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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尤物【快穿】高H 淫乱小镇 (快穿)插足者

第118章

      在他恍神之际,周王已大步踏到阶前,撩袍跪下,朗声道:“儿臣参见,愿父皇万岁万万岁。前在汉中府时儿臣曾上书父皇,俗巡查九边强征民壮为兵丁之事,如今幸不辱命,已查问明白,特来向父皇缴旨。”
    他不只人有变化,做事风格也比从前在京时决断了许多,命身后随行的内侍呈上他们九边一行留下的记录。这一路所见各地将士风貌,清查出的兵备军粮不足之处,违令征发民夫的将官他都记在心中,此时翻着旧稿侃侃而谈,竟不见迟疑、失口,好似书中所记都已烂熟于胸似的。
    上回站在朝堂上这样指点九边军情的,可不就是圣上发给他作向导,随他一道发至汉中的桓凌?
    这人可真没白给他,昔日一个温雅文弱的周王,如今也有了几分凌厉果决的气象。有几个新派到边关的将领叫他查出错处,他也不念是不是他弟弟的亲戚,直接在朝上说出了对方的姓名身份。
    齐王如同被人迎面打了几掌,脸色通红,身上也觉着刺刺的,仿佛满朝文武都悄悄看着他,说他这个齐王门下皆是贪鄙之徒,不及乃兄似的。
    齐王连忙跪向御前,咽下满腔委屈,主动请命:“既然皇兄查出这些人有不法之举,自该从重惩处,儿臣愿奉旨出关,将那些私征民夫,行事不端之人捉回京来受罚!”
    新泰帝皱了皱眉,周王轻叹一声,替弟弟遮护了一句:“二弟虽是一片公忠体国之心,但顾念九边换将不久,宜静不宜动。儿臣敢请父皇暂给这几人改过自新之机,由各地巡抚、总兵官监察即可。”
    新泰帝在御座上轻轻点头,应了声:“朕既然叫你镇抚九边,你便尽你镇抚之责,有挑动边军百姓不安者一例交你处置。若有拥兵自重、抗命不遵者,你可先行拿下,待事情平定后再解入京问罪。”
    齐王也跟着兄长平身,重站回自己的位置,默默不语。
    他仍觉愤懑委屈,他外祖父更是满心的惊涛骇浪:此言之意,岂不是要将九边、驻边将士都交于周王约束了?
    原先以为圣上将他发往汉中,只是因前朝并无皇子在皇上在位时就藩,给他寻个好听的说法而已;如今看来,皇长子当真有复宠之望,圣上竟要借此一趟走遍九关的经历给他一个“镇抚”的实权了!
    他不过是个不通军务的文弱小儿,再加个会算帐的妻兄,两人在边关走过一遭,记些不算罪名的罪名,竟就能算是什么大功劳,可掌边军了么
    不成,一个亲王岂能操持军务!
    虽说周王尚无调兵之权,可他有予夺之权在手,众将官心中哪有不暗暗畏惧的,将来潜移默化,不知多少人可能朝他摇摆了!
    魏国公朝下看了一眼,给自己平日收买的御史打眼色,想让他们劝谏圣上。甚至不必他暗示,已有许多绝不想他再回中枢的人想到了个中危害:周王若坐拥九边重镇、万千精兵,这皇位谁还坐得安稳?哪怕他此时天性纯孝,不至于拥兵自重,有不臣之心,来日新皇即位,他一个做长兄的掌握着宣府、大同、蓟镇等处兵马,居庸关驻军更离京师不过百里之遥——
    卧塌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刚才一声声劝陛下让周王上朝议政的,立刻改了风向劝圣上不可过于宠爱周王,应当依礼制行事……
    不可令军权握在藩王手中。
    新泰帝将殿下诸人神色收入眼底,又看了看阶前、身侧站着的两个儿子,淡淡道:“众卿之言差矣,朕何曾令周王就藩了?”
    周王只是行镇抚之职,到九边军中历练,并非藩王就藩。既是在军中历练,自然有管束将领之权,不然难道以亲王之尊还不能处置下头违命的将官?
