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四章边寒城的游客?
当夜小刀在三葫城一间小酒馆里为不翼而飞的小蓝雀和店内的伙计、客人大发脾气,急乱了心房时,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北州一座偏僻小城的酒馆里,却是有一个身材精瘦的汉子正在悠然的举杯独饮。
这个汉子身穿一身宽松的灰袍,背有雪白披风,看起来约摸四十左右年纪,理应是一个要步向衰老的中年人了,但他目光炯炯有神,如鹰锋利,举手抬足间却似是比这世上绝大多数少年人还要来得龙精虎猛,神采奕奕。
这个灰袍汉子独坐一桌,正望着酒馆外的风雪,悠然自得的喝着小酒取暖,而酒馆里身兼掌柜和伙计的东家,此刻正缩着脖子在柜台处打量着这个汉子。
这酒馆的东家在这座名叫边寒城的北州偏僻小城里已是经营了许多年的酒馆,但这个灰袍汉子他还是最近一个月来才在城内见到过。
而自一个月前看到这个灰袍汉子,这一个多月来,他就几乎天天都能见到这个灰袍汉子来自己这间酒馆里饮酒取暖。
初时,他还以为这个灰袍汉子是一个来这偏僻小城领略北州风雪的孤身游客。
边寒城地处北州极北之地,站在城中,便能见到十里地外高耸入云,覆满冰雪的北雪山脉的群峰,故而这里虽然地处偏僻,但时不时还是会有来自中朝各地,意图一睹北雪山脉面貌的游客前来,这也并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然而,通过后来这一段时日的观察,他却发现这个灰袍汉子并不是一个人独自前来边寒城的,甚至连身份也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并不像是一个为了一睹北雪山脉景色而来的孤身游客。
将目光从灰袍汉子身上收回,酒馆东家往酒馆外看了一眼,当见外面天色已渐渐黑将下来,他便知道很快就会有人来和这灰袍汉子碰头。
果然,在酒馆东家的注视下,过不多久,酒馆外人烟稀疏的街道上便有一个身穿劲衣,同样背有雪白披风的精瘦汉子,迎着漫天风雪,大步往酒馆而来。
虽然看到了酒馆东家在注意着自己,但这精瘦汉子也不予理会,只抖落了自己披风上的积雪,径自大步走到那独坐一桌的灰袍汉子身前,躬身抱拳道:“大人。”
听闻身前精瘦汉子的话,灰袍汉子慢条斯理的放下了自己手中的酒杯,面色平静点了点头,淡淡问道:“今日山脉上一切可好?”
“回禀大人,今日山脉上一切安好,并无什么异样,兄弟们也没有看到有什么外人进入山脉。”精瘦汉子微微躬着身子,拳头还是抱着的。
闻言,灰袍汉子似乎也注意到了酒馆东家在望着自己这边,于是锐利如刀的一双眼睛便猛地射向了那个酒馆东家,直吓得这酒馆东家面色大变,慌忙将目光游移开来。
眼见酒馆东家不敢再看自己这边,灰袍汉子这才压低声音和身前的精瘦汉子皱眉问道:“三日前,你不是说那米典发现了你们的存在么?这几天都过去,那个老乌龟也没有什么动静么?”
“回禀大人,自那日我们的行踪被米典发现后,这几日来兄弟们都格外小心了,但并没有见到那老头要对我们做什么举动,看来传言不错,他是真的要退隐江湖,决意不过问世上之事了。”
“嗯。”
精瘦汉子的话让灰袍汉子点了点头,但转瞬面色又阴沉了下来,只一字一句的冷冷道:“不管那老乌龟是不是真的退隐江湖了,但如若他敢多管闲事……”
说到这里,灰袍汉子停了下来,一双锐利如刀的眼睛中猛地掠过一丝锋利的寒芒,冷冷吐出了一个字:“杀!”
随着灰袍汉子这一个“杀”字出口,酒馆东家虽然没有再听得清楚灰袍汉子和精瘦汉子的言谈,但还是顿时感受到了自己的酒馆里突然莫名其妙的被一股肃杀的气氛所笼罩,连空气都仿佛僵住了。
但觉酒馆里的氛围突然变得压抑可怕,酒馆东家许久后才回过了神来,只下意识又往那灰袍汉子所坐的位置看了过去,却愕然发现那精瘦汉子已是不知所踪了,那张桌上又只剩下了灰袍汉子一个人在望着酒馆外的风雪独自饮酒。
跟着灰袍汉子望酒馆外望去,他却是再没有能够在街上零星的几个行人中找到那个精瘦汉子,只看到了漫天风雪似乎越下越大了。
然后等他将目光从街外收起来时,却又错愕发现,那刚才明明还在独坐饮酒的灰袍汉子也不知去向了,只留下了桌上几盘并没有吃了多少的下酒小食,一杯残酒,和一锭白花花的银子。
虽然心内震惊这灰袍汉子的来无影去无踪,但这一段时日里,对于这个现象酒馆东家似乎也见惯不怪了,当下只离开柜台处,径自走到灰袍汉子刚才所坐的那一张桌上,将桌面上的那一锭银子拎起来,在手中掂了掂。
但觉手中一锭银子十分坠手,至少有五两重,酒馆东家情不自禁咧开嘴,露出了一副眉笑颜开的模样。
出手出奇大方,在这一个多月来,这是让酒馆东家唯一能对灰袍汉子生出的一点好感,甚至这一点好感就足以掩盖掉灰袍汉子身上的一切神秘古怪。
将手中一锭沉甸甸的银子小心翼翼的塞进衣袖里的暗袋中,酒馆东家不禁又往酒馆外看了出去,已是开始盼着明日这个时候那灰袍汉子还能继续来给自己送银子。
毕竟,照这一日五两的势头下去,他早已算过了,用不了多久他就要成为边寒城最有钱的富豪了。
然而,他却是不知道,此刻,他心中期盼着的那个灰袍汉子就站在他酒馆的屋顶之上,正仰头望着漫天越下越大的风雪。
也不知过了多久,灰袍汉子才垂下了自己望天的目光,猛地纵身从屋顶上一跃而下,在身子堪堪落地之时,双臂一下展开,身后那一块雪白披风便无风自鼓,带着他呼啸飞向了高空,转瞬便消失在漫天纷纷扬扬的风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