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侠影行九天共明月2
茫茫祁连山望不到尽头,而黑影人所说的后九天又在那里?那慕汗向祁连山下的牧民打听,竟然是无人知晓。他打算继续向东,走到祁连山尽头,总会有人知道,却被黑鹰罗刹截住了。
“那黑衣人就藏身在祁连山西头,才方便来往于敦煌,在往前走也是徒劳无功。”
那慕汗望着眼前的高耸的山峰,根本无路可走,他正要征求黑鹰罗刹的意见,但回头一看,发现黑鹰罗刹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就要掉下马背。
那慕汗赶紧跳下马,抱住黑鹰罗刹:“你怎么了?是不是毒性有发了?”
黑鹰罗刹微弱地说:“肯能走的太急,血脉跳动的厉害,感觉浑身虚弱。”
那慕汗把她平放在地上,从自己黑骏马的马背上的行囊里取出一个小碗,从怀里拿出一粒玉清丸,放在碗里。再从皮靴里抽出一把尖刀,割断自己的手腕,让血流到碗里,知道浸没了玉清丸,轻轻摇动小碗,玉清丸瞬间化在血液里。
黑鹰罗刹看在眼里,泪水不由地浸满了眼眶。那慕汗扶着她,把血液中的药罐进她嘴里,当她咽下去的时候,竟没感觉到血液的腥味,而是有一种甘甜的味道。
黑鹰罗刹缓了一会儿说:“我们也不用急着赶路,天色也快黑了,就在这里休息吧。”
那慕汗说:“也好,你刚服了药,不宜劳累,就歇着。”
那慕汗从马背上卸下毛毡,搭起一个帐篷,让黑鹰罗刹躺在帐篷里休息。他在帐篷外燃起一堆篝火,又从行囊中拿出一个瓦罐,找来山泉水,搭在篝火上烧水。
黑鹰罗刹看在眼里,说:“你出门带的东西还真不少?”
“这些都是我的未婚妻斯琴给我准备的,我们蒙古人出远门都会带小小锅灶,以便到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可以自给自足,不至于饿着肚子。”
黑鹰罗刹不屑地说:“你还真把自己当做蒙古人了,看你一脸幸福的样子。”
那慕汗尬尴地笑了:“自从我和斯琴订婚那日起,我就是蒙古人了。”
水烧开后,那慕汗给黑鹰罗刹倒在碗里晾着,有拿出些牛肉干和干粮放在黑鹰罗刹身边。然后,他就坐在篝火旁边,拿出赤脚老怪留给他的酒葫芦,就着酒吃着干粮。
黑鹰罗刹躺在厚实的毛毯上,透过帐篷的缝隙,看着那慕汗一举一动,心想若是跟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也不错,只可惜这个人只是对自己出于可怜同情,为什么愿意为我付出的男人,都不愿意与我长厮守?这个问题折磨着她一夜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偶尔还能听见帐篷外那慕汗的鼾声,这个人的感情和心都有寄托,才如此酣然入睡,而自己活着却黯然伤神,只能为父报仇,重新杀回血石门。
半夜一阵冷风吹醒了入睡的那慕汗,他朦胧地睁开眼睛,恍惚地看见黑鹰罗刹端坐在篝火的对面。他揉揉眼睛,起身问:“你怎么了?”
黑鹰罗刹平静地说:“没什么,就想看着你睡觉。”
那慕汗看了一眼满天的星辰,然后从包裹里取出一件棉袍,拿过去给黑鹰罗刹披在身上:“天也快亮了,我陪着你。”
“你问什么对我这么好,又对我敬而远之?”
那慕汗淡淡一笑:“当我告诉斯琴,我要出远门,他就赶制了一件新的棉袍,让我带上。她说,春天刚刚开始,夜里还很冷,晚上睡觉穿上她做的棉袍,心里就会想着她,想着家的温暖,而我如今需要的就是这样的生活。我承认,你的美丽容颜迷惑了我,但我们又是做过杀手的人,杀手和杀手在一起就是生与死的选择,既然以性命相见,那就简单多了,我何必还要跟你计较生死之间的距离。”
听了那慕汗的故事,拉紧身上的棉袍,感觉这件棉袍不是斯琴的温暖,而是那慕汗的温暖,她心里似乎更踏实了:“看来懂我的人只有你了。”
那慕汗微微一笑:“不,还有玉竹和尚。谁都会仰慕你的美丽,但他会用生命解救于你万般劫难之中。他通过你的美丽的容颜看见了你的心,那颗不沾染尘埃的杀手的心,当你有一天站在杀手的对面时,你就会看清你自己,世间不止是只有杀人和被杀这两条路,还有很多不同的路等你经过。”
“所以玉竹就是打开我通向很多路的那条路。”黑鹰罗刹轻叹道:“你倒是比我醒悟的多。”
“那是因为,曾经也有人以她的美丽和生命给我重生的路。我和你也算是殊途同归,走在一条道上。”
黑鹰罗刹怔怔地望着那慕汗,说:“如果我死了,你去敦煌千佛寺里,在第九个佛洞里,我得到五个血玲珑就在那个佛洞里。”
那慕汗问:“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不为什么,就是想让你知道,血玲珑无论如何不能落入血石门的人手里。”
“那你告诉我,血石门的尊主碧眼王是什么人?”
