知道是您在这里面,不然就算再借我十个狗胆,我也不敢在您门前造次啊。”
林语扫了眼地上的少女,挑眉问道:“怎么回事儿?”
万香连忙解释:“是我们这儿的刚买来的姑娘,不太听话想要跑,所以得教训教训她。”
地上的女子身形瘦小,穿着一身破抹布般的衣服,脸上脏兮兮的,看上去很不起眼,想来是从哪个穷苦人家弄来的。
见众人停下来不再责打,少女突然伸出一只手,死命地拉着林语的衣服下摆。
林语顺着衣服向下看去,见少女死死地拉着他不放,显然是将他当成了救命稻草。
“救我。”
少女抬头看着他,声音微弱地呼救。一张脏兮兮的脸上却有着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睛,一下子看进了他的心底。
这时,一个龟公从楼下提了桶水上来,哗啦一下全部泼在少女的身上。
少女连忙低下了头,凌乱而湿漉漉的头发遮盖了大半张脸,靠近林语这侧的脸上却露出一小块白皙的肌肤。
这抹白色与方才脏兮兮的小脸显然不同,林语猛地俯下身子,一手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嘶”
她抬头的刹那,脸蛋全部露出来。见识到她的真面目之后,在场的人全都吸了一口气。
这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让人看了一眼之后再也不想移开双眼,与方才的脏兮兮相比起来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在这风月场中之人,谁不是每天见惯了美女如云,但是这少女依旧美得让人无法形容。
她缓缓睁大了双眼,湿漉漉的眼睛含满泪水,无助地看向林语。
这种眼神没有任何男人可以拒绝。林语只觉得心中腾地烧起了一把火,他俯下身子将少女抱起,头也不回地向方才的房间里走去,只留下一句话。
“这个女人我要了。”
关上房门,他让房间里的人全都滚出去。方才还与他亲热的春红春柳顿时被他抛到脑后,只能抱了衣服走出去,还得陪着笑为他们关好房门。
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个人,少女缩在床角瑟瑟发抖。
“怎么,方才不是你求我救你吗?现在却想躲了?”
他抱着双手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转身到外面的梳妆台旁边的脸盆架上拧了一把毛巾。
“过来,我帮你擦擦,你太脏了。”
少女打量了他一会儿,见他没有恶意,才慢慢地挪到床边,让他帮她擦洗。
堂堂袁大少爷几时干过这伺候人的活,他动作显得十分笨拙。
少女想了想,接过毛巾,自己擦了起来。
林语静静地看着,见她动作娴熟,手上还醒目地落着方才被抽打的鞭痕,于是问道:“你经常被虐待吗?”
这么一问,少女的眼眶又浮满了泪水。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算了,我去叫个人来伺候你洗澡,你晚上安心地好好睡吧。”
说着,他就走了出去。
“阿月。”
宁宸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楚月充耳不闻,只顾着向前走去。
她没想到,自己已经说得如此清楚了,宁宸还是要听信一个小人之言。如此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们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她早就应该离开的。
这边宁宸碍于徐子元还在场,他若此刻追了出去,便极有可能落得个怠慢贤士的名声,因此只能继续坐着与徐子元解释。心里却在想着阿月方才分析的一番话。
确实,徐子元的谏言看似顺理成章,实则是一步死棋。按照他对他的了解,本不应该出这种错误才对。
表面上没有半分显露,实则内心已经埋下了疑惑。
阿月气冲冲地回到寝宫,正在磕着瓜子的清月见了连忙迎了上来。
“怎么了小姐?”
楚月没有理她,而是自己从柜子里取出一个包袱皮,平铺在床上开始一件一件地往里放衣服。
“小姐,你怎么了呀?”清月急了起来,不知出了什么事。
“我要离开这里,你去收拾收拾,我带你出宫。”
楚月终于抬起头跟她解释了一句。
清月也没多问,小姐去哪里她就跟着去哪里。
很快,两人便收拾好了,一人骑着一匹快马出宫去了。
等到安曼将此事禀告给宁宸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
……
“小姐,我们去哪儿啊?”
清月见小姐一路狂奔,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楚月听了稍微放慢了速度。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她也不知道应该去哪儿。
“清月,你现在最想去哪儿?”
