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现在在哪？”夏岑琛继续询问。
    男人对这个女儿真是一提起来就生气，怒气冲冲的说道，“我哪知道她去了哪？最好死在外边永远都别回来。”
    聊天到此为止，似乎在这里问不出有用信息。
    但夏岑琛也不需要进一步深入的了解，因为短暂的几句交谈，他已经能够确定龚丽丽不是他要找的凶手。
    奔波一天，走访了八户人家，效率已经不算低。
    只不过效果没有想象中好。
    这些人中，没有夏岑琛所谓的凶手。
    小柯还在研究今天拜访的住户，从沈梅开始直到最后一个米雪，他是怎么将其排除在外的。他在深思，黝黑的脸颊皱在一起。
    “夏教授，凶手真不在这些人中吗？我怎么觉得最后那个米雪嫌疑就很大呢？”他捏着下吧，认真思考，回忆当时的情景。
    夏岑琛正在规划明天的走访名单，随口回答，“为什么？”
    听他如此反问，小柯打起二十分精神，“米雪的父母都是高校的教授，资历老，学识渊博，而且为人古板不懂的变通，话语间也能听出，他们对米雪要求十分严苛，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很有可能就存在逆反心理。可她乖巧，听话，正如你所说，她在外人表现出来的其实都是她最不具备的。而且她独居在外，现在大四已经在某研究所实习，可以接触到各类化学药品，方便制作炸弹。”
    乍一听，十分有道理呢。
    夏岑琛做完最后一个路线，将本子收起来。右手拿起手机，按亮屏幕，这几乎成了他习以为常的小动作。
    小柯也不多说什么，毕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宋队，犯罪心理学很挑人，显然你的思维模式并不适合。”他冷声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如同很久之前，两人在第一个案子相遇时的情景。
    粗糙大手摸摸自己脸蛋，有些羞，这样的小柯憨厚的像只大笨熊。
    “是差了点。”
    “差的不只是一点。”
    冷冷的恶意从身旁划过，小柯耸耸肩，大神，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呀。
    无论怎样，他们也都是一个time呀。
    “你说的不错，米雪的家庭条件，外界条件，自身条件都很符合我对凶手的侧学。但犯罪心理学不是有一个固定模式让你将符合的人套进去，而是要抛下侧写画面给有可能是凶手的人做另一幅侧写，在进行比较交叉点的概率，显然你弄反了因果关系。
    就拿米雪来说，她有一对严苛古板的父母，导致她性格软弱，甚至是顺从。但我们要从大框去分析，这乖巧是不是内心深处的她反馈出的品性。当时我询问了几个问题，第一个就是，‘你爱你的父母吗？’她的回答你还记得吗？”
    小柯点点头，“我记得，她说‘我爱他们，因为他们是我的父母’。”
    “她的语气是顺从的，没有违背意愿的。如果我问你，你爱嗜血者吗？你迫于无奈必须要说我爱他，会如何组织语言？”
    只见小柯的五官都是扭曲的，让他开口说出爱那个变态的话，怎么就这么别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组织语言，尽量表现出一副心甘情愿的模样，“是的，我很崇拜他。”
    届时，严珩屁颠屁颠洗完澡出来，正巧听见小柯的‘真情流露’他好奇的凑过去，“宋队，你崇拜谁呀？是不是我呀。”
    一个冰冷，一个幽怨的眼神射过来，他承受不起，灰溜溜抛到一边去。
    夏岑琛双手插兜，缓慢站起，背对着小柯，而后他又转过身，冷峻的脸颊正对他，“你会下意识偷换概念，因为你不情愿违背自己的心意，所以才会在尽可能不失原意的基础上更换了表达方式。你的表情又再极力掩盖你的心虚，因此你会用最真挚的情感表达出来，而往往越是刻意，漏洞就会越多。”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呀，小柯佩服的五体投地。
    “大神，我是不是很蠢？”
    黑眸幽深，映衬着灯光越发犀利，他微垂着目光，挺拔的身影就站在小柯的正前方，冷声开口，“你以为自己很聪明？”
    ‘噗’一旁的严珩都听不下去了，当场笑喷。
    话音刚落，夏岑琛就转身离开客厅，回到属于他安静的一角。
    小柯气急败坏的瞪着幸灾乐祸的严珩，这个人怎么越看越讨厌。他‘噌’一下站起来，怒气冲冲大步走过去。
    严珩吃过他的亏，有些心虚，“干什么？又想揍我，告诉你，别以为我好欺负。”
    “那你笑什么？”憋着股气，想了半天憋出这么句话来。
    “笑什么？当然是笑你蠢，怎么？你还指望夏岑琛那毒舌妇安慰你不成，你是智障儿童欢乐多吗？天真的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别说是你，就算是黄小文他都一样怼，你信不信。”
    话糙理不糙，小柯只能认怂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无论命运给你安排了什么剧情，你都没有反抗的能力，都要努力坚持下去，说不定哪天就雨过天晴。
    寂寞的夜晚少了熟悉的人陪伴总是空虚的，黄小文靠在椅子上，浑身无力，漆黑的眸与月夜色混为一体。
    这几天她对四年前的记忆更加清晰，每天都在翻来覆去重演。不但如此，还有她在耳边叙述，以往的一切，历历在目。
    哪些血腥记忆是她刻意回避的，但事实告诉她，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很多时候她都在想，如果夏岑琛永远都找不到她那该多好，可她又是如此的想念他，想念他的呼吸，想念他的每一寸肌肤。
    她爱他，比十年前懵懂的爱还要深切。可现在的她又有什么资格去爱他，正如她所说，夏岑琛如果知道自己的妻子确确实实是个刽子手，该多么讽刺？
    夜微凉，黄小文感受到的是满满的寒意，如站在悬崖边的颤栗。
    哦，不，准确来说，应该叫她白晨，永远都生活在黑夜中的白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