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4、胜负一笑
玉苍龙大骂道:“你这畜生,还想把我们一网打尽吗?要杀便杀,不必多言!不管你问什么消息,我也一概不知!”
“死到临头,还敢猖狂!”身后的汉兵不由分说一脚踹在玉苍龙的腿弯处,想叫他跪下,那玉苍龙铁打的一样,挺身而立,大呼道:“我龟兹勇士从不怕死,怕死的话也就不来了!”
几个汉兵拳打脚踢,玉苍龙刀架在脖子上,不能乱动,挺直了腰杆,任由他们打,就是不肯下跪。
又有汉兵拿着棍子打他膝盖,玉苍龙咬紧牙关,双腿微微颤抖,腿弯处都被打出血来,依旧咬牙苦撑。阮翔见状,抽出柳叶刀来,“不跪是吧,我就砍了一双脚,看你跪是不跪!”
举刀正要砍落,班超急忙喝止,“住手!”
阮翔踢了玉苍龙一脚,这才退开。玉苍龙依旧是毫无惧色,旁边的欧鹏已经是汗如雨下,双膝一软咕咚一声跪倒在地。
玉苍龙喝道:“那么没出息,死便死了,也是为国尽忠,怕什么?”
班超走上前,两旁军兵赶紧前来护卫,班超却一摆手,叫众人退下,对玉苍龙一抱腕,“阁下真是英雄气概,班超佩服,只是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行刺于我呢?”
玉苍龙朗声道:“说什么无冤无仇?狗贼,十年前,你派一个叫做田虑的将军到疏勒城招降疏勒王兜题,可还记得此事?”
班超这才恍然大悟,皱了下眉头,说道:“的确有这件事,那兜题本是龟兹人,是匈奴杀了疏勒王之后,才把他扶上王位的。我派田虑,本想与他结交,谁知兜题看田虑位轻势弱,不想投降,于是田虑就趁其不备,将他抓住,夹在腋下,绑出了疏勒。再后来我出使疏勒,便立了原来疏勒王的侄子做了国王。那兜题本为龟兹人,他却做疏勒的国王,怎么会使人心归附?自从疏勒换了新国王之后,百姓无不欢呼雀跃。莫非我与龟兹的仇,就此结下?”
玉苍龙冷哼了一声,“不单是你,还有当今的疏勒王,如今疏勒王已经被我们杀了。下令之人便是兜题了。”
班超大惊:“疏勒王死了?当初所有的疏勒人都要杀兜题,是我放他回去,想不到他不思悔改,依旧要与大汉为敌,不单要杀疏勒王,连我也要杀。”
玉苍龙仰天大笑,“难道不杀你,你就不打龟兹了吗?我们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投降大汉?做大汉的走狗?匈奴的使节说,只有你死了,西域才能太平!我等甘冒奇险,来杀你,为的就是还西域一个清静。”
班超一声长叹,“我大汉想击退匈奴,可匈奴又何尝不想击退大汉?可惜就算我班超死了,还会有其他人坐镇西域都护府,你们想得太简单了。”
就在这时,任尚带着一众兵丁方才赶到,还未进门,便大声喝道:“刺客何在,我把他碎尸万段。”
班超把时候一摆,吩咐手下人道:“把刺客先行关押,容后审问。任尚,你到大殿等我。其他人也一并前往。”说完就去了大殿。其他众人全都跟去。这时,漱清却一把拉住陈瑕,“小子,这场比武究竟谁输谁赢?”
言外之意,他抓住了一个刺客,保护了班超,而陈瑕遭人暗算被吊在树上,功劳不及他大。陈瑕又岂是喜欢争胜之人?笑道:“这次当然是庄主获胜了。”
漱清微微一愣,没想到陈瑕如此豁达,胜负荣辱,毫不介意。漱清反而觉得无趣的很,“你就这么认输了?不与我争吗?”
陈瑕笑道:“输就输,赢就赢,有什么好争的呢?西斋观的凶手也不是我,你不想办法去找出真凶,却和我纠缠没完,都不知道你如此好胜,又为了什么?”陈瑕大笑着离去,漱清却愣在当场,口中重复着陈瑕的话:如此好胜,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
大殿之内,班超正襟危坐,面沉似水,看了看众人说道:“今晚是何人当值?”
任尚出班说道:“是末将。”
班超点了点头,问道:“我已经在府邸周围布下天罗地网阵,为什么刺客偷袭的时候,毫无声息?难道你一点察觉都没有吗?”
任尚不敢隐瞒,只得说道:“回大人,的确是见到了那些渔网……只不过,之前听到了一些响动,我等过去查探,发现是一只黄鼠狼钻入网中。而这个时候,郭恂,郭大人过来对我说,这些网子没有用,今夜风大,那些铃铛到处乱响,我们听到动静,就只会疲于奔命,反而叫刺客容易有可乘之机,于是郭恂大人便提议……叫我紧守府门即可,所有的渔网全都撤掉了。”
“岂有此理!他是都护吗?这么大的事,也敢假传军令!”班超一拍桌案。
任尚不敢答言,只听班超喝道:“郭恂何在!”
郭恂赶紧站出来,咕咚一声跪倒在地,“兄长……”
班超冷哼一声,“郭大人!你收了龟兹多少好处,要暗算于我?”
郭恂闭口不语,班超又道:“今晚我叫你去那小巷里查探状况,回来之后就神不守舍,到底你在哪里遇到了什么人,他们又对你说了什么?”
郭恂跪地连连磕头,心中暗想,班超没死,反把刺客抓住,自然什么都知晓了,因此郭恂不敢隐瞒,道:“他……他们全都神出鬼没,下官看不到他们的踪迹,到了那废墟之处,带去的十几个人全都被他们杀光,我也被他们捉住,又逼着我服下什么穿肠丹,说如果我不带他们进你府中,便要我毒发身死。当时刀架在脖子上,我又看不到人,只以为是一些恶鬼,心中怕极了,就答应带他们进府。他们换了我手下人的衣服,又把那半间破屋推倒,将尸体掩埋,然后逼我从后门带他们混进府中,再隐去身形,除了我之外,就没有人知道他们进来了。”
“岂有此理,那你为何不早些禀报,还要连累我?”任尚骂道。
郭恂愁眉苦脸,“我想我中了毒,只有他们才有解药,他们又说:只杀班超,绝不伤害他人,我贪生怕死,所以……”
班超气得用力拍着大腿,“你……你好糊涂啊。我死了,西域都护府群龙无首,你又见过他们,他们岂能饶你?更何况,陈瑜和陈瑕都会解毒,你又何必听命于他们呢?”
郭恂道:“陈瑜,陈瑕是否会解那种毒,实在不敢肯定啊。我回来之后心中不安,几次想说明此事,又恐怕刺客就在我左近,他们手段高明,又看不见,摸不着,背地里捅我一刀又该如何是好?”
任尚也怕担责任,便大声道:“所以你便昧着良心,来诓我撤掉那些渔网?幸亏班大人另有安排,否则不是悔之晚矣?”
“这也是他们授意,我不敢不从啊,班大人,看在你我多年兄弟情分上,望你饶我一命。”
一人大喝道:“这种大逆不道之事你也做的出来,如不严惩,将来大人如何治军?”
说话之人,乃是军中代理司马平陵人徐干,他早年敬仰班超,所以特意上书,要来西域都护府追随左右。此人嫉恶如仇,眼中最揉不得沙子,也深知郭恂与班超历来面和心不和,对郭恂此人十分鄙夷。不等班超发话,他便抽出宝剑,上前两步将郭恂一剑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