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托尼，再喝一杯吗。”奥尔西尼红衣大主教正在努力地给他的副手劝酒。
    他是如此的热情，以至于托尼虽然内心反对在军中饮酒，但是也无可奈何地喝了好几杯。
    在罗马教会国和锡耶纳公国的边境靠罗马教会国一侧，幸福的罗马军正在举行宴会。
    虽然同奥地利的合约还没有签订，派来接替他的美第奇公子还没有赶到。
    不过奥尔西尼红衣大主教已经无事一身轻了，率领部队越过边境之后他就立刻进行了一场宴会。
    虽然罗马教会国在这次较量中一无所得，美第奇家族更是亏了老本，但是奥尔西尼家族可是发财了。
    锡耶纳城里抢到的财货，他分到了至少五分之一，真是捞得盆满钵满。
    他捞了这么多自然也就对真选教皇要把指挥权收走不好反对了，人家要扶一扶自己侄子也是人之常情。
    反正交得只是大部队指挥权力，各个联队的控制权还是在大贵族们的手上，没什么可担心的。
    再说奥尔西尼家族在科隆纳家族以锡耶纳公国为核心自立后，在罗马的势力大涨，虽然科隆纳家族在罗马还有不少势力，一个科隆纳家族的旁支依然在罗马活动，但是奥尔西尼还是得到了很多原属于科隆纳家族的利益。
    真选教皇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找奥尔西尼家族麻烦的。
    双方如今是互相需要，奥尔西尼红衣大主教因此特别热情地劝酒，托尼因此不能不给面子，虽然不情愿也得喝。
    事实上整个罗马军除了瑞士佣兵队在托尼的坚持下没有参加宴会之外，所有士兵都在大吃大喝，他们并不知道真选教皇继续-战斗的决心，只当和平已经恢复了，这一次出征他们同样很满意，几乎没有伤亡，收获人人有份。
    瑞士佣兵虽然没有参加抢劫，但是在奥尔西尼红衣大主教的协调下也分到了很大一笔战利品，因此如今士气也很不错，瑞士人古老的军规也让他们不愿意和罗马士兵一起喝酒，如今营地里的混乱更是让看不起他们眼中的乌合之众。
    这个态度确实称不上傲慢。
    瑞士人确实有理由自负，他们也是唯一派出了哨探的罗马部队，其他罗马部队虽然理论上也有人不参加宴会而是应该保持警戒，可是实际上根本没有人在警戒。
    这一次请全军大宴准备得也非常丰盛，有酒有肉谁不去吃谁就是大傻瓜，比如瑞士人。
    然而正是这些傻瓜的报警，让奥地利军的前锋没能直接冲进罗马军的营地。
    西里卡老大率领着十几人轻而易举地杀死了一个制高点上十个罗马哨兵，他们同样得到了丰富的物资吃得五迷三道，可是两个躲藏在草丛里喂虫子的瑞士人却依靠黑夜躲过了西里卡老大的扫荡。
    虽然这两个傻瓜在发出响箭后，就中了“蛛网术”然后被蜂拥而至的奥地利人砍死，但是他们履行了自己的职责。
    “蛛网术”是西里卡老大的唯一的一个法师部下施展的。
    他已经不是单纯的低级法师，而是卢尔娜一样的诡术师，天赋上的限制让他在魔法的道路上已经走到了尽头，不过经过西里卡老大的特训成为诡术师后他的实力依然大涨。
    但是无论如何这两个瑞士傻瓜的死是有价值的，和那些死的没有任何意义的聪明的罗马士兵不同，他们用生命为代价给自己的战友和同胞争取到了一点反应时间。
    瑞士佣兵迅速在链接罗马和锡耶纳的道路上展开了队形，当西里卡老大冲到路边时，一个超过五百人的方阵已经建立了起来。
    更多后来的瑞士人还在不断地加入其中。
