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箫吹月夜剑影不问情3
郭雪剑对白福的责怪不以为意:“他不是病了吗?还有力气举办婚事?”
白福仔细端详着郭雪剑,像是重新审视他:“少爷,老爷之所以身体有恙,才用婚事来冲冲喜。再说,婚贴都发出去了,就定在明日,不办不行。”
郭雪剑无奈地叹口气,走开了。白福也对着郭雪剑的背影也哀叹了一番,心想,老爷怎么会有这样不孝不敬的儿子。
郭雪剑把白马飞飞拉到马厩里,给白马飞飞添加些料草,又从马厩旁边的水井里提上一桶水,放在太阳下晒一晒,然后倒在马槽里,看着白马飞飞惬意的饮用。此时,郭雪剑懒懒地伺候着白马飞飞,这匹宝驹像是他最贴心的知己。
郭雪剑做完一切后,正准备回红梅阁,抬头却看见小桃红向这边走来,他猜想肯定是找他的。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不愿意直面小桃红无微不至地照顾,于是他从另一边离开马厩。
郭雪剑从一条小径往回走时,刚好经过了牡丹亭。只想往里边瞥了一眼,就被里面浓郁的花香吸引住了。郭雪剑忍不住跨过牡丹亭的月洞门,迎面就是一片花海的景色。尤其是牡丹娇艳尊贵的绽放着,显示着富贵逼人。
郭雪剑心想,这就是为新夫人打造的庭院?自从他回来三个月,这里就是动土修建假山亭阁,小楼通径。白宝山为了一个小妾设计了这样华丽贵气的庭院,郭雪剑从内心深处反感之极,别说经过这里看一眼,就是想都没想过。
牡丹亭的繁花锦簇,让郭雪剑这个年轻的心也不禁好奇起来。在西凉这个地方,能拥有牡丹这样娇贵的花卉,看样子白宝山是为新夫人大费苦心。可是,这花香的味道,郭雪剑闻一会儿就感觉头晕,心中反而笑自己不是沾花惹草的那个料。他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听见身后有簌簌的响声,他又止步寻声而去。
隔着一道红绿相间的花树,看见父亲白宝山穿着花色团簇的长衫,里面是牡丹图案的束衣,玉色缠带,紧箍着微胖的肚腩。金冠束发,面色红润,手中一把白虹剑舞得悠然自得。
郭雪剑看在眼里,感叹在心上。看上去,父亲浑身散发着贵族气息,和这个庭院相得益彰,他脸上的确气色不错,精神焕发,怪不得要迫不及待地娶新夫人回来。
郭雪剑也没心思看父亲潇洒飘逸的舞剑,就悄悄地退出了牡丹亭,回到自己的红梅阁。他刚上楼,进了房间,一眼就看见小桃红井井有条的整理房间,像是把这里当做自己的闺房了。
小桃红温暖的笑道:“呀,少爷回来了。先洗漱一下,我这就去给你准备午膳。”
这些话语,每次郭雪剑回来,小桃红总要说一遍,他都听习惯了,任凭小桃红为他忙碌不止。
小桃红向郭雪剑身上多看了几眼,神情有点古怪。
“少爷,你这身衣服挺讲究的,从哪里来的?”
郭雪剑没好气的说,“我穿什么,还用你管吗?”
小桃红脸色一红,但她还是问个不休:“少爷,你见怪了。我只是随便问问。尤其你里面穿的那件内衣,看上去有点刺眼。”
小桃红说到他贴身内衣,郭雪剑侧目冷看着小桃红:“比起你做的寝衣如何?”
