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箫吹月夜剑影不问情11
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父亲的新夫人的目光看见他腰前的血色玉石,显得那么淡定漠然,这漠然中似乎对他追疑的逃避。
“这应该是你最心爱的人留给你的吧?”王爷又一次一针见血地问。
郭雪剑惊奇地回过头,看见王爷眼神中闪烁着怜爱的月光,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你不喜欢萱萱。但你不能再一错到底,虽然我是王爷,我很欣赏你,但后果不是我能掌控的……”
“不是,王爷……”郭雪剑极力克制住内心的汹涌的潮水,脱口打断了王爷暧昧不清的话语和眼神。
“王爷,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今日我父亲大婚,我要他看见这玉石,就是提醒他不要忘了我的母亲。”郭雪剑断然道出他毫无修饰的掩饰,心中的波涛突然风平浪静,他也发现王爷的眼眸中的的月色撩人渐渐褪色了,显得那么淡然。
王爷哦了一声:“原来如此,怎么如此巧合。”
郭雪剑琢磨着王爷这句含糊不清地话,他猛然想到了万孤月,难道王爷送给孤月的定情物也是这样的血色玉石?
“王爷,你误会了。我……”郭雪剑想急于解释,但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好张口结舌地怔住了。
王爷微笑地说:“剑儿,你跟了我时日也不短了,我对你也是厚爱有加看,有话就直说。”
王爷的坦然让郭雪剑心底泛起一丝温暖:“王爷,万孤月和我是青梅竹马,她不想做王妃,王爷你还是放过他吧。”
郭雪剑看着王爷的神情没有任何阴晴不定的变化,王爷沉思道:“本王这么多年有没有王妃,已经习惯了。不过现在只有萱萱这一个女儿,你可别辜负她对你的一片情意。”
王爷的言下之意,郭雪剑怎么不明白呢?他若是如期跟萱萱成婚,王爷就会放手万孤月。
“王爷放心,我和郡主已有夫妻之事,郭雪剑再是混蛋,也不会辜负王爷的对我的厚爱。”
“是郡主的对你的厚爱。”王爷眼神威严地盯着郭雪剑混沌的脸色。
郭雪剑绷劲自己的神经说道:“王爷,是郡主对我的厚爱。”
王爷眼神笑了:“剑儿,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郭雪剑虽然拿自己的感情换来了万孤月的自由,权衡之下,万孤月也用不着跟着他不明不白的浪迹天涯,他也觉得没有辜负万孤月对他的深情。至于他和萱萱的纠缠不清的感情,也只能顺其自然,听天由命。
王爷说:“今日,是你父亲的大婚,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郭雪剑刚转身要走,突然想到了万孤雁的嘱托。
“王爷,桃源居接手王府的那笔朝廷税赋,桃源居转给飞鹰山庄押送,王爷意下如何?”
王爷脸色只是抽动了一下,哦了一声,疑惑着望着郭雪剑。
郭雪剑说:“我父亲大婚,又得了病,需要休养。我……王爷又订了婚期,所以,这单赋税让给飞鹰山庄做,我认为比较妥当。”
王爷笑道:“嗯,这还是实情。你是不能离开我身边的,眼下天下不太平,王府的安危,以后全靠你了。既然你主意已定,就让飞鹰山庄去做也是甚好。”
郭雪剑见王爷说的郑重其事,就是想拉拢他在王爷的身边。今天发生了这么多稀里糊涂的事,亦真亦幻,不知是在梦里还是梦外?郭雪剑甚至怀疑自己的身体怎么了?先前没穿冰蚕内衣,身体内燥热不安,才拿小桃红宣泄;而这次,他身上穿着冰蚕内衣,怎么会和萱萱发生关系呢?他怎么也追忆不起和萱萱缠绵时刻的景象。
从王府到桃源居的路上,郭雪剑第一次感觉到内心的寂寞,是那么惆怅,像是黄昏后的黑夜,漫长又无奈。他的感情交织在各种人的身上,使他心力交瘁,疲惫不堪。他骑着白马飞飞,遥望着暮色中桃源居的渐渐冷落的大门,宾客几乎都散去,只剩下几盏大红灯笼,高高地挂在门牌上,摇曳着喜庆的欢乐。
但郭雪剑的心情是如何轻松不起来,看着那鲜红的灯笼和喜字,像是剥夺了心中一直以来的牵挂,使他的内心世界更是空洞无物。他自嘲地想,如果父亲的新夫人真是海市蜃楼中的那个仙女,抑或是他在桃花谷遇见的那个女子,他心中仅有的魂牵梦萦的念想也被他父亲掏空了,他对父亲的爱恨是否又增加了一层?