    虽然在他们的同胞比克卡之战中折戟，在帕维亚之战中无为，但是这些被历代真选教皇依为长城之靠的瑞士卫队依然是这个时代最坚强有力的步兵之一。
    黄昏中，一个有战斗力的集团正在形成。
    拉迪斯劳斯秉持从胜利中学习胜利的道理，再用兵上越来越强调奇袭和夜战，这个策略在瑞士人身上似乎无效。
    西里卡老大仅仅看了几眼，就能确定这支部队绝不是自己区区十几人的前锋可以轻辱的。
    不过他必须啃这个硬骨头。
    瑞士卫队在东侧，其他罗马军在西侧。
    西边的罗马城防军和贵族私兵依然没有任何组织，营地里一片喧嚣。
    从北面杀来的奥地利军直接向着弱侧杀去，奥地利军的队形在行军之后拉得很长，并没有办法立刻展开，虽然罗马军很混乱，但是受到的压力不大。
    西里卡老大和他的部下需要掩护斯拉姆伯爵的弓箭手部队拖延瑞士卫队支援那些猪队友的时间。
    同时还要应付从罗马军营地里杀出来的小股骑士，罗马军官中还是有人能看出如今他们的希望在于瑞士卫队的。
    奥地利的这个作战行动当然不是临时决定的，罗马军中强弱分明，分开扎营布阵是很长久的习俗了。
    这种组织方式反映了罗马教会国的特殊性。
    作为一个国家非常老朽，罗马教会国的贵族历史比大多数封建国籍都更古老，这些古老家族依托宗教的稳定性，传承了几十代人之后已经完全产生不了杰出的人物了，即使有天赋的人最终也会被古老的传统彻底同化。
    它的上层非常稳定也就说非常腐朽，但是作为一个宗教组织它确实也有一些还很有活力的部分，这有活力的一部分在战场上就表现在瑞士卫队的战斗力上。
    “准备，准备，准备，放！”
    “准备，准备，准备，放！”
    在托尼下令发起冲锋前，斯拉姆伯爵率领自己的部下对着瑞士人放了两轮齐射，可是因为不敢靠的过近再加上瑞士人全部身披重甲，射击效果相当有限。
    不过无论如何还是拖延了瑞士一点时间。
    瑞士人硬顶着奥地利人的弓箭排好了队形，然后发起了冲锋，和古代只能缓步前进的方阵不同，瑞士的长戟方阵可以小步快跑的同时不失去队形。
    西里卡老大的部下对付少量的罗马士兵还行，面对着瑞士人的反击就一点也没有办法了。
    “撤退。”斯拉姆伯爵很清楚自己的弓箭手和西里卡的斥候队都是奥地利军数量很少的精锐，决不能有失，因此瑞士人一发动冲锋，就毫不犹豫地下令撤退。
    夜间的凉风吹在托尼的头上，他的酒意已经几乎没有了。
    听到警报后，托尼用最快速度返回了瑞士卫队。
    虽然喝了不少酒，可是他护国的实力让他依然保持了足够的判断力。
    瑞士人向北仅仅冲锋了不到一百步，奥地利的散兵就退开了，将攻入西侧营地主力的后方和侧翼完全让给了瑞士卫队。
    托尼可以看到在草草扎成的营地中，攻击者和防御者正在厮杀混战，罗马军似乎渐渐从慌乱中恢复了过来，或者说攻击者也渐渐失去了队形和组织，战斗成了一片浆糊。
    虽然不断有一线军官回报，攻击营地的敌人数量与情报吻合应该是有三四千人。
    可是托尼依然觉得哪里不对。
    拉远了距离的散兵虽然又开始射箭了，可是这一次他们的距离更远了，托尼有把握顶着他们的骚扰发起攻击。
    营地里的奥地利军肯定无法挨过这一个夹击。
    可是托尼根本不为这个良好的前景所动，他的疑惑被斯拉姆伯爵太快太坚决的后撤给证实了。
    敌人还有后手。
    托尼一直位于方阵的第一排，他的眼睛得到过西瑞克的祝福，同样能够穿透黑暗。
    北方的地平线下，人影惙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