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长守，很男性化的名字。”江队说：“今天上午，宫长守打算坐飞机离开此地，被机场工作人员发现，并被机场公安找借口暂时控制住。得知同事上报的线索后，我立即申请了逮捕令，此刻，她正在被从机场公安扭送回厅里的路上。”
    宁远点点头，猜测说：“她们近期一定发生了什么矛盾。或许，白雪是双性恋，她真正爱上了张召，觉得这么做对不起他，便想结束与宫长守的关系，宫长守不同意，便将他们夫妻杀害。”
    “这的确有可能是作案动机。”敏慎也叹口气：“可惜，国内的社会风气就是如此，选择恋人本就是自由的，不管对方是同性还是异性。可身边人不理解的目光，双方父母的极力反对，都一次次的给他们施加伤害。”
    “是啊。自由恋爱说到底，还是一句空话。现在恋爱是自由了，但婚姻很大程度上却并不自由。看来，自由二字局限的很。”周倩欣也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不戴着有色眼镜看待别人呢？”
    “难，尤其是标签化的社会。”敏慎说：“不仅仅是恋爱观，许多人对个别并不光鲜的职业也持有排斥厌恶的态度。好在新一辈的人已经成长，他们的观念较旧一辈更加开明，等他们彻底掌控了社会，对同性恋的歧视应该会好很多吧？”
    “这么一代代的努力下去，一定会变得更好的。”宁远点头：“虽然我不赞同同性恋，但也并不歧视排斥。因为我知道，歧视一定会带来不幸。而且，我们并没有歧视他人的资格，也没有人有被人歧视的义务。”
    “扯远了，回到案情本身吧。”敏慎摇摇头：“不管怎么说，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罪犯就是罪犯，这是客观事实，不因犯罪者的身份、观念有任何改变，也不能受我们的主观怜悯所影响。”
    “可怜之人定有可恨之处。”周倩欣说：“这句话虽然有些极端，但面对犯罪分子，的确不该有怜悯。”
    “不说了不说了。”宁远摆摆手，转移话题对一直沉默的江队问道：“宫长守大概还要多长时间才能到？”
    他看出来了，江队年纪偏大，对同性恋有些接受无能，因此一直没有插话，这是对宁远等人的尊重。此时宁远几人停止讨论，则是反过来对他尊重，也只能希望，他对自己无法接受的合理的社会现象也能保持这种尊重。
    江队点头，说：“大概还要二十分钟。”
    “那我们先去吃个饭吧，吃完饭，便可以开始审讯工作了。”宁远说。
    江队脸色有些迟疑，过了一会，问道：“我能不参与审讯工作吗？”
    “怎么？还是排斥受害者的身份？”敏慎淡淡的说：“我反倒觉得，你更应该近距离的观察一下，同性恋者究竟是怎样的，他们不是你想的那般，如同洪水猛兽，他们仅仅是正常人而已。”
    江队沉默良久，最终点点头：“明白了。”
    ……
    用过午饭后，宫长守恰好被送到了审讯室内。敏慎几人坐在她对面，见她低着头，也没有去管。
    周倩欣倒了一杯水给她，同时站在她身边问：“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她没有管周倩欣，直接抬起头看着宁远和敏慎，说：“宁顾问，敏科长，我认识你们，没想到这个案子是由你俩亲自负责，我认栽！”
    说完，她别过头去，淡淡的说：“你一定觉得，像我这种人很可恨，很恶心吧？”
    “并不。”宁远表情严肃，缓缓摇头：“追求自己心目中的爱情，是每个人生而有之的神圣权利，并没有恶心可恨的说法。说白了，你的爱情观并没有错，只是不被主流社会认可罢了。但，为了你一己之私，杀人、威胁尸体，便的确可恨、恶心！”
    “唉……宁顾问，谢谢你能理解我。我知道自己做错了，我认罪……”宫长守低下头去，说：“想问什么，便问吧。”
    “为什么要杀白雪？”宁远对周倩欣招招手，让她过来坐着，同时问道：“她是你的爱人，无缘无故的，你不会对她下杀手吧？”
    “宁顾问，你可知道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嫁给一个臭男人，有多么痛苦？”宫长守的声音很轻，她的心似乎已经死了。她说：“每一次背着那个男人，到她家中和她发生关系，这种痛苦便加重几分，我的心便如同无数把刀在割一样，一刀一刀，割的我遍体鳞伤……”
    “我想过放弃，可我发现自己做不到，便自欺欺人的觉得，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够了，哪怕只是在地下。”宫长守喝了口水，说：“可我没想到，她竟然选择离开我，就为了那个男人。我忍不住，受不了，她第二次因为世俗的眼光背叛了我……”
    “你遍策划着杀了她，是吗？”敏慎淡淡的打断她的话，说：“可你觉得，她真的是因为世俗的眼光而背叛你吗？你怎么知道，她不是真正爱上了那个男人呢？或许你没看到他们平日里表现的有多恩爱吧。”
    “我……”宫长守有些支吾，江队忍不住了，冷冷的说：“难不成，你们之间的爱情就是爱情，白雪与张召之间就是狗屁了吗？这是什么理论？”
    宫长守低下头去，不再说话。江队冷哼一声，也扭过头。沉默了一会儿后，宁远问：“为什么要伪装成男人，潜入室内杀人？”
    “不是伪装，我平时就是这幅打扮。我讨厌自己女人的身份，我希望自己是个男人，这样就能光明正大的……”
    “看来，你不是真正的同性恋，你只是异装癖，同时对自己身份不满，这才找到了一个女孩，以满足你自己病态的欲望。”周倩欣摇摇头：“与爱情一般，同性恋也是神圣的，而你这种行为，侮辱了爱情。”
    宫长守张开嘴，讷讷无言，过了好半响，才自言自语：“是这样的么……我真的是这样的么？为什么我不反驳？不对！我……”
    “你不用说了。”宁远摇摇头，打断她的话问：“一氧化碳是从哪儿来的？还有，既然你已经从空调处将一氧化碳注入受害者房间，为什么还要用螺丝拧阳台上的空气能热水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