    “此事早有旨意,当时内阁既未行封驳之权,如今便也无须再议。“新泰帝斥退言官,又吩咐长子:“你如今在外办差,便要有办差的样子,不可贪恋儿女私情。朕只许你留京三日,便回汉中坐镇吧。”
    三天……
    也罢,至少还有三天。
    若非这趟他主动东巡,原本连这三天也不会有,不知多少年后才能有机会入京拜见父皇母后,回府陪伴元娘和贤儿的。
    周王无声地叹了一声,垂下眼敛,恭敬地应道:“儿臣遵旨。父皇圣寿在即,儿臣知道不能在京庆贺,故早前特命人回汉中取了一份贺礼,今日便带入宫敬献父皇,以尽儿臣一片孝心。”
    天子含笑答应了,命内侍出去传旨。
    诸皇子身后支持者和盼着新后入宫,生下嫡子即位的正统派都沉浸在没能阻止周王掌兵的痛心中,对他献什么寿礼不感兴趣。唯独魏国公等人听到这消息,心里倒有点意外的安慰:
    原来只是回去取趟贺礼,难怪他手下哨探查不出什么。汉中府不如京城繁华,能寻来的也不过是些金玉珠宝、古玩字画,皆是宫中常见之物,任他献上再好的东西,王家也能替齐王寻来更胜一筹的。
    果如他预见,不久后内侍抬上来的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衣箱。阔五尺、厚与高皆在三尺余,方正厚实,但也不是很重似的,两个内侍抬进来也不甚用力。
    甚么东西要用这样大的箱子盛装?难道是古画?名琴?可也不至于用这样的箱子,直接用托盘托上来不就得了?
    周王从腕间解下铜匙,在满殿大臣瞩目下打开箱盖,从中取出一只用棉花、布片厚厚包裹起来的木盒。
    盒子的料材只是寻常木板,其上却镶着一片极剔透的水晶玻璃的。拿出来时玻璃面反着殿外照进来的光,一点雪白的光芒明晃晃地划过众人眼目。忍过那道白光留下的残影,便能透过通透若水的玻璃片,看见盒内封着一株根茎叶穗俱备、结满籽的细穗被摆成个合欢花般样子的干草。
    班位离得稍近的大臣都伸长了脖子去看那盒子里干草,有识得五谷的,当下便认出是水稻,悄声告诉身边同僚。只是这水稻怎么结了这么多穗,跟他们在乡间见过的不大相同呢?
    一株水稻实无什么可献的,除非这是史书中所记的九穗嘉禾?
    汉光武帝刘秀诞生时,济阳县便产出一茎九穗的嘉禾,以兆其祥瑞;今年皇孙才诞生,汉中便出了九穗佳禾?
    那他们方才还要劝谏陛下勿放兵权与周王做什么!
    满殿一时静得令人窒息,魏国公刚刚放松的心猛地揪起来,脸色青白交错,下意识看向他外孙——齐王还不认得整株禾稻,竟直接问周王:“这是何物?难道皇兄献上的是什么灵药?”
    周王垂眸一笑,答道:“这是水稻。”
    他双手捧着盒子举过头顶,朗声道:“这是汉中府宋知府亲自栽培出的十三穗嘉禾,儿臣正寄居汉中,便借花献佛,将他育出的嘉禾献与父皇贺寿。”
    十三穗,不是九穗,还好……
    魏国公一口气还未吐到底,忽然想起——九穗还是史上曾有的故事,这十三穗的嘉禾却是自古以来不曾有人见过的!既是前人都没见过的,岂非比九穗禾更为珍贵的祥瑞?
    他凭什么种得出这样的宝贝!
    这当真是十三穗的祥瑞,不是几株水稻拼凑成的?
    魏国公心中转着这念头,朝上竟有人与他心意相通,出声问道:“殿下所献,真个是生天的嘉禾,不是几株稻子拼凑而成?”
    说话的正是位户科给事中,理当问此事,周王便亲手打开盒盖,奉给来取嘉禾的养心殿总管太监,说道:“这株嘉禾是以细线钉在布料上的,公公可细看其茎穗,是否从根上生出。”
    总管王公公捧着盒子到御前,天子伸出手指拨了拨饱满的稻穗,看着那一条条结满稻粒的支梗,头一次流露出些许意外之色:“这些不都是稻穗,因何说只有十三穗?”
    幸好王公公幼年时见过人种禾稼,捋着分蘖细细解释道:“这一条茎上生出来的才叫一穗,一穗里有许多这样的小穗……但奴婢也不曾见过生出这么多小穗的稻子……”
    他记忆中,一条穗上能生出两三条小穗,就算是多的了。周王……宋知府是得了哪个仙人授种,才种出这样的良谷来?