桃源居那是他的家,若是烦恼时,他尽管不回家,和白马飞飞去城外驰骋千里;而此时,他徘徊不前,因为他还想多看一眼新夫人,是不是那个让他梦魂相伴的那个女子。
“呀,少爷回来了。”白福出来送客的时,看见郭雪剑竟然呆在自家门口不进去,甚是奇怪。
郭雪剑啊了一声,才幡然醒悟,跳下马背,让小厮把白马飞飞牵到马厩里,跟着白福来到了大堂。他抬头一看,一家人都在大堂里,唯独新夫人没在。郭雪剑心想,她是不是故意躲着我?
夫人蝶玉说:“剑儿,郡主不碍事吧?”
“嗯,她就是喝醉了,回去就睡了,她没啥事。”
郭雪剑踌躇地神色引起夫人蝶玉的疑惑:“没事就好,你去了王府耽误了不少时辰,是不是你陪王爷说话了。”
郭雪剑心想,什么事都逃不过二娘的眼睛:“嗯,我对王爷说了那单生意转给飞鹰山庄的事,王爷没有什么异议。”
夫人蝶玉盯着郭雪剑的眼睛说:“王爷就给你说了这些?”
郭雪剑迟疑地说道:“王爷还订了我和郡主的婚期,下个月初。”
夫人蝶玉笑道:“定下来也好,早成家,心早安定。安定下拉什么都会顺水顺风,平平安安。”
雪姨也附和地笑道:“恭贺公子。老爷的婚事刚完,公子的婚事又提上日程,桃源居喜事连连,来年财旺更盛。”
只有白灵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不顾他人质疑的目光,说道:“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
她经过郭雪剑的身边,狠狠地瞪了郭雪剑一眼。郭雪剑表面上无动于衷,其实他心里也不是滋味。
白宝山一直沉着脸坐在尊位喝茶,看也不看一眼郭雪剑。夫人蝶玉瞧着这情形,心里明白了怎么回事。
于是他唤来小桃花:“你去牡丹亭请新夫人过来。”
小桃花瞧了一眼郭雪剑,转身而去。夫人蝶玉拉着郭雪剑坐到白宝山身边,意味深长地说:“剑儿,今天在你父亲的婚礼上,你是有点失态,让新夫人很是惊慌,以致后来都不敢出来向宾客答谢。待会儿,新夫人来了以后,你要向你父亲和新夫人赔礼道歉。”
郭雪剑今日在万众瞩目下对父亲的新夫人失礼,他也感到羞愧不已,心有不安。但当时他是难以自持,可他心中倾慕的那个桃花谷的女子和父亲的新夫人如此相同,其中原委怎么能说出口呢。
郭雪剑扑通跪在父亲面前,朗声说道:“今日孩儿的过错,任凭父亲处置。”
白宝山呷了一口茶,冷笑道:“你还知道眼中还有我这个父亲?自从回来以后,没个给我下过跪,没叫过我一声爹。今日,你又做出令人不齿的事来,哼,真让我失望。”
说着,他挥手就给了郭雪剑一巴掌。郭雪剑不避不躲,坦然受之。
耳光响亮后,郭雪剑听见背后有一个柔然的声音:“老爷,这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
白宝山抬头看见新夫人步履轻盈地走进大厅,满脸怒色渐渐平静了下来。他携着新夫人坐下:“雁儿,今日婚礼上,我这不孝的儿子让你受惊了。他就在这里,你就狠狠的责罚他一顿。”
郭雪剑第一次听到父亲叫新夫人雁儿?他在桃花谷是遇见那女子,当时他叫她落雁,那女子没有否认,此雁儿是不是那落雁呢?
