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1、前无去路
过了许久风沙这才渐渐止了,定睛再看,神眼骆袈已经不知去向,地上只有一个摔碎了的瓦罐,骆袈正是用这东西当作了暗器。
“好厉害的瞎子!”淳于炎惊魂稍定,骂道:“这个老东西,早该除掉,教主却叫他活到今天,坏我大事!”
那八名黄衣僧人方才被风沙逼得睁不开眼,这时才一起聚拢过来,询问淳于炎应该如何是好。
淳于炎看着破碎瓦罐暗自恼恨,冷笑道:“这个臭要饭的老乞丐,搅动风沙迷人双眼,他却可以听声辨位,暗下毒手,我看这瞎子苟活了十几年,如今也是腻了,他是自己找死!立即传令下去,追杀陈瑕以及神眼骆袈,我叫他们在四海之内无法立足!”
有人提醒道:“陈瑕固然死有余辜,但是骆袈乃是前任护法,教主尚且留他一条残命,而且他的武功实在太强,没有教主的命令,恐怕……”
淳于炎冷哼道:“住口,之所以叫他活着无非是因为以前教主认为他已经是个废人,如今他故意和本教做对,难道这也不能除掉吗?此事我自会和教主解释,你们只管按我的吩咐办事!”
那八名僧人都是淳于炎的心腹,谁也不敢反驳,但是淳于炎对付神眼骆袈尚且不能取胜,其他人要杀他又谈何容易?因此几个人只是把这条消息传达下去,却并不敢真的去对付神眼骆袈。
别看骆袈已盲,但是为人机警,也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找到的,既然对付不了骆袈,那自然就在西域范围内全力搜捕陈瑕和那个精绝公主。
可是陈瑜的白马日行千里,此时早已经离开鄯善。想要追他谈何容易?陈瑜却不曾想到,他前脚刚离开扜泥城,就有大队匈奴的人马进驻鄯善,他再想回去找呼衍洁也已经不可能了。
本来陈瑜还想帮呼衍洁的站稳了脚跟再回去向单于复命,可如今因为淳于炎的出现,为了阿曼,他就不便再留下来,也不会解释自己其实是陈瑜。
陈瑜慌不择路,出了扜泥城之后带着阿曼一路西行,一口气跑出了二百多里,回头再看,扜泥城已经不见踪影,虽然暂时脱险,可身后的黄沙上却留下了一串蹄印。此时晴空万里,这一串蹄印一时也不可能被覆盖,淳于炎如果看到,迟早会追踪而来。他催马上了一处沙丘,放眼望去前方是一片沙漠,只觉得天地茫茫,不知道该向何处。
陈瑜低头看了一眼阿曼,心中暗想:淳于炎要对付我,无非是错认我是陈瑕,他定然以为我是保护阿曼,就把阿曼交出去又能如何?只是他找阿曼究竟为了什么呢?
他正想着,阿曼忽然轻声道:“陈大哥,你怎么停下了?”
陈瑜道:“前无去路,后有追兵,黄沙漫漫,不知道该去往何处。”
他正要询问一下淳于炎抓阿曼的原因,阿曼却柔声说道:“陈大哥,想不到你为了我千里迢迢赶了回来,你的恩情,阿曼一辈子也报答不了。如今阿布提已经做了国王,阿曼再也别无所求,淳于炎要抓我,就叫他抓好了,你不用管我,自己走吧。”
陈瑜暗道:她真的把我当作陈瑕了吗?陈瑕当然知道极阴仙姬是什么,既然如此,我就不便询问淳于炎要抓她的原因。
他哪曾想到,阿曼故意这么说,其实也是担心陈瑜询问,因为极阴仙姬的秘密,关乎到她个人的安危,陈瑜究竟是好是歹,阿曼也不清楚。
陈瑜看着阿曼楚楚动人的样子,心中忽觉不忍:她的眼睛是我弄伤的,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弃她于不顾?那淳于炎绝非善类,纵然阿曼对我无情,就当是我欠她一双眼睛,也该保她周全。
“你放心,不管什么时候,陈大哥都不会把你交出去。”
阿曼甜甜一笑,“陈大哥,你对人总是那么好……可你知道吗,你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为难……毕竟我与阿布提……”
不等阿曼说完,陈瑜便打断了她,“阿布提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
阿曼叹了一口气,“至少他做国王,对精绝来说有利。也许是我一厢情愿,也许是我太傻,可是我一个弱女子,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别的办法能保护我精绝的臣民。阿布提曾经是我唯一的希望,但愿这个希望不要破灭才好。陈大哥……”阿曼说到这里抓住陈瑜的手臂,“你真的是陈大哥吗?”
陈瑜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谎话说到底,“我如果不是陈大哥,为什么救你?”
阿曼点了点头,忽然淡淡一笑,“说的也是,你哥哥陈瑜那么凶狠,虽然你们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差别那么大呢?”
陈瑜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中充满了迷茫。他终究不是陈瑕,当阿曼知道真相之后,又会作何感想?
见陈瑜不说话,阿曼便问道:“陈大哥,你要带我去哪里?那个淳于炎太厉害了……我看你也不是他的对手吧。”
此时陈瑜的一颗心已经全在阿曼身上,笑了笑说道:“你放心,淳于炎的武功虽高,但是我的马快,绝不会叫他抓到你……”他忽然灵机一动,“我带你去匈奴单于庭,淳于炎是匈奴的国师,他一定会在西域四处找你,却怎么也想不到,你会去匈奴……”
阿曼本想不去,可此时她双目失明,又能去哪里?也只好跟着陈瑜,往西北进发。
才走了不过半个时辰,忽听身后马蹄声响,陈瑜回头一看,只见后面一道烟尘,快得如同闪电一般向自己这方追来,烟尘的最前面是一员身穿铁甲的虎将,手提着一条大棍,骑着一匹混红马,边追边喊,“把公主留下!”
陈瑜大惊,自己的白马已经够快,什么马会比他的马还快?陈瑜不敢停歇,赶紧催动坐骑向大漠深处飞奔而去。
可对方的马好似会飞一般,不过片刻光景就已经追到,那虎将把手中镔铁棍高举,喝道:“哪里走!”
“呼”的一声,对着陈瑜的后心猛砸下来。
陈瑜把缰绳往旁一带,白马划了个弧线,险险躲过,同时马头调转,持剑在手,一指那大将问道:“你是什么人?”
对方的大棍势大力沉,一棍下来搅动得飞沙四起,烟尘散去,才露出真容,那人喝道:“匈奴骨都侯——兰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