这句话足以让小桃红羞愧的低下了头,明白郭雪剑以为再引诱他。
“少爷,我不是那个意思,王府里的有些东西,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碰的,少爷小心还是为好。”
小桃红说完就出去了。而郭雪剑根本没心思理会小桃红这没头没脑的话语,他无力地仰躺在床榻上,觉得这几天自己有些恍惚,总有那么几段空白的记忆,折磨着他的大脑。他越拼命地回想记忆的断崖,头脑就越模糊不清。他闭上眼睛,眼前尽是一片月色朦胧地景象,混沌中总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像是一条蛇缠绕在他的肉体上,贪恋地吸食着他体内的血液,窒息着他无法呼吸,他用手撕扯着,但像空气一样,什么都抓不着。
郭雪剑不由地大喊一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感觉到浑身清爽如风,不像以前噩梦醒来,全身都骚热的感觉。
此时,小桃红抱着一叠衣服进来,她看郭雪剑不详的神色,关切的问:“少爷,你这怎么了?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郭雪剑哼道:“大白天的谁会做噩梦,别瞎猜了。”
“可是……可是我在上楼梯的时候,听见你喊了一声。”小桃红怯怯的说。
看着小桃红楚楚可怜的摸样,郭雪剑于心不忍。
“我没事,也许这两天太累了,心神有些不宁。”
小桃红试探地问:“少爷,你这套衣服换上,也许就感觉舒服了。”
说完,小桃红把那叠衣服放在床榻上,转身就出去了。
郭雪剑看都没看一眼小桃红为他替换的衣服,就抽出碧寒剑,从阁楼上一跃,跳下去,在庭院里挥剑练起武来。
小桃红也刚从阁楼上下来,郭雪剑的寒光四射地剑影,映照则会小桃红娇嫩的脸庞上,她的眼神中藏着无尽的担忧和无奈。
郭雪剑把天山剑法从头练习了一遍,感觉体内的气息没有任何的阻塞,剑的力道似乎比以前更有了韧劲。郭雪剑长长松口气,暗自庆幸,在自己醉酒之后,意识不清的时候,并没有人在他身上下手,损耗他的内功。
让他更神奇的是,他身上所出的汗水贴着丝滑柔爽的内衣,从裤腿的衣角处滚落出去,全身没有一点汗气的味道,干干爽爽,令人惬意。
郭雪剑练武的整个过程,小桃红都看在眼里,见少爷挥剑跳跃,并无停滞喘气,流畅淋漓,压在她心上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吃午饭的时候,小桃红对郭雪剑说:“少爷,明天是老爷的大婚,今晚,你就不必去王府当值了。老爷说今夜摆家宴,府上的全部的人必须到,就是为了迎接新夫人的到来。”
郭雪剑冷笑道:“他为了一小妾,劳师动众。看来祖上留下的家产很快就被他挥霍殆尽,看他有什么脸面去见祖宗。”
小桃红听郭雪剑说这句话不伦不类,忍住内心的好笑。
“少爷有所不知,老爷近几年扩张了生意,赚了不少钱,娶新夫人花点银两不算什么。这新夫人是洛阳凌家最出色的小姐,凌家在洛阳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富豪,他能把女儿嫁给老爷做小妾,就说明桃源居的财力有多少了。”
郭雪剑只是哦了一声,再没吭声。他知道自己回来以后,一直没有插手桃源居的生意,所以,他也漠不关心自己的家底有多少金银珠宝。
小桃红继续说:“新夫人不知从那里听说老爷病了,急的一天都没吃没喝,非要过来看看老爷。这急坏了夫人,亲自去福满楼客栈安慰了新夫人一番。新夫人才耐着性子待嫁。大家都说这新夫人千里迢迢地嫁给老爷,她对老爷的感情很深呢。”
郭雪剑嗤之以鼻:“不就是一个重色,一个重财,两味相投,有什么了不起。”
小桃红暗自要着头,心里想,昨天少爷还给老爷喂药,今天怎么就变脸了呢。看样子,少爷对老爷的心结还完全没有解开。
午膳过后,郭雪剑又策马出城,在红水河周遭驰骋地转悠了一圈,让自己的心情和白马飞飞兜兜风。偶尔他遥望着祁连山深处的桃花谷,那地方现在有人吗?也许有蒙古人在那里放牧。
直到黄昏时分,郭雪剑骑着白马飞飞晃悠悠的进了城,到了三岔路口,他有些踌躇,不知道是回桃源居,还是回王府?就在此时,一伙人抬着一顶火红的锦幔包装的花轿,花轿的四周都刺绣着鲜红的喜字,还有几个贴着喜字的红色礼箱,像是一团火,匆匆从郭雪剑眼前经过。
只听周围看热闹的人说:“看看这几天,桃源居的白老爷,天天往福满楼送聘礼,今天送过去,明天还不是拿回来,累不累人。”
“嘿嘿,这你就不明白了吧。人家是凉州的财神爷,生意都做到了京城去了。娶个小妾,讲究一下排场,耍耍威风,对人家来说颜面就赚的大了。”
有人摇头叹息:“这世间就是不公道,有的人穷极一生,连个女人荤腥都沾不上;有的人富甲天下,女人多的用都用不完。”
“除非这世道变了天,你就有机会跟着飞黄腾达。”
“哎呀呀,这样的话可不是乱说的。”
“怕什么,这又不是京城天子脚下。世道不公,苍天变脸,天经地义的事。”
“不管怎么变天,风水怎么转,可是那些有钱的人总会拿钱消灾,保一生荣华富贵。”
“呸,荣华个屁,为富不仁,总会遭报应的。”
郭雪剑听到着几个人说话,感到好奇,于是驱马转过去一看,只见一个汉子裹着头脑,只露出一只眼睛。那汉子独眼也正巧撞上郭雪剑的眼神,汉子眼神一愣,随即鼻息重重地哼了一声,掉头就走,他后面还跟着四个随从。
郭雪剑心里嘀咕,这个人是谁呢、似曾相识?呀,是他?在甘凉道上遇见的祁连山麻匪张二麻子,被郭雪剑刺瞎一只眼的那个,他跑到凉州城干嘛,难道来捣乱父亲的大婚?
想到这里,郭雪剑心里幸灾乐祸的冷笑道,都怪父亲娶个小妾太张扬,难怪被山贼惦记上,这可就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