新夫人微微一笑:“老爷你言重了,都是一家人,何必见外呢?今日宾客甚多,谁不多看我一眼呢?而公子又是性情中人,爱美之心皆而有之,公子无意中说错了话,也无伤大雅。老爷就别难为公子了。”
白宝山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郭雪剑,叹口气:“罢了,既然雁儿对你既往不咎,我也懒得做恶人。你回去好好反省,怎么把郡主好好娶回桃源居。”
郭雪剑说道:“多谢三娘教诲,孩儿这就告退。”
郭雪剑起身时,从他身上当啷掉下来东西,滚到了新夫人脚下。原来是一支玉箫和一块血色玉石。只见新夫人本能地向后退了半步,神色颇有些惊诧。
站在郭雪剑的身边的雪姨却啊了一声,那声音显得比较惊恐。郭雪剑转过头看着她,她又满脸强颜欢笑:“公子,这是你的玉石,我看看摔坏了没有?”
说着,雪姨极力掩饰心中的慌张,躬身捡起郭雪剑掉在地上的玉箫和玉石。她仔细地瞧着那血色玉石,嘴唇有点颤抖的说:“这玉石在桃源居恐,我怎么没见过,想必是郡主赠给公子的信物吧。”
郭雪剑没有理会雪姨的疑问,他始终瞧着新夫人脸色有何变化?但新夫人并不瞧那块玉石,她的眼波始终深情款款地流连在白宝山那富有光泽的面孔。
白宝山从雪姨的手中拿过来玉箫和玉石,他看了一眼那支玉箫,说:“这玉箫我很久以前见过,是你的义父玉凌风的吧?”
郭雪剑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白宝山又掂量了一下那块如鹅卵石的血色玉石,说:“这玉石确是很少见,色泽透明,成色高。不过比起翡翠,它的稍逊一些,雪儿何必大惊小怪呢。”
雪姨勉强地笑道:“是啊。老爷你是知道我一向胆小,突然见到这么鲜红的宝石,我以为是用鲜血染成的呢,吓得我不知所措。”
夫人蝶玉说:“这玉石的确和特别,在西凉很少见。剑儿,这玉石是从那儿得来的?”
郭雪剑面对着夫人蝶玉说:“这宝石是一位朋友从一把叫紫青剑的剑柄上抠出来的,她送给说,在江湖上遇见什么凶险的事,这宝石会保佑我的。”
郭雪剑边说,边用余光偷看新夫人的神色有何异常。但新夫人始终拉着白宝山的手,目光也只是停留在白宝山的身上,既不理会他的言语,也不看一眼那血色的玉石。郭雪剑顿时大起疑心,难道她是在刻意回避吗?
夫人蝶玉念叨:“剑儿,你这位朋友是何方贵人呢?”
郭雪剑说:“这个朋友,我跟她只有一面之缘,我也不知清楚她是何方过客,她是那样神秘,让人摸不着头脑。”
夫人蝶玉从白宝山手中接过玉箫和玉石塞进郭雪剑手中,说:“时候不早了,大家都累了一天,也应该都休息了。剑儿,你先回去吧。”
郭雪剑临走时,又看了一眼新夫人,她始终没有和郭雪剑的目光交集,是故意逃避郭雪剑眼中的疑惑,还是伦理礼法而避嫌呢?郭雪剑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但从此新夫人的身份的秘密纠缠着他内心无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