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亮而不明
“想死可不容易!”丘麟恶狠狠地说道:“来人,把这个两个奴隶全都给我抓住!”
角斗场四周都是兵,听到命令全都向正中聚拢过来。慕容倩大惊,“小虾米可是我的人!”
丘麟冷笑道:“你不会管教奴隶叔叔替你管教,放心,我只要抓住他,不会杀了他的。”
血奴神情凄楚,指着丘麟骂道:“鬼见愁,难道作为奴隶,连死的资格也没有吗?”
丘麟道:“没错,我还没叫你死,你便不能死。”
“我偏偏不听你的!”血奴大吼一声,搬起地上一块石头便向自己的顶门砸去,陈瑕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到近前,死死地攥住血奴的手,“他只说抓住你,并未赐死,你这又何苦?”
血奴道:“像猪狗一样的活着,就算我长命百岁又能怎样?鬼见愁心狠手辣,我输了比武,他是不会放过我的,我可不想和其他人一样死得那么痛苦,你不要拦我!”
说罢双臂一挥,将陈瑕扔了出去,台阶上一只羽箭射来,穿透血奴的右手掌心,那块石头再也拿捏不住,血奴惨叫一声,第二只箭跟着就到,正中左臂。回头一看,只见丘麟拉满弓弦,笑道:“九曲追魂弓在手,你以为是你想死就可以死的吗?”
那血奴一身蛮力,四肢被打伤其三,只剩下一条左腿,勉力支撑不倒,到了这时,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了。他咬紧牙关,依旧像绞架走去,看样子是想碰死在那里,可惜这个时候早有两个人冲了过来,抓住他的胳膊想后便拧,哪管他的伤已经痛入骨髓。不过血奴毕竟是最强的奴隶,忍着剧痛,将两臂向内一收,右手向前一推,去抓一人的面门,那手心处还带着箭支,箭头露在掌心前,头足有一尺多长,这一下硬生生将那支箭插入敌人眉间,血奴大吼一声,左臂收紧,勒住另一人的脖子,巨口一张,将那人鼻子咬掉半边。
可他手臂上还有一支箭,虽然连杀两人,却再也忍受不了那钻心剧痛,与此同时丘麟第三支九曲追魂箭贴着地皮射到,此箭的速度实在太快,陈瑕听到金风响动,已经知道不妙,想用脚去把它踩住,两侧敌人却已经攻到,陈瑕稍一分神,这一脚便踏空了。箭支擦着陈瑕的鞋底,反而向上微微弹起,血奴仅有一腿站立,那支箭就正正好好射穿他的脚踝。
血奴惨叫一声跪地不起,陈瑕回身一脚踢翻来抓他的一个小兵,情急之下又使了一招“蔽日踏风”,将面前之人打倒,这才抽空飞奔到血奴身边。
这个时候已经有十多个人一起压在血奴身上,知道血奴力气大,众人便将他的手手脚脚全都压住。
慕容倩皱了下眉头,“小虾米,就因为你不忍杀他,反叫他受更多的苦。你以为自己做的很对,其实……其实糊涂至极!”
陈瑕咬了咬牙,不发一语,暗自运气,也是他义愤填膺,胸中那口闷气郁结太久,这一下直接将功力提到十成,也不顾受内伤的风险,强行将体内的银针一股脑都逼出体外,真气太强,余威不止,那些银针,就好像一把把飞镖,从陈瑕的体内弹射而出,夜里光线不明,有那离他近的小兵,居然被打中眼睛,登时瞎了。
慕容倩惊道:“你又发什么疯?当心走火入魔!”
陈瑕回头望了她一眼,那四周的篝火映在他的眼中,更燃在他的心里,那目光似要将这个邪魔横行的地方焚毁,陈瑕一向呆萌,慕容倩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凶狠的表情,在转眼间就好像换了一个人相似,只见他冷冷问道:“丘麟的三支追魂箭射完了吗?”
也不管慕容倩的回答,扭回头去,直奔血奴的方向而来,一旁早有四个小兵一起攻上。陈瑕看也不看,膝盖微曲,头向两边各扭一下,那四个人便全部扑空,也不见陈瑕的速度有多快,好似不经意间就从他们的身旁划过去了,可偏偏这四人谁也没拦住。还未等从惊诧中回过神来,陈瑕已经走了七步之遥。另有六人,从两侧一起扑上,从六个不同的方向,分别打头、锁喉、抓肩、揽背、抱腰、扫腿,陈瑕依旧只轻轻一纵,那六人便互相撞在一起。
几个人面面相觑,均觉得不可思议,丘麟却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小虾米用的是极其高明的轻身功夫。慕容倩又是传授他武艺之人,莫非慕容倩的“亮而不明”功这么厉害?
正诧异间,十个人一起从背后扑上,陈瑕听到脚步声响,猛然回头一声大吼:“我不想杀人!”
说话间双拳舞动,一记“笑狮罗汉式”平平打出,内力鼓荡之间,那十个人好似莲花盛开一般一起仰翻倒地,陈瑕的吼声未止,震得地上一片黄沙飞旋,众人皆惊。
那台阶上的鼓乐声停了,那要杀要剐的呐喊声停了,地牢里鬼哭狼嚎之声也停了,耳朵里只听到呼呼的风声响起,一个个心胆皆裂,再不敢乱动一下。
丘麟目瞪口呆,向后退了一步,碰到熊皮靠椅,颓然坐倒,“是他……是他……”他的思绪这时已经回到了天山,回到了经年以前,这个人的气势,绝对是八年前的那个姓周的小奴隶,他来寻仇了!他要替那些汉人报仇!
慕容倩也同样吃惊不小,“怎么陈瑕忽然之间好似天神附体?他的那招古怪的拳法从哪里学来?”
在远处的岗楼上,一个老渔夫扛着鱼竿,见到此情此景,暗暗摇头:看来是劝不住教主啊。他终于还是使出了自在罗汉拳。
陈瑕猛地转回身,看着那些人还压在血奴身上,一个个瞠目结舌的兵丁,冷冷说道:“都滚开!”
这时那些人才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从血奴身上爬了起来,有的帽子掉了,不敢去捡,有的鞋子丢了,光脚逃走。
陈瑕大步走到血奴面前,抓住他的肩头,血奴三百多斤的身躯,被他提单手搀起来,“你、我,这里所有的奴隶,我们谁都不能死!”
血奴无言以对,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的本事和眼前的这个人相差得不是一星半点。想杀他根本不可能,这一次输得彻底心服口服。
陈瑕拉着血奴残破的身躯,在众目睽睽之中,上了那绞架的高台,深吸了一口气,虎吼一声,将象征着奴隶屈辱与苦难的绞架一拳打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