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7、奇寒彻骨
竺法兰也说道:“我们都是出家之人,照看一个女子多有不便,再者,纵然你们不能相守,但她身受重伤,你又怎么能交给旁人,而置之不理呢?”
陈瑕闻听顿时觉得自己实在是糊涂,阿曼纵然不爱自己,但在她最需要关心的时候离开她,又岂是大丈夫所为。转念又一想,我对她千好万好,她终究是要许配旁人……
一想到此节,陈瑕心如刀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摄摩腾猜到陈瑕心中所想,叹了口气,劝道:“你心中有所求,是以放不下。若是心中无欲无求,自然胸怀坦荡,无所顾忌啦。施主,老衲言尽于此,还望你仔细斟酌。师弟,我们走吧!”
竺法兰点了点头,背起摄摩腾问道:“那我们去哪里?”
摄摩腾道:“无悔杀戮太重,需要佛法化解,你我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把他找回来。咱们再去西域……”竺法兰背着摄摩腾便向着西方而去,只留下陈瑕和阿曼,在密松林里。
陈瑕仔细揣摩着摄摩腾的话,暗想:要做到无欲无求谈何容易?但是阿曼不能死在这里,我就只当她是一个路人,也要施以援手。至于那个冒充自己的凶手到底是谁,陈瑜又究竟去了哪里,陈瑕实在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他把阿曼扶起,再给她输了许多内力,可阿曼的脸上一片潮红,依旧一点起色也没有。陈瑕心想:当初小倩受伤,我以自己的血作为疗伤圣药,她很快就痊愈了,怎么阿曼却一点也不好转?
他又尝试着给阿曼滴入几滴鲜血,不滴还好,滴入鲜血之后阿曼竟从鼻孔里流血,显然陈瑕的血液对阿曼不但没有作用,反而加重伤势。忽然阿曼的小腹处金光一现,随即又消失不见。
陈瑕再不敢乱来,只是心中实在觉得奇怪。
他见阿曼浑身冰冷,便找了一棵大树,将阿曼抱在怀里,再用外衣将她裹住,希望这样她能够好受一些。阿曼的身子却越来越冷,那股寒意从肌肤里渗透出来,冻到陈瑕禁不住直打哆嗦,在天山多冷的天气,陈瑕都不怕,可今天抱着阿曼他却觉得奇寒彻骨。
不多时在树干的周围冻出了一片严霜。陈瑕不断把真气输送过去,可是越是如此,那股寒意便越发强烈,阿曼的脸色也越发难看。
陈瑕忍不住低声道:“阿曼,你倒是好起来,怎么会这样的?”可阿曼闭着眼睛,哪里回答得了。
陈瑕想起酒可以御寒,便将馥芳锦华壶打开,咕咚咕咚把里面的酒喝了个底朝天,这才稍微觉得好一些。又想起沙雄海给过两颗火石,便在密林里生了一堆柴火,将阿曼放在火前烤着。不知不觉,倦意袭来,坐在树前抱着阿曼睡着了。睡梦之中一只手依旧抵住阿曼的后背,另一只手按着阿曼的脉搏,依旧把真气输送过去。
玉影连环诀的奇妙之处,就在于睡觉的时候,也可修炼,真气透过阿曼的脊背,直达丹田,再奇经八脉走了一个圈,又由脉门处被陈瑕吸纳回来,此法正是玉影双飞剑的修炼法门,只不过慕容倩可以接纳陈瑕的真气,但是阿曼一点内功的根基也没有,她便相当于是一个真气流转的通道,之前竺法兰那一掌暗含混元之力,真气郁结在她体内以至于受伤极重,体内的那道真气不除,就算陈瑕如何把功力逼入她的体内,也只是吊着她的一条命,无法根治其内伤,纵然陈瑕的血是世上最佳的伤药,似乎也无法把阿曼救回。
陈瑕睡梦中运功,阿曼没有慕容倩那样的根基,所以丹田留不住内力,但是真气又不断流转,搅动得丹田的一处神秘所在,不住跳动,陈瑕滴入她口中的鲜血,顺着经络全都汇集于此。迷迷糊糊之中,阿曼就觉得身体一半冷,一半热,时而好像掉入冰窖,时而又好似烈火焚身,身体好像都要被这两股力量撕扯成两半。过了许久,寒意渐渐退却,取而代之的却是周身的火烫。
她微微睁开眼睛,意识渐渐清醒,这才发现自己靠在陈瑕的怀里,衣裳右半边已经被汗水浸透。
回头一看陈瑕,只见他额角眉梢、头发鬓角都凝结了一层严霜,整个人似乎已经僵住了,四周是一片雪白,连面前燃烧的火堆竟然也有一股清冷之色,明明是七八月的时节,天气怎么可以冷成这样?
她轻轻推了一下陈瑕,陈瑕顺势就向一旁倒去,再一摸陈瑕的胸口,一丝热气也没有,居然被冻住了。而那只抵在她脊背上的手一离开,掌心处的汗水立即结成了冰。
阿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惊叫了一声,“陈大哥!”
可陈瑕此时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好像一尊冰雕,阿曼忍着浑身骨骼的剧痛爬到陈瑕身边,伏在他身上轻轻摇晃,“陈大哥,你怎么啦?怎么会冻住?”
再一探陈瑕的鼻息,也是气若游丝,阿曼大骇,可无论她怎么摇晃呼唤,陈瑕就是不醒,头顶上丝丝雾气向外蒸腾,因为是侧身倒着,那团雾气,竟把地上的草皮也给冻结。
阿曼这才知道,这雾气是因为寒冷凝结。
“究竟是我太冷,还是陈大哥太冷,到底发生了什么?”阿曼一时不知所措。
眼看着陈瑕面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似乎在梦中经历了一场巨大的严寒,但是阿曼无论如何也到不了陈瑕的梦中,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将陈瑕拖向火堆,希望以火的热量可以驱散陈瑕的寒冷。
只是她实在娇弱,又受了重伤,无论如何也拉扯不动,无奈之下只好又把火堆用木棍向这边挑过,几块烧着的碎木,一接近陈瑕,随即熄灭,根本一点作用也没有。
她下意识地按了一下胸口,那里温热如火,或许可以给陈瑕取暖。
可是她毕竟是精绝的公主,将来要许配给鄯善王子,难道要在这里,用身体去温暖一个不可能是丈夫的男人?
转念一想:陈大哥定然是为了救我,所以才受此寒气,我怎么能见死不救?再者他之前已经吻了我,又抱了我,就再给他多抱一下,又能如何?只是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难道安其生所说的话是真的?我便是那个拥有毁灭天地之力的极阴妖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