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角又拿出一柄飞刀，射向他的另一只腿，“痛苦？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痛苦，你只是个遇到事情只会逃避的懦夫罢了，你根本不配痛苦。”
    两柄飞刀插在腿上，血液顺着裤管向下流，尚文清忍住这种痛苦的感觉，死死盯住已经疯狂的王角，完全没有屈服的意思。
    “今晚就是小翠的头七，你将会在今晚体验什么叫痛苦，而现在，满怀期待的等着吧。”
    王角拿出鬼脸面具戴上，走出了义庄。
    头七？今晚？
    今晚不是第六天吗？
    不对啊。
    原来小翠死的那天是晚上，白天看到尸体的时候就已经过了第一天，所以今晚才是她的头七吗？
    尚文清拼命的挣扎，王角这个时候出去干什么，刚才他说整个镇子的人都有罪，难道...他要杀了整个镇子的人？
    不行，不能让他这么做。
    尚文清使出浑身解数，他左右摇摆个不停，用绳子在房梁上不停的摩擦，一段时间之后，渐渐听见绳子撕裂的声音。
    这声音像是逃生的希望，他摇摆的更加用力了，终于，绳子断裂，他重重的摔了下来，背部落下的瞬间，感觉整个腰都断了。
    而他的正下方刚好是那具恶臭的尸体，他正巧掉在了棺材里，和尸体躺在一起，看到眼前的蛆虫，实在是接受不了，吐了出来。
    从早上被绑回来，到现在又到了晚上，尚文清一整天没吃东西，还被倒吊了这么久，他几乎快把胃液吐的干净。
    舒服了一点之后，他打开门，准备去镇上，找到王角阻止他，之前还在想如果是龙五的鬼魂，他或许没有办法，但如果这一切都是王角做的，那他还是有机会的，拼命打个你死我活，不然就同归于尽。
    一路上安静的出奇，连蝉鸣鸟叫都没有，尚文清一路奔跑，总算快到集市，几乎花去了所有力气，可是眼前，却倒着一个人，这是那个卖包子的大叔，他带着丑角的面具倒在自己的摊位面前。
    难以想象，就算王角再怎么厉害，这包子铺的老板体壮如牛，也不是他能轻易杀掉的吧。
    尚文清继续往前走，眼前的尸体越来越多，横陈的尸体都带着面具，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有，酒肆的老板，旅馆的店家，竟然都死了，就凭他一个人，居然杀了这么多人，怎么可能？
    整个镇子血腥味十足，就算之前叫人不应的大门也都被打开，横尸满地，脸上的面具，飞刀，难道王角是鬼魅吗？整个镇上还没有看见一个活人。
    踏足之处，血流成河，不知不觉，尚文清又来到了梨园，可是梨园已经被灭门，现在哪还有什么人气。
    但是尚文清听见了，那种刺耳的，阴森的京剧声音，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整个梨园像是回复了往日的风采，装饰一新。
    戏台上，霸王项羽配着鼓声唱着大戏，戏台下，所有观众品着粗茶，拍案叫绝，如此繁荣的梨园是他从未见过的。
    可是就在戏文临近结局的时候，台上的霸王突然变脸，换成了虞姬模样，她抽出腰间宝剑，大笑一声，宝剑划过咽喉，自刎身亡。
    台下的观众吓得魂飞魄散，疯狂的跑出梨园，尚文清也想跑，但是却跑不了，他的双脚像是被定住一样，一动也不能动。
    戏台上的亮光突然变暗，然后挂起了大红灯笼，红色的光显得更加诡异，戏台上不再有人，却依旧传来了京剧的声音，而尚文清周围也坐满了人，这些人带着各样的脸谱，额间都插着一柄飞刀，露在外面的手腕像是被水泡过一样，没有一点血色。
    尚文清试着移动双脚，可完全没用，依然动不了，而这些观众的身体却在这时，慢慢转向尚文清，挂着面具的脸全部看向他，死尸的动作出奇的一致，就像是排练好，专门为了吓他一样。
    怎么办？
    尚文清好像只能安静的等死。
    这个时候，从戏台上凭空出现一个人，这人脸色煞白，眼中透着猩红的光，他并没有戴着任何面具。
    他看着尚文清，饶有兴致的笑了一下，之后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在离原来位置一米左右的地方，出现的时候脸上已经戴着一个黑色的脸谱面具。
    这面具只出现了瞬间，又跟着这人突然间消失，换成一张白色的脸谱面具出现在往前一米的位置。
    这人根本不用走路，就这样瞬间消失，又瞬间出现，每次出现都带着不同的面具，最后他出现在尚文清的面前，脸上是一个红色的脸谱，他右手拿着飞刀，左手拿着一个面具，阴冷的声音从他的喉咙传出，“最后…一个。”
    他抬起手，把面具盖在尚文清脸上，拿出飞刀，刺向尚文清额间。