其实清月也不知道,她一直都是跟着小姐的,小姐让她去哪里她就去哪里。不过,有个地方她倒是心心念念的。
“小姐,我想去看看宝儿。”
楚月眼前一亮,对呀,宁宸绝对不会猜到她们会去找只有短暂交集的宝儿家。而且,她貌似还安排了一班子人马在那里做苦力呢。她都给忘了。
手上的鞭子拍向马儿,立即做出决定:“好,我们就去宝儿家。”
……
京城郊外农田。
一个个壮实的男子井然有序地干着农活,眼光将他们的胸膛和手臂晒得乌黑,原来虚浮的大块肌肉已经变得精壮。看上去充满了力量。
田边的谷堆堆得高高的,更远处是整整齐齐的草垛墙。
本地的农民们都乐开了花,这些人突然被派来帮他们干活,今年的庄稼收得是又快又好。
李天刚,原来的刺客头子正坐在田边休息,和宝儿的爹在聊着什么。往常这时候,宝儿妈早该带着吃食过来了,今日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到现在还没来。
“俺婆娘咋还没来啊。”宝儿爹生怕饿着大家,不好意思地责怪着。
“宝儿爹你别急,兴许是家中有事,:嫂子晚点就过来了。没事,我和兄弟们都不饿,刚好歇歇。”
话音刚落,就见宝儿娘提着大食篮过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个面皮白净的小公子。
“看吧,说着就来了。宝儿爹,看来你家有贵客啊。”
说着说着,李天刚突然停了下来,不再打趣。因为他突然看清楚了宝儿娘身后的公子正是他们的主子楚月。
“兄弟们,快过来,主子来了。”
他大声招呼着,让大家都靠过来。
楚月远远地就看见李天刚在忙活,心里暗暗点头。方才还迷茫的心里好似突然进来了一丝阳光。至少他们还是需要她的。
李天刚带着一群人远远的走来,见了她就要下跪。被她拦了下来。
“我这里不需要这样。几日不见,大家过得还好吗?”
她笑了笑,一一询问着大家的近况。
这伙刺客本来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吃了上顿没下顿,现在可好了,可以稳定下来。宝儿一家对他们也好,他们好像突然有了个家,吃住不愁,人生也没什么遗憾了。
所以他们对楚月满怀感激之情,现在见了面就表现得格外的热情。
“嗨,站在这路边聊什么呢,我们回去说好吧?”
宝儿娘招呼着大家一起回去。
上次清月姑娘过来,留下了些银子,他们在宝儿家旁边的空地上盖了间非常大的房子,供刺客们,不,现在是楚月的私人队伍住。清月还让宝儿娘给大家伙做饭,每个月给她发不少的工钱,现在,他们家也可以说是越过越好了。
“大嫂,你别忙活了,我们就坐着聊聊天就行,你忙你的去吧。”
楚月跟她招呼了一声,然后便专注于刺客们的事。现在再叫刺客肯定不合适了,所以得先给他们起个名字。
“今日大家干活的劲头我都瞧见了,可以说已经初步有了些样子,不过还不够,我们还需要更专业化的训练,真正组成一支队伍。”
前世她贵为皇后,正规的军队也见了不少,自然知道一支优秀的队伍是怎样的。可是她也不会带兵,还得找个更合适的人选来帮她训练这支队伍才行。
她接着说道:“我们现在已经不是刺客了,更不是山贼、土匪,我们除了要有严明的纪律之外,还需要一个响亮的名称。只要你们肯相信我,我一定会让这个名称发扬光大,总有一天会让天下人都知道的。”
这一番话激起了大家的兴奋,他们纷纷讨论着该叫什么才好。
“李天刚,你说说。”
她见他认真听着其他人的意见,自己又似乎有些想法,于是专门问他。
“回禀主子。我觉得,我们既是在这泽雅塔下生活,在这里起步,不如就叫塔军如何?”
听到泽雅塔,她有一瞬间的失神。曾经和那人共同闯塔的记忆还历历在目,她还记得他说过“阿月,我要和你共看天下。”
他也说过,要争就争一个盛世!
“怎么了?主子。莫非这名字不行?我也是随意说说的,不行我们可以再想。”
以为自己想的名字不好,他有些尴尬。
“不,这个名字很好。我们代表着勇闯险境和战胜困难的精神,代表着北明最高塔。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叫塔军。”
谈话进行了许久才结束。通过楚月的努力,塔军的一些初步规范和纪律已经建立了起来,但是如果要真正成为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说实话,她自己还没有办法做到。
“小姐,清月不明白。”清月迷蒙着一双大眼睛,虽然困意十足,但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
“嗯,你是想问,为什么我要花这么大的力气来组建这一支队伍?”