    他正懵懵地想数数稻枝上有多少穗,天子已拂开他的手,徐徐念出了稻身旁贴的那块介绍。
    一株稻子结十三支穗,其上实粒饱满的稻谷共计一千零四十粒。
    “果然是嘉禾,周王这份礼实合朕心。”
    新泰帝行了二十几年的先农礼,也没种出过能结这么多稻粒的稻子。堂下更有许多农家出身,家中世代耕读为业的臣子,上下几代间也没见过这样的好稻种。
    但有皇上金口玉言,谁也不敢再直指这嘉禾是造假。而若不是造假,这便是他们大郑朝、当今天子,得了前所未有的祥瑞。
    吕首辅都忍不住请圣上赐稻一观,户部尚书郭大人与两位侍郎亦出列附和。新泰天子便命王太监托着盒子下去给众臣传看,又含笑问儿子:“朕送你一个汉中知府,你竟只将他种出的一本嘉禾献上作寿礼么?”
    周王拱手道:“儿臣惭愧,儿臣在汉中寻得的不过是些平常的文玩字画,不堪污父皇之目,所能拿得出手的,皆是宋知府种出的嘉禾罢了。但好在宋大人今年成果斐然,种出的嘉禾非只一种。”
    他朝旁边内侍点点头,内侍便俯身从箱中取出了另一个盒子。
    他亲手解开新盒子上捆的布,又向父皇献上了这盒稻穗格外长大,几近一尺的异稻。
    原先朝廷一年才得几株嘉禾,可那箱子里满满腾腾地堆着,怕不要有十几个木盒?周王若有这般招祥瑞的体质,那大家也别怕他手握重兵,也别再想圣上娶了新后再生嫡子,直接请立他为新君,岂不是对大郑江山最好的选择?
    幸而周王先说了这嘉禾是宋时种出,不是上天降予他的,不甘心拱他上位的大臣们还能在挣扎一下,将功牢都推给宋时,只夸他会种田。
    一位离得箱子最近,切实看见里面满满腾腾一箱嘉禾的御史实在听不下这话,忍不住问道:“难道这祥瑞还是他想种就种,满田都是的?!”
    那些正吹捧宋时擅于农事的也觉得信他能种出这么多嘉禾不如信周王天命加身,脸颊耳根悄然红透,默默避开他的目光和疑问,不肯多言。
    反而是被强行剥去天命光环的周王笑吟吟地替他们解了围:“也不是满田都是,不过宋先生使人开辟了三十余块试验田,种的皆是本府各州县所出,乃至到外省采买来的良种。每块田中挑出几株品相嘉异的良稻,集起来也就不少了。”
    至于宋先生如何种出这些嘉禾,其实倒与神仙无涉。他种田时早已详详细细地记下了笔录,愿献与圣皇,作为今年圣寿贺礼。
    “儿臣不常出府城,未知耕种细节,但右佥都御史桓凌亦曾操持此事,深知个中关窍。桓大人已带着宋先生所进种稻笔记进宫,正在偏殿等候,请父皇传召。”
    什么!这嘉禾还真是他想种就能种出来的?
    殿下一片哗然,张次辅更有些神思恍惚——他教的是个治《春秋》的状元,不是个治《农经》的状元吧?这宋时在京里分明也是个读书听戏、印书编书的风流才子,怎么放到地方就摇身一变,成了农家之祖许行一般的人物?
    第186章
    桓凌被宣上殿时,便见满殿文武官员的目光齐刷刷转到他脸上和捧着书匣的手上, 恨不能把他从内到外看个剔透——就好像他不是从前常与他们同殿为臣的熟人, 而是哪个外国来的使者一般。
    他却不知道, 今天他要讲不清楚怎么能种出嘉禾来,他就不是外邦使者, 而要变成神仙使者了。
    幸好桓凌读书养气多年,喜怒不形于色,仍能平静地捧着两匣笔记走进殿内, 向御座上的天子行礼, 口称万岁。
    天子说了声“平身”, 内侍一遍遍将声音传下去。桓凌正欲拿了书起身,侍班的王公公便主动上前扶了他一把, 接过那两匣书, 含笑对他说:“桓大人, 圣上与两位殿下, 与这满朝大臣,都等着您讲宋知府如何种出嘉禾呢, 桓大人可快些讲来。”
    桓凌顿时明白之前殿上众人为何这样看他, 轻轻一笑, 谦虚地说:“回禀陛下, 周王殿下所献嘉禾是汉中知府宋时依着随父在广西、福建任上时学到的栽种之法栽培的, 仔细说来,无非讲究光热水土肥五字,与别人的种法亦无甚不同。”
    ……什么叫与别人种法无甚不同?