黑鹰罗刹遥望着东方快要发白的天空:“血石门是前朝一个皇帝建立暗杀组织,专门对付那些对自己不忠的朝廷臣子和江湖上的反贼,被一个太监控制着。本来那个太监有意让我父亲李天翼接受管理者个血石门,谁知半路杀出来一个碧眼王。后来,那个太监死了,碧眼王就成了血石门的尊主,我的父亲只能屈尊于他。碧眼王这个人很神秘,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就算是血石门顶尖的头领也没见过他的真容。他不但武功高强,还会催眠的邪术,跟他交手时最好避开他的眼睛,否则就会被他迷惑,丧失心智。我父亲怀疑他就用邪术控制了那个太监,让他顺利地当上血石门的尊主。”
那慕汗听着,想起多年前在木香镇外的那个破庙里,碧眼王和李天翼的血腥相斗,那惨烈的疯狂的杀戮,至今让那慕汗记忆犹新,不寒而栗。
“看来,对付血石门要有长久之计。”
黑鹰罗刹冷笑道:“碧眼王知道我手上这几颗血玲珑,不足以打开地下王宫的财富之门,所以这些年,他就索性任我在敦煌沙漠里闯荡,等我那天解开了地下王宫的密钥,他就黄雀在后,杀个我措手不及。我就在他控制的牢笼里,他就是再等机会。等他在江湖上搜集到散落到其他地方的血玲珑,他必然会杀到敦煌去。”
那慕汗说:“血石门的人好像来自不同的江湖。”
黑鹰罗刹继续说:“你说的不错。像我就是被从小培养的杀手,属于嫡系,武功都是出神入化地高强。还有江湖上做过邪恶勾当的门派,金钱收买,威逼利诱,被血石门所用,他们若是知道血石门的存在,又不甘心屈从,就会遭到灭门之祸。久而久之,江湖上已提到血石门就如谈虎色变,谁也不敢妄言血石门的事,所以,血石门在江湖上越发神秘。”
那慕汗问:“那个黑衣人是不是血石门的人?”
黑鹰罗刹思索了一会,说:“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所以,我才会和你一起前往寻找黑衣人的窝点,看他是不是碧眼王安插在这里的杀手。如果是刀山火海,只要你能活着回来,也不枉冒险走上这一遭。”
那慕汗说:“开弓没有回头的箭,既然我们走上着条道,就一起担当。我还有一个疑问,当时在飞天镖局,你为什么要杀了你的同伴?”
黑鹰罗刹冷笑道:“我记得给说过,她是沉鱼,是碧眼王安插在我父亲身边的人。在京城时,那个贱人就经常往我父亲的房间里跑,我父亲当然知道她是碧眼王使个美人计,我父亲就将计就计,谁知最后我父亲还是惨死在碧眼王手里,那个贱人死的一点都不冤枉。”
“其实,你父亲和碧眼王都是两败俱伤,一个死于非命,一个得不偿失,没有得到应得的血玲珑。”那慕汗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的话很不客气。
但黑鹰罗刹闭月并没在意:“你说的对,生死由命成败在天,精于算计的人都头还不是算计了自己的性命。”
那慕汗一时无语,只是一声叹息。黑鹰罗刹也沉默了一会儿,对那慕汗说:“你坐在我身边好不好,我有点冷。”
那慕汗在篝火里加了些木柴,挨着黑鹰罗刹坐下,黑鹰罗刹倾斜地依偎在他的肩膀上:“要不,你回到帐篷睡一会,我再给你……”
“嘘,我累了。”黑鹰罗刹打断他的话,头一歪,靠在他的肩头上,睡着了。
那慕汗一动不动的看着天色渐渐发亮,感喟他和黑鹰罗刹一起走着着条道,必定是险恶的江湖。他对江湖上的事本来已经是心灰意冷,但不经意地踏进来,免不了又一番刀光剑影,血雨腥风。
等黑鹰罗刹睡熟了,他只好把她抱进帐篷里,让她好好的睡一觉。趁这天色大亮时,那慕汗在山沟里打猎,运气不错,还打死了几只野兔,烧烤后用油纸包裹好,放在行囊里,以备不时之用。
等到午时,黑鹰罗刹才醒过来,她简单地梳洗了一番,吃点食物的时候,那慕汗已经把行装都收拾好了。
黑鹰罗刹冷面地说:“有你做伴,让我省心多了。”
那慕汗看着她,心想,这个女人白天和黑夜截然相反的两个人,白天冷峻,夜里温柔。
“你看我什么,那么专注。时辰不早了,我们赶快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