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时候，困境能激起人的斗志和狠劲；但如果在困境中没有一丝希望，那总会让人容易心灰意懒。
    王小枫收起了传送门，也没有骑上自己的坐骑，和朱红并肩站着，看着方圆千米之内的玩家阵列不断被九重天蚕食、压缩。
    火势渐渐地向着这边蔓延，浓烟已经遮挡了大多数玩家的视线，但遮挡不住王小枫的视野。星辉神眸的范围所及，周围的情况被他看的清清楚楚，而半空中漂浮的灵瞳却是被他骗去‘观察敌情’。
    他可舍不得小丫头被浓烟熏。
    “咳咳!”某同志被呛的睁不开眼，周围的玩家也是差不多的表现，许多人弯腰或蹲下，但周围步步紧逼的九重天玩家又不会让他们安歇。
    九重天的玩家也在浓烟中作战，但胜利的优势和斩杀第一神牧的‘殊荣’，让他们也大多忘记了周围环境的困扰。
    “这些家伙，”王小枫攥了攥拳，给小女贼发去了一条文字信息，便冷然地注视着步步紧逼的九重天大军。
    “随风大哥，”朱红在他身旁唤了一声，带着些不经意的温柔，让王小枫收回了对周围的目光。
    现在不需要他去杀敌，几万玩家他也杀不了，九重天现在要做的很明显就是要杀了随风而逝，将他在神坛之上拉下来。
    “这次是我连累了血战，”某同志感叹一声，心中多有些愧疚，“本来是给他们下套，谁知道我智力不够，被人反阴了一把。”
    “不会，就算等会打完，我们的战损人数也只是三万，而九重天只是刚才一波便几乎都死了一次。”朱红妹子的帐却是如此算的，“所以不是我们输了，倒是我们赚了。”
    “这不一样，”王小枫摇头笑了笑，倒也不去计较这番。虽然这次九重天损失或者会惨重些，但只要能杀了他一次，胜者便归属于他们。
    “我知道，”朱红妹子点点头，一直小手递过了一章卷轴，“所以你不能死。”
    【魔法卷轴：中级空间转换】：使用，使你出现在卷轴记录的标记点。
    王小枫微微一愣，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却伸手讲这册魔法卷轴推了回去。“你用吧，我有护身符的。”
    “我不能用，”朱红之泪抬头看了眼浓雾遮挡中的那个小巧身影，叹气间将手中的卷轴收了起来。“死一次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要跟兄弟们一起同甘共苦。”
    “那我也跟你们一起同甘共苦，死就死吧，怕什么。”
    朱红笑了笑，笑容中带着些恬静，和周围那越发急促的杀喊声越来越不符。
    欲上九重天带着一大批手下赶了过来，他要亲自见证这一历史性的时刻，结束随风而逝这个名号对他整日整夜的折磨和困扰。
    第一次敌对，那是在新手村的山洞之中，二挑五，在小队长的爆裂狼牙棒的杀伤之下，让他们几个高层精英免费回城。
    紧随其后的月夜追击，那时候曙光大陆天空的月亮，还是每日相同的明亮通透。就在那个月夜，第一次对第一神牧的追逐，以血战的埋伏而画上了血淋淋的终止符。
    那两次都没事，有新手保护不会让玩家爱有任何损失，但第三次在御风城外的遭遇，却让九重天被一个奶爸的名号深深地蒙蔽。
    “这么多次跟九重天打交道，这次还真就要被他们杀一次。”
    王小枫撇了撇嘴，这么多次冲突，他倒是对剑七绝出场的那次印象深刻，以及东山战役的那次经验暴涨的机遇。可以说，九重天为了他的神牧之路做出了不小的贡献，毕竟没有绿叶的陪衬也突出不了鲜花的美丽。
    “姓玉的那个混蛋很讨人厌的，”朱红歪了歪脑袋，似乎在想些什么，“我自小和他就认识，只是后来他家从商所以就断了联系，这个混蛋从小就不正经，不到十六岁就嫖娼被抓、吸毒被改造，现在倒是收敛了很多，但比以前越来越败类。”
    王小枫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血战和九重天敌对的原因，当时是一笑置之，现在却也信了几分。
