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8、隔山打虎
慕容倩把行动细节又仔仔细细分析和交代了一遍,众人全都觉得此计可行,只是损伤恐怕在所难免。慕容倩又特地嘱咐道:“各位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但愿大家全都可以活着回到我这里相聚,各位忠心耿耿,慕容倩必定牢记于心,永世不忘!”
牡达虎律笑道:“殿下说的哪里话,咱们都是大王的属下,虽然都不是鲜卑人,可大王和殿下待我等恩重如山,此时正是报效大王的时候,岂能临阵退缩?”
其他人也随声附和。丘力居道:“眼看天近午时,我等这就去准备。午时出征!”
众人告辞慕容倩,各带了本部一千人马,先行到斜阳谷的山上埋伏。
摩勒见事情办完,便立即告辞。慕容倩又说道:“成败与否,瑕哥哥是关键,阁下务必通知到他,要他配合我们,当屠龙阵发动之时,要他尽快打开各寨寨门,再烧掉粮草,叫他们顾此失彼。”
摩勒笑道:“一切就交给我,你大可放心。”说完摩勒也离开。
慕容倩又找来血奴和江浪,“你二人,午时已被处决,不便出现在军中,就乔装一下,跟我一同上月牙峰,以随机应变。”
慕容倩没有陈瑕那样的手段,可以把二人改头换面,就找来两件斗篷,遮住他们头脸,然后涂了一点锅底灰,又用马鬃粘了些胡子,这便算是易容完毕。准备好之后,带着一千五百兵丁,也不和任何人打招呼,便直奔月牙峰而来。
这时日上中天,已经到了正午时分。慕容奎把一具死尸和格尔图用木笼车押赴前锋营,独孤父子以及慕容广、投鹿侯等人全都已经顶盔贯甲,身后是二十几万大军,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只等着把“江浪”、“血奴”斩首祭旗,便立即出征。
慕容奎亲自打开木笼,将两个人按倒在地,押住脑袋,发髻垂到两侧,刚好挡住了脸,旁人果然分辨不出这两个囚犯其实是假的。慕容广一声令下,“斩!”
那边慕容珪手提着大砍刀,扑哧扑哧两刀下去,人头落地。慕容奎顺手又在脑袋上补了两刀,他的刀也锋利,两刀下去,把人头劈为两半,半张脸血肉模糊,谁认得出来?
投鹿侯心中暗笑:“这个计策总算瞒天过海,换做江浪和血奴,这时候哪里还有命在?”
刀已出鞘,箭已在弦,决战就在今朝,独孤父子和慕容广,也无心看死的人是谁,带领二十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兵出斜阳谷。
白旗营的宇文吉早就得到消息,下令全军严阵以待,却并不出击。可此时却又不见了格尔图,这在奇怪的当口,有人回报,慕容广大队人马架已经杀入阵中。
宇文吉道:“等不得了,全军应战!”
独孤离和独孤浑也不愧是虎将,两杆大枪如两条金龙一般,在敌阵之中冲杀往复,不过顷刻间就杀得宇文部落溃不成军。
独孤离暗自得意,“什么屠龙阵,大王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宇文吉依旧向后营撤退,居然舍了白旗营不要,顷刻间走得一干二净。
独孤父子心中大喜,都以为联军不堪一击,大枪一挥,二十五万人马如潮水一般,从寨门涌入,慕容广等人随后杀到,再往前冲杀一阵,过了黑旗营。黑旗营是拓跋部落,也是如此不堪一击,鲜卑联盟走马连破两座大寨,居然不费吹灰之力。
可月牙峰上,慕容倩居高远眺,却见黑白两营的兵,撤退有序,并不散乱,而且,另外五旗,运转开来,正在外围集结。因为有无数的栅栏和寨墙挡着,鲜卑兵毫不知情。
再往前走,还没等到紫旗营,道路忽然变窄,好似一个葫芦嘴,二十万人马打得太顺,未曾察觉,此屠龙阵道路是先宽后窄,越走就越难行,到了此地那么多人挤一团,想要冲杀已经不可能了。
慕容广毕竟身经百战,又对屠龙阵早有忌惮,见到此景,便预感到大事不妙,“传令下去,此地凶险,不可冒进!”
话音未落,寨墙两侧站起无数弓箭手,跟着各营的寨墙,突然弹起了许多高墙,将二十五万人,分为几块。霎时间,箭如雨发,鲜卑兵赶紧用藤条盾牌护住要害,没有盾牌的,便以刀枪拨打雕翎,虽然如此,还是不断有人受伤,死亡。冲在前面的便是那三千个老弱病残的奴隶,本来装备就不齐全,又被逼着做了人肉盾牌,对方箭矢密集,哪里躲避得了。可怜三千人,陈瑕带他们来时,只死了一个,再次出征,便无一幸免,全都被乱箭射死。
独孤浑冲杀不进去,只好下令往回撤走,但是这个时候想走已经来不及,两个大营的门忽然紧闭,身后又是一群弓箭手,而且这一次使的是火箭,藤条盾牌也用不了,二十万大军就好似一团无头苍蝇,被分作了几处困在屠龙阵内,乱撞乱闯,各个部落之间联系不到,没了指挥,只能被动挨打,而对方则在营寨之内,毫发无损。
慕容广见前进无路,后退无门,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便大声喊道:“合我们所有人之力,推到营寨的土墙!”
鲜卑兵分外团结,一声令下,众人也分不清东南西北,见到营墙便冲上去,只想着翻过去,又或者把寨墙推到,如此一来,起码可以和对方短兵相接,不至于损伤太大。
没想到敌人早有防范,那营墙之下,有可以刺出长矛、大刀的孔洞,不等人近前,对方把长矛从孔洞刺出,专门打胫骨、膝盖等处,长矛一出一入,便是一个血洞,有的连腿都给削去。鲜卑兵如山一样倒下,后面的踩着前面的人,依旧向前冲上,有被弓箭射死,有被自己人踩死,顷刻间营寨前的尸体堆成了小山,也不过半个时辰,就折损两万多人。
独孤离暗暗叫苦,想不到这屠龙阵如此难攻,早知如此,就再多等几天,又何必跟陈瑕争一日之短长?在这里妄送了性命,什么鲜卑驸马,鲜卑王,那都不用去想了。
正在焦急的当口,肩膀上便中了一箭,他哎呀一声尖叫,赶紧藏身马腹,催动战马向前逃窜,那前面也有不少鲜卑兵,此时独孤离已然顾不得,战马撞翻了十几人,马蹄踏过,更不知踏死了几个。他只管自己活命,又哪管他人的死活?慕容广看在眼里,心中恼火,大喝道:“全军向前,有退却者,立斩不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