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呆滞，毫无焦点，正视前方小柯与黄小文的方向。脖颈微微倾斜，肥胖的身躯窝在椅子上一点反馈出的表情都没有。
    “陈四，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四条人命就这么被你轻易折磨致死，你究竟是不是人。”被害人的尸体遭受凌辱虐待，在恶性案件中都属于典型，但他的火爆脾气可不允许他沉稳面对，大声咆哮的声音在审讯室回荡。
    陈四愣了愣，想抬手这才意识到手腕被戴着手铐，“就是因为她们的存在才玷污了美丽世界，所以世界需要净化，我就是上帝派来的使者。”
    他说的一本正经，除了略带轻微口吃，语气平静，没有多余的情绪。
    黑发干净，身上穿着的是昨天她们看见的那身衣服，陈四想了想又说道，“我很奇怪，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小柯被他的义正言辞气的鼻孔朝上，瞪大了眸子，每每这个时候，他感激自己是个警察的同时又痛恨他警察的身份。
    忽然，冰冷的声音沁人心甜，“你认为自己是对的？”
    陈四点点头，对他的所作所为毫无悔意。
    同时，娇小的身影站起，一丝防备都没有的走到他身旁，微微垂下眸子，“既然是对的，为什么要做的偷偷摸摸？还是说你认为世人接受不了你的做法，所以选择默默‘付出’且不求回报的净化世界。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张扬到将被害人的尸体仍在她们家附近？所以，你张扬又低调是不是自相矛盾。”
    “我记得你。”陈四回应黄小文的话，就像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我并不感到荣幸。”她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小小的身体散发着不容忽视的气场，此时此刻，这种感觉或许就连夏岑琛站在他面前都不会被他的光芒掩盖。
    小柯很想拉过他狠狠揍一顿，可偏偏被身份束缚。‘噌’一下站起来，夏岑琛一把拉过黄小文，“离这儿变态远点。”
    黄小文很不解，漂亮的眉头微蹙，冷声说道，“宋队，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魔鬼，不要因为你此刻站在正义的一方就忽略它的存在。说不定下一刻我也会变成你口中所谓的变态，到那时你是不是也会让所有人说出同样的话。”
    重重一击，小柯心一沉，忽然又很纳闷，咒骂一句，“黄小文，你他妈有病吧。”
    这个女人怎么回事，好端端说这话，存心给他找不痛快是不是？横眉冷对，小柯脸都皱到一起。
    陡然，黄小文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有此番言论，陌生又熟悉，隐隐约约有股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好像在尘封的记忆中有人就对她这么说过。
    “抱歉，对不对。”她小声说，黑眸幽深。
    她一道歉，小柯又不好意思起来，大手搔着后脑，“有什么可道歉的，女人真是麻烦。”
    黄小文并没有太多反应，她该说的，能做的都做了，至于接不接受那是他的事，与自己无关。
    转过身，继续审讯陈四。
    灯光昏暗，这种光线与木屋中相似，陈四喜欢这种氛围，“监狱里的灯是不是也是这样。”
    “监狱？呵，恐怕你是没有机会享受太久，不过没关系，地狱里的可能也是。”小柯冷哼一声，讽刺说道。
    “地狱？不，世界还没净化，我现在还不能死。”他感到惆怅，双手放在桌子上，铁手铐摩擦桌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小柯很想笑，不能死？难道还留着他继续杀人不成？
    “陈四，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你是如何哄骗被害人来到那间木屋。”这是黄小文始终没想明白的，既没钱，又没外貌，甚至交流可能都是问题的情况下他是怎么做到的。
    同时，她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我的时间不多，请你回答，谢谢。”
    对凶手礼貌说谢谢，这画面本身也够奇葩。
    空气潮湿发霉，陈四背影宽厚，他十分配合，“在她们没结婚前我就知道她们与杨树阳都有过不正当的关系，后来她们结婚了，我无意间又听见汪年华和他讲她们与汪年华之间还有的不正当交易。”
    “所以你就产生了杀意？”
    画风一转，原本沉稳没有多余情绪的陈四忽然表情激动，他眼睛歪斜，黑眉拧起，憨厚的模样看上去狰狞，“杀她们有错吗？她们该死，该死。”
    他的情绪转变在她的意料之中，纤细的身影，黑眸黝亮，“陈四，直到现在你都不清楚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你不觉得可悲吗？”
    黄小文转过身，走回最初的座位，继续说道，“在你四五岁的时候父母离异，而原因最有可能的是因为你发现了本以为贤惠的母亲其实私底下背着你父亲做了龌龊事，并且是你亲眼所见，所以在早熟的你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记忆。如果我没猜错，那个男人很有可能是你认识的，或许与你父亲关系也很好。
    而你母亲不但不知悔改还决定要离开你父亲，你接受不了这种打击，性格越来越内向，不爱说话，不与人交流，再加上你先天缺陷，渐渐被人扣上智障的帽子。不过你无所谓，你的世界只有你自己其他人的言论又与你何干。后来你的父亲娶了现在的女人，她对你不好，非打即骂，但你不恨她甚至很感激她拯救了你的父亲。
    可为什么一直沉默窥探一切的你突然开启杀戮之旅，想来原因很有可能出在你感激的女人身上。昨天我们去了你家，我发现你继母穿戴整齐，衣着光鲜，可房间脏乱与她干净的表现背道而驰，女为悦己者容，你父亲去市里做工一个月回来一次，所以悦己者另有其人，她出轨了，与你母亲一样背叛了你的父亲，想来这场杀戮的终结就是她，不过很遗憾你恐怕没有机会了。”
    她说一句，陈四的瞳孔收缩一点，指甲紧扣手心，怒视黄小文。
    “……闭嘴。”
    “抱歉，这个世上唯一有资格让我闭嘴的人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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