    “这次就让他笑吧，下次再连本带利地找回来。”王小枫整了整衣衫。
    朱红娇笑两声，让周围的玩家看傻了眼，一向干练的会长竟然也有如此风情，让人不得不大跌眼镜。“那我能不能采访一下，第一神牧面对处女挂，有木有什么感想？”
    “有，”某同志点点头，“以前做任务死了两次，自杀了一次，不能说是处女挂，只能说是处男挂……呃，你当什么也没听见。”
    糟糕，说顺了就直接脱口而出，王小枫一拍脑门，哥这一世英名，完蛋了这次。
    朱红环视一眼，周围的玩家浑身一颤，齐齐地调转了身形。为了不被神牧灭口，他们果断决定要保守这个秘密，除了用匿名的方式在论坛齐齐发帖，倒也没什么出格的言行。
    “嗯咳！”朱红妹子红了红脸，某同志目光闪烁就要找个话题另起话头，却冷不防被朱红问了一句：“真的？”
    “灵瞳，下来！”王小枫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这种略有些丢人的事绝对不能轻易承认。装模作样的问了一句：“情况怎么样了？”
    灵瞳的纯洁程度自然不必多说，这个小丫头心灵通透如镜，让人面对的时候总会忍不住自惭形秽。“随风哥哥，那波坏天启者数量太多，周围的哥哥姐姐们抵挡不住了。”
    “嗯，我等会就离开，你去御风城的教堂等我，顺便将这个交给艾米导师。”
    王小枫笑着点点头，将手指上的空间戒指摘了下来，上面没有注明不会掉落，他也不敢保证等会被杀会不会掉出来。
    灵瞳犹豫着不要离开，但挡不住某同志第一次对她板起脸、冷下嗓音，灵瞳双眼带泪地破空而去。
    “这么可爱的小妹妹，你还真忍心凶她。”朱红笑着道了一句。
    “她不是咱们，死了可以无限复活的，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岂不是要欲哭无泪了。”
    “她是你的追随者？”
    “不是，妹妹。”王小枫笑了笑，朱红之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
    或者可以让灵瞳去杀了欲上九重天，但这没什么意义，这次本就是王小枫输了，输了就是输了，不必再多做挣扎。这让他多少有些失落，空碎月这次倒也给他好好上了一课。
    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个道理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些。
    不管什么原因，在这次的冲突中他总归是被九重天阴了一把，此时若是离这些奋战的兄弟们而去，王小枫自觉做不出这种事。
    天空中传来一声鹰啼，这熟悉的声音带着些奇怪的韵律，只是头顶已经是浓烟滚滚，根本望不见天空中的情景。
    周围的玩家如稻草般慢慢倒地，倒地的便直接回城，这是朱红之泪下的命令。
    一个又一个玩家倒地，一个又一个的灵魂折返，很多人和王小枫一样，已经脱战已经可以回城，但总是不愿担那胆小怕死的名声。
    玩游戏嘛，挂很正常，等级没了可以再练，装备掉了可以再刷，若是贪生怕死就这么跑了，那自己也没脸再说自己是血战八方的精英玩家。
    “血战八方！神牧无敌！”
    这是许多人被对方输出集火秒掉时爆发出的呐喊，也算是壮一壮自己的威势。
    王小枫和朱红对视一眼，嘴角都带出了些许笑意，那遮天蔽日的魔法、箭矢在林间汹涌而来，划过了死神的钢琴曲。
    抬头看了眼天空，那浓烟遮挡了金色的十字架，模糊而不真切。
    王小枫突然开了神圣威严，在那箭矢及体前，却只是说了一句：“空碎月，今日之事，随风而逝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