她仿佛看透了清月心中所想。
“嗯。这么四五十个人能发挥多少作用啊?况且他们的能力基本上已经定型了,大都是体格精壮些的普通人而已,难不成还能去打仗吗?我们的银两也不太多,不知道能支撑多久。”
清月的忧虑并非没有道理。从一般的逻辑来看,是这个道理没错。但是她毕竟多活了一世,前世有些无奈的时刻和那些痛彻心扉的感觉,她永远都难以忘怀。
在权力中博弈的人,如果完全没有自己的力量,那将会落得多么可悲的下场。现在她的队伍虽然还不太大,但毕竟是个开始,而且最重要的是,和徐子元所说的增兵增税不同,这些人都是自愿跟着她的。
当务之急,还是需要物色一个领兵的人选来帮她练兵,看来少不得又得去麻烦尹行周了。
“清月,你不曾体会过那种被人缚住双手双脚无助的感觉,所以你体会不到我的恐惧。塔军可能暂时零散没有作用,但是我相信,以后他们会越来越好的。”
说完,她静静地坐着看向窗外,远处的山上静静伫立着泽雅塔,高大的暗影让人忍不住仰望。
他在做什么?还和徐子元在一起吗?
想着想着,她发现自己居然会不经意地就想起他。这点发现让她顿时慌了神,努力压制着这种想法。
别多想,自己已经不是这世间之人了,此行也不过是为了了却前生的遗憾,和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胡思乱想之间,她渐渐睡着了。
而另一边皇宫。
宁宸罕见地大发雷霆。
“阿月到底去了哪里,什么时候走的,居然没有人来禀报!”
安曼从没见过殿下发这么大的脾气,不由得跟着有些着急。
“殿下,太子妃经常出宫惯了,由于她还不是这宫中之人,所以她可以自由来去。侍卫们也不好拦着。”
“不是宫中之人”、“自由来去”,这些字眼戳痛了宁宸的心。
他已经将她当做此生唯一陪伴之人,她却还不属于这里,还可以想走就走吗?
沉默半晌后,吩咐道:“立即让我手下所有人搜寻太子妃的下落,先去杜府,找不到的话再去太子妃平日里喜欢去的一些地方。对了,切记不要闹得满城风雨。”
他也不明白,阿月为何要与徐子元计较。谋士的话自然有对有错,作为统筹之人,不是应该广听谏言,然后自己分辨对错吗?她怎么对他连这点信心都没有。
阿月,难道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他默默在心里问着,看向远处的天空,不知道她现在在何处,在做什么。
一夜很快过去,他手下的人毫无所获。无论是杜府还是珍翠阁还是其他一些楚月平时喜欢去的地方,都找不到她。
宁宸的脑中一团乱,仿佛有点不像平时的自己。
安曼说的“不是宫中之人”、“自由来去”的话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他迫切地想要见到她。哪怕,听她的话再也不见徐子元。
此刻,楚月并不在京中任何一个她经常去的地方,而是在郊外的田野旁,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靠在树下乘凉。
悠闲地看着李天刚带领着塔军的一干兄弟们,正顶着烈日在田里收割麦子。男人们一头汗水,身上也跟水洗过似的黝黑发亮。
他们的眼神却越来越集中坚定,不再有从前的懒惰和吊儿郎当。
她貌似无所事事,实则在观察研究着,到底要找一个什么样的人来训练他们比较好。
想到尹行周,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上次挖洛紫的墙角,也不知他生气了没有。
忽然,一阵鞭炮声由远及近传来,田里的汉子们都全部停下动作,围过去看了起来。
楚月不再躺在树下,她也跟着起来,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人们一窝蜂地跑到大路边上翘首望着远方,渐渐地开始有人吹起唢呐敲起锣鼓,弄得跟过大节似的。
“唉,让让哈,谢谢了。这位大哥,不知大家都在看什么呢?”
她的小脸凑进两个人之间,感觉快要被挤扁了。
“嗨,这你都不知道。是定西王打了胜仗班师回朝了。”
定西王?陆高信?