    尚文清恐惧的闭起双眼，就在他认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却发现眼前亮了起来，那人双手抱着脑袋，看起来很痛苦，他正在极力的控制自己。
    “不行，他不…能死！”这话是从眼前这人嘴里传出来的，尚文清看的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情况，刚刚还想杀自己的人，居然…
    尚文清在他挣扎的时候，看清了他的脸，或者说那不是一张脸，而是两张。
    两张脸在不停的切换，一张就是开始从戏台上出现的那张诡异阴森的脸，而另一张是王角。
    对，整个小镇也绝对找不到这么黑的一张脸。
    过了一段时间，那人总算停止了挣扎，留在他面上的是那张黑色的脸。“你居然解开了绳子？看来你也不像看起来那么无能。”
    “你这是怎么了？你到底是谁。”尚文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王角到底是人是鬼。
    “我可能没有多少时间了，所以我会让你承受该有的痛苦。”王角拿出一张黄色的符纸，仍向空中，另一只手随手一划，这黄色的符纸竟燃烧起来，而随着符纸燃起一阵绿色的烟气，这烟气慢慢变成一个女孩的轮廓。
    王角右手控住这烟气，用力一推，就把这女孩的轮廓推进了尚文清体内。
    尚文清感觉身体在燃烧一样，一种莫名的东西被硬塞进自己的灵魂，他痛苦的跪在地上，“啊啊啊~~~”
    等他恢复正常的时候，眼前却完全成了另一幅样子。
    他的外表变成了小翠的样子，而眼前，是三年前正要离开的自己。
    尚文清感受着小翠当时的心酸，痛苦的忍耐心爱之人离开的痛楚，为了怕他担心，强忍着眼泪，微笑着送他离开。
    回到梨园之后，大嫂的欺凌，母亲的辱骂，父亲的鞭打，还有梨园内所有人的蔑视，都被强压在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女孩身上，但是她没有哭，没有逃，他知道自己的心系之人会回来带自己离开，给自己幸福。
    她在等待着…
    这一等就是两年半，那个时候，她救了奄奄一息的王角，给他一口吃的，还为他跟警察问了个义庄看守的活。
    王角自然心生爱慕，但是他自知自己配不上这个清纯善良的女孩，所以只是默默的爱慕。
    直到有一天，大哥喝了不少酒，他兽性大发，居然…
    “大哥，我是文清的妻子，你不能这样…”
    “文清，他早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回不回来都不知道，你说你与其守这活寡，还不如从了我，做我的二房，比你一直做个打杂的下人好多了。”
    大哥兽性大发，他强暴了小翠，在她的身体和心灵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疤。
    小翠第一次哭了，就算每天做着最苦最累的活，每天受尽所有戏班的白眼，每天遭到嫂子严酷的打骂，她都不曾哭过，可是现在，她哭了，对她而言，自己最宝贵的初夜是她唯一可以留给尚文清的东西，可是现在…
    看着手腕的翡翠手镯，她哽咽的发不出声音，“二少爷，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大哥穿起衣服，“文清那东西说要去日本，也不想想现在中日关系闹成这样，他去了那，肯定有去无回，被人杀了都不一定，你也别等了，跟了我，以后总归有你一口肉吃。”
    尚文清此刻感受着一切，心里痛的像是有千万根针扎一样，难怪之前王角说，这些家人根本就是禽兽。
    小翠被大哥破了身，但是生活并没有因此变好，还是做着平时繁杂的工作，而大哥也会趁着大嫂不在的时候，把小翠拉到角落做那禽兽不如的事情，直到有一次，大哥出了趟远门，将近一个月没有回来，小翠本来以为会过一段稍微好些的生活，却没想到又一次意外降临了。
    东北三虎之一的陆大帅路过清风镇，本来并没想多做停留，却看到梨园正在唱着大戏，于是停马歇歇脚，光顾了一次，戏曲平淡无奇，茶水也没什么味道，但是匆匆一眼，看到了正在端茶递水的小翠，就把她叫了过来。
    “小姑娘这么水灵，怎么在做这些粗活，真是岂有此理啊。”说着，一双手就轻轻按在了小翠的手上。
    小翠被吓得突然抽回了手，吓得跑开了，却在跑的时候，一不留神，把茶水洒在了一个士兵身上。
    把茶水洒在一般人身上都担心的小翠，现在面对一个拿着枪的士兵，更是怕得要死，只能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