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6、非乐非命
陈瑕恍然大悟,“我的江湖经验毕竟不足,不如姑姑想得周全。”
梅丽丝点头道:“投鹿侯既然已经投降,如果他连夜回来,发现我们到此,难免不会为难我们,我看军营也不要住,就要些饭菜,我们到部落里的草屋内,暂且将就一晚。”
墨喜儿问道:“那……这么说贺若部落这里也很危险,我们干嘛还要在这住下?”
梅丽丝看了看陈瑕,道:“既然陈瑕执意要帮慕容广的忙,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而且我们也的确太过辛苦,就算陈瑕轻功高强,如果人家一定要对付我们,我们也只能束手就擒,不过我想,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我们既然敢住在这里,料想投鹿侯不敢把我们如何?”
“那要是淳于炎来了怎么办?”陈瑕问道。
梅丽丝道:“他既然另有要事,就一定不会跟过来,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在草屋周围布下毒阵,就算投鹿侯要害我们,也叫他有去无回。”
三人打定主意,就在草屋中休息了一夜,养足精神。
到了次日凌晨,不见投鹿侯回转,料想昨晚是和淳于炎彻夜长谈了。
梅丽丝催促陈瑕立即上路,也不和老将索勒打招呼,留下一封书信,陈瑕又偷了三匹快马以及干粮,就带着梅丽丝和墨喜儿,披星戴月赶往大鲜卑山。
不等到鲜卑山附近,墨喜儿便又叫陈瑕分三个方向将马匹放掉,以防被人发现踪迹,此时天已大亮,后面也没有追兵,三个人又步行了十多里路,这才来到一处树林之中,与地脉的入口一样,此地也是用奇门五行布置,寻常人如果不懂得奇门五行之术,又没有人带路的话,很难进入。
穿过树林,便是一个灌木掩映的山洞,入口极为狭窄,又十分隐蔽,高不过三尺,宽也仅容一人爬行通过。可以说有人想要进来的话,只需在这一段路的出口处,站着一个持刀之人,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了。
梅丽丝心中有气,咒骂道:“以雪怪的威名,他的后人居然卑鄙得像老鼠一样生活在地下,简直岂有此理。害得我也要钻这样的狗洞!”
墨喜儿一边爬着,一边气呼呼地说道:“又没叫你跟来,什么狗洞不狗洞的?现在前面的断龙闸已经下了,这里便是唯一的入口。我们委委屈屈生活在地底,你以为是心甘情愿的吗?”
梅丽丝冷哼道:“我不与你做口舌之争,真是好赖话也听不明白。”
墨喜儿道:“暂时委屈一下,过了这里就好了。”
爬了十几丈左右,前方就有光亮透过,墨喜儿叫陈瑕和梅丽丝稍作等候,冲着前方的出口说道:“天志明鬼,非命非乐!”
对面有人道:“民有三患,请讲当面。”
墨喜儿答道:“饥者不得食,寒者不得衣,劳者不得息,三者,民之巨患也。”
对面之人又道:“自有七贤独一支。”
墨喜儿道:“祸福相依君莫喜!”
“原来是大师姐,快快进来。”
墨喜儿这才朝身后招了招手,向洞口爬去。
梅丽丝低声道:“进个山洞也这么麻烦,啰啰嗦嗦一大堆。”
陈瑕却笑道:“我倒是觉得有趣得很。说的一套一套的,我是一点也听不明白。”
其实墨喜儿和那人所说的都是墨家的理论,“天志明鬼,非命非乐”是墨家的观点,而“民有三患”则是《墨子非乐》篇的内容,地下迷城里全都是墨家弟子的后人,对《墨子》烂熟于胸,因此便以此作为暗号,如果答对了,那便要问是哪一路人。
墨奇的弟子自封七贤:以喜、怒、哀、惧、爱、恶、欲为名。墨喜儿是墨奇的孙女,又占了个喜字,所以其他六人就都称呼她为大师姐,实则墨喜儿入门最晚,武功最差,墨家的那些学问,她也不认真学,只是墨奇宠爱,所以骄纵惯了,不给她做大师姐,她就绝不和他们一起凑够七贤,另外六人视她如亲妹妹一般,就认她做了这个大师姐,实际上都是哄着她开心,根本没把这个称呼当作一回事。
如今大鲜卑山遭逢大难,七个人也就更加团结。商量着就以七贤为暗号。梅丽丝和陈瑕又哪里听得懂。
终于出了那个小洞,眼前豁然开朗,本以为是漆黑一片,没想到这个山洞里却有从地脉采集回来的萤石,后面的山洞照得亮如白昼。
小洞口处守着两个人,一个是渔夫打扮,一个是猎户打扮,见到墨喜儿显得格外高兴,那渔夫道:“大师姐,这两天一夜你跑去哪里,可把我们几个担心坏了。”
猎户笑道:“前晚那场雪崩,我们都以为……你……”
墨喜儿佯怒道:“以为我死了是不是?我死了你就是大师兄了。”
渔夫知道墨喜儿在开玩笑,笑道:“那怎么会?你老人家福大命大,怎么会那么轻易就死了?我昨天一早就派人进山找你,结果到现在还不见回转……实在是叫人放心不下。”
眼见陈瑕和梅丽丝也钻出洞口,那渔夫便问道:“这两人是谁?”
墨喜儿笑道:“我来给你们引荐,他呢?就是我常和你们说的,武功高强,救我一命的那个陈瑕啦。这位是陈瑕的什么亲戚,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陈瑕叫姑姑,你们也叫姑姑好了。”
那渔夫赶紧施礼,“原来是陈少侠,久仰大名。喜儿没少提起你,听说你几次三番救了我们大师姐,在下真的是感激不尽。还有这位前辈,欢迎来到我们这座地下皇宫。”
梅丽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陈瑕道:“救喜儿,那都是应该的,两位不必多礼。嘿嘿,想不到喜儿古灵精怪的,本事也不见如何大,居然能做大师姐,你还挺厉害的。”
墨喜儿喜欢被人奉承,脸上自有得意之色。
梅丽丝却冷冷说道:“她是墨奇的孙女,人家看在他祖父的面子,有什么好得意的?”
墨喜儿正要发火,心想:这老妖婆,总是和我过不去!
陈瑕赶忙把话题岔开,“喜儿,你还没介绍,这两位大哥如何称呼。”
墨喜儿故意提高嗓门说道:“有人瞧不惯,也没办法,他们都是我的师弟,这位渔夫大哥是我六师弟,叫做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