这位定西王她前世倒是有点印象,确实是位镇守边关的大英雄,是宁宸的叔叔。
而且最重要的是,在最后的皇权之争中,他保持了中立,谁都没有偏帮。在萧炎掌权之后,他曾多次为民上书,结果都被驳回。
生在皇室却有一颗赤子之心,为国为民,连楚月也不禁佩服了起来。
她随着人们的视线望去,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军队前头的一匹大马上面,坐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剑眉星目、英气十足。
他正嘞着马缰跟在陆高信的后头走着,小心翼翼地避免伤害到路边的人们。
他的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骄傲中有着一丝腼腆,仿若未长大的大男孩。
就在她打量着他的时候,他也突然转头看向她。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的眼睛一亮。
楚月默默隐匿在人群中,心里无奈地想着,他不会来找我吧?不会的不会的。
正想着,她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她抬起头看去,季恒正坐在马背上,满怀笑意地看着她。
周围拥挤的人群一起退开一条道来。此刻,他们两人身边空荡荡的,要多显眼就有多显眼。
“呵呵。”她笑着想要溜走,却被他有力的手一把拉住,拉上了马去。
“喂,你带我去哪里?快放我下来。”
楚月拍打着他的背,奈何马儿臀部受了打,已经完全撒开腿跑了起来,她又坐在后头,根本拉不到缰绳。
“季恒,你丫的再不放我下来,我就跳马了。”
季恒抓住她的双手,扣在自己的腹部,让她想离开也离开不了。
迎面吹来的风呼呼刮在他的脸上,他开心得放声大笑。
后面本来在凑热闹的塔军的兄弟看到自家主子就这么被掳走,还是被他们羡慕敬佩的定西王的副将带走的,顿时更是开心,也跟着起哄。
马儿渐渐跑远,跑到后面的人群都看不到的地方。放眼望去,前面是一大片草原。苍茫的天地间只有一匹马带着两个人在自由的驰骋。
感受着迎面的风猛烈的刮来,楚月头发被风纷纷吹乱,刚开始是头发,后来连她的心也被吹乱了。
她不再伸手梳理的头发,而是干脆迎着风,双手抱着季恒的腰间,感受着奔驰的速度。在这极快的速度之下,她觉得自己好像放飞了自我一样,连日来压抑的心情变得轻松了起来。
马儿跑了一阵,终于停了下来。
季恒勒住缰绳,让马儿在草地上慢慢踱步。
楚月趁机翻身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理也不理会身后的人,自顾自的向前走去。
季恒也跟着翻身下马,连忙小跑着去追她。
追上了之后,他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将楚月的身子扳了过来,让她面对着他。庄重的和她打了个招呼。
“阿月,我回来了。”
楚月卟哧一笑,轻轻地一拳打在他的胸口。
“恭喜你啊,大将军。”
他有些腼腆的摸摸头,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哪里算得上大将军呐,不过是一个副将罢了。阿月,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看着定西王军队如此受百姓的欢迎,就算是副将,也好过一般的将军。再说你年纪轻轻的,还来日方长。未来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季恒,我真为你高兴。”
她露出微笑,真心地为他高兴着。
接着又说:“我过的还不错啊,皇上亲自赐婚,看样子马上就要成为太子妃了。”
听到这话,他的眼神骤然一暗,本来满是阳光的英俊脸庞上,瞬间染上了一层阴霾。许久不说话之后,他定定地看着楚月,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楚月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答道:“老早就定下来了。皇上赐婚的,不过是你离开的久了,都不知道我的好消息。”
季恒自小就随定西王到边关,他还记得,走之前曾对阿月说让她等他。只不过那时候太小,想来她一定是没有当做一回事。
事到如今,他还能怎么办呢。只能露出一抹苦笑。
楚月见他瞬间变了脸色,觉得有些奇怪,惴惴地问:“你个小胖子,不会是生气我没有请客吃酒吧?”
她故意这么叫他。小时候季恒比较胖,她就喜欢喊他小胖子,现在堂堂副将自然是不胖了,她这么喊只是希望唤起他当年的记忆,别再生她的气。她还记得,当年他们两人在京城里头胡作非为的那些日子。
见她小心翼翼的样子,他眼中的无奈更浓了。她当他不记得当年的事了吗?不,从始至终,没心没肺的只有她。是她把一切都忘了。
两人相对无言,各怀心事。良久,季恒才敛去眼中的失落,重新露出阳光般的笑。
“下次这么重要的事再不告诉我的话,我可就真的翻脸了。阿月,现在我带你在这草原上玩玩儿好吗?”
楚月开心的点头。伸手重重地拍上他的肩膀,说:“没想到你这么重视这些细节,刚才我还以为你真生气了。”
季恒没再说话,自己翻身上马,然后把手伸向阿月,将她也带上了马。然后双腿一夹马肚,骑着马快速地狂奔了起来。
他的战马名唤飞鹰,是陪他南征北战上阵杀敌的好马。此时早已与他心意相通,在这广袤的操场中奔驰起来更是自由畅快。
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一片森林。他们仍旧骑在马上,他却从背后抽出一支箭向前面的树上射去。
一只野鸟应声而落,他们的马奔驰向前,刚好接住落下的猎物。
风刮在他们的耳际,季恒大声喊道:“阿月,我等会儿给你烤野味吃。”
楚月也大声笑着回应:“好!”
马儿继续向前,不一会儿就穿过了树林,来到一处断崖前。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月亮缓缓升到半空挂着。
两人皆从马上下来,他们在断崖旁边坐了下来。
“看不出你还有这手本事。”楚月赞赏道。她指的是他手中正快速地处理着方才在路上打到的猎物。
“小事,不在话下。这时候若有酒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