    别人种的是一本两三穗的稻子, 这是一本十三穗的稻子,这叫无甚不同?
    要不是他跟宋时是过了明路的关系,众人都明白他是代自家爱侣自谦,真要怀疑他是故意贬低宋时的能为。不过在这十来盒前所未见的、九穗禾都不配与之摆在一起的祥瑞面前,他再自谦,便是要让所有做过亲民官,管过屯田、粮税的人都无颜为官了。
    王公公感觉得到背后一片怨慕之意,忙劝桓凌:“桓大人莫要谦虚了,周王殿下所献嘉禾确实卓异,陛下正要知道宋知府究竟如何使其生出十三穗来的。”
    桓凌看了一眼他手中那匣书,向御座躬身行礼,神仪整肃地说道:“陛下既然要听,臣便细细讲来。据宋知府多年来读书、钻研所知,其实水稻稻穗多少,乃由其本茎上分蘖长势好坏所定。
    “这些分蘖中,分在低处的容易结穗,分在高处的不能结穗。但这些高处分蘖又要从稻根茎中汲取养分生长,以至那些于低位便与主茎分开,可能结穗的分蘖养分不足,供不出稻谷……”
    他手上虽然没拿着水稻样本,也没有大幅解剖教学图,却凭言语细致描述,就轻易让众人想象出了稻身各处生长分化的情形。
    当然,这也有部分要归功于方才众臣传看了十来盒、三四十本嘉禾,已经把水稻的模样牢牢印在脑海中了。
    但是他们能听懂的也就到这里了,接下来就是宋知府早年花了二十块人民币买来的,水稻稻叶生长与分蘖关系论文里讲的现代科学研究成果。
    “薄水分蘗,适时晒田,寸水促穗,湿润壮籽。”
    水的高度极有讲究,所谓薄水,便是半寸或六七分的水;而晒田自不必说,是到有效分蘖结束、无效分蘖开始之际,要将灌田之水撤去,令阳光直晒到田土上,以止住过多不结穗的分蘖生长……
    而这“适时”二字亦有讲究,更有判断时机的秘诀。
    无论什么东西,大凡带个“秘”字就能添几分身价。故而天子虽然“分蘖”这个词都是今日才听说的,也还颇有兴趣地让他细讲判断时机的秘诀。
    水稻主茎上第四叶生长至若干寸时,主茎第一叶腋下伸出第一枝一级分蘖;第五叶长到若干寸时,第二叶腋下伸出分蘖;而后是第六叶、第七叶……
    原本满怀兴致地听着他讲种祥瑞秘法的天子脸色渐渐归于平淡。他数到第八叶时,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这稻谷还要数到多少叶?怎么方才惠儿献上的祥瑞里,却只有两三片叶片的样子?”
    桓凌解释道:“原本是有十余片的,不过剑叶展开后过于长大,占的地方大,所以宋知府装盒前将其叶片折去了几叶。陛下可观茎上结节,节上仍可见折痕。周王所献十三穗稻应当是有十三叶的,故此第十……”
    够了!
    这大殿上没有一个不会数数的,你就不必数叶数和分蘖数了!
    天子不耐烦地道:“朕已知晓了,你只说如何叫它多结出穗来吧。”
    桓凌说得意犹未尽,但既然天子急于听到最终结果,他也只得省了如何按叶龄判断有效分蘖与无效分蘖的部分,直接讲起了宋时在汉中经济园做出的化肥。
    “草木生生造化,全赖水土之力,而这土中滋养庄稼之本的便是肥。寻常农家不过扫溷厕而积肥,而宋知府却能以山中矿石为原料制取可夺天地造化,极大提升粮产的奇妙肥料。因其催发禾稼化生之用,故宋知府为之取名为化肥。“
    可夺天地造化,将普能稻谷化成十三穗……不光十三穗,而是各色各样异种祥瑞嘉谷的肥料,当真可称为化肥。
    新泰帝赞了声:“好名字,宋卿不愧是我朝三元才子,取的这名字甚合肥料之性。”
    说到晒田水深浅、叶长与分蘖什么的,众臣都只能在心里死记下来,等明年禾稻生出后再研判;那肥料更是听着便觉秽臭味扑面而来,令人不敢细究;唯独说起取名,众位大人都有满腹经验,可以放开夸奖。
    不怕哪句说错,在天子面前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