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5、末代君王
郑东胥下了勤民楼,一眼便看到梁赞和他带来的一堆女眷,与梁赞一同前来的还有参议府参议罗阵育。此时全都正被禁卫军团团围在执政府的门口,梁赞站在人群里气定神闲,不以为意。罗阵育则左右逢源,替梁赞说好话,可那些人根本不听这老头子的解释。
原来这些人都是金刀会暗夜罗刹的旧部,追随着郑家父子来投奔溥仪。其中有不少人都认得梁赞,知道他和郑二公子不合,因此想找梁赞的麻烦。
梁赞到这里是有求于人,不想节外生枝,那些人知道梁赞武艺高强,也不敢轻易动手,因此互相注目,谁也不率先发难。
有人不服气,问道:“姓梁的,你和欧阳冰把我们二公子赶出金刀会,还有脸到这来吗?”
梁赞心里暗暗叫苦,那郑陲安逃出上海,无处可去,当然要回东北辅佐溥仪,自己怎么就没想到他会在长春呢?真是冤家路窄。
只是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笑道:“赶二公子回来的可不是我啊,是斧头帮。我对你们二公子也算是有救命之恩,难道他就这么忘恩负义?”
“放屁,如果不是你,金刀会的弟兄现在全都过来了。”
郑东胥连连摆手,“好了好了,不要吵了,不管怎么说梁赞也是金刀会里的乘龙快婿,欧阳冰没有来投奔,他来投奔也是一样。不管金刀会由谁当家,不也还是执政的人?”郑东胥笑呵呵地走到梁赞面前,点着梁赞说道:“我认得你。孙队长也不止一次在我们面前提起你,今天到这来,应该不是和我们为敌的了吧?”
梁赞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膀,“我是不想与郑家为敌啊,就是不知道你们的这些家丁肯不肯饶了我。”
郑东胥笑道:“哪里有什么家丁,他们现在都在执政手下做事,归孙队长管,他们来投奔于我,总该赏口饭吃,过去的事情就算了,以后大家相当于是同殿称臣,还是应该多亲多近才对。”
梁赞冷冷一笑,并不回答,心中暗想:哪个要和你个狗汉奸同殿称臣?
郑东胥也不知道梁赞志不在此,微微一笑,对那些禁卫军说道:“行了,都散了吧,各司其职,不要为难小兄弟,大家以后是自己人。”回头又对梁赞说道:“你救过犬子一命,改日,我和陲安必定登门拜谢,今天晚了,以后再聊。”他也不知道梁赞住在哪里,何来拜谢一说,无非是句客套话而已。
梁赞见郑东胥还算客气,便也拱了拱手,“慢走!”
那些禁卫军则鞠躬,齐声道:“恭送郑大人。”
郑东胥得意洋洋,笑嘻嘻地坐上汽车走了,梁赞皱了下眉头,看来郑家父子在溥仪这里威望颇高,只希望救鲁七林的事,那个郑陲安不会从中作梗。
孙福贵这时跑下楼来,拉过梁赞的手道:“造化了,兄弟,执政大人要亲自见你啊。”
梁赞笑了笑,“多谢孙大哥。”
孙福贵道:“谢什么,都是应该的,对了……”转回身对手下说道:“费德海,带梁兄弟的家眷们先去用餐,安排住处,不得怠慢!”
禁卫军里的一个保镖说了声:“是!几位请随我来。”
林彤儿冷哼道:“刚才不是不许我们进吗?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费德海笑道:“既然郑大人和孙队长都同意了,自然就可以进来,我还真不知道你是谁。”
林彤儿眼珠转了转,“我告诉你啊,我是格格,爱新觉罗林彤儿,记住了!我等下要去见你们的皇上哥哥了。”
梁赞立即喝道:“彤儿,别胡说八道,你到底是姓爱新觉罗还是姓林,自己考虑清楚。你母亲是爱新觉罗氏,你父亲可不是。”
林彤儿无非是觉得要看到溥仪了,自己真正的身份的的确确也是皇族,不管溥仪是皇上也好,执政也罢,名义上都是满洲国的最高领导人,她便想着抖抖威风,吓吓这些无礼之徒。
不料梁赞却不许她随便说出身份来,登时心中不满,“我本来就是格格嘛!为什么不能说,我爱叫这个名字。现在见了皇帝哥哥,还不让我们相认吗?”
梁赞对她连使了几个眼色,她都视而不见。梁赞知道执政府乃至于整个长春,都是日本人的天下,到了这里等于是进了龙潭虎穴,说话做事要比在上海更加小心谨慎。可林彤儿初生牛犊,没有什么江湖阅历,又心直口快,说出她的身份来,搞不好就要招来杀身之祸,毕竟她母亲是有藏宝图的格格,所以她在这里非常危险,就算一旦出事溥仪也能真的保她,可梁赞迟早都要离开这里,实在不宜叫林彤儿与溥仪有过多的交往。
只是林彤儿却体谅不到梁赞的苦心,她觉得毕竟血浓于水,自己要见一见溥仪也没有什么不对。
孙福贵笑道:“林小姐,执政今天就只会见梁赞,其他人就还是听费德海的安排吧。”
林彤儿冷哼了一声,又对梁赞吐了吐舌头,兴高采烈地走了。她心无城府,倒是一点也不生梁赞的气。
梁赞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跟着孙福贵、和罗阵育一起到勤民楼去见溥仪。
没想到溥仪比照片上的样子精神许多,小分头,戴着眼睛,西装笔挺,颇有一国元首的样子,他亲自迎到楼梯口,远远地看到梁赞,便挥手致意,满面笑容地说道:“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梁赞,梁先生吗?”
梁赞可没想到溥仪这么客气,溥仪毕竟是民国年代的风云人物,纵然是个日本人的傀儡,梁赞也不敢小觑,赶紧抱拳拱手,“草民梁赞,参见执政大人。”
“久仰久仰啊,里面请,里面请!”溥仪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梁赞点头示意,走到门前说道:“没想到执政大人如此礼贤下士,梁某真是感动。”
“应该,应该,坐,坐……”溥仪坐到沙发上,立即吩咐孙福贵,“小孙,给梁先生上茶。”
孙福贵答应了一声,立即去准备。
溥仪拿起茶几上的小本,笑道:“梁先生能来,我真的是觉得蓬荜生辉啊,久闻梁先生大名,不管是孙福贵,还是郑东胥、郑陲安,都说你文韬武略,是天下难找的人才,今日一见,的确是年轻有为,今后你我共事,还希望你多提一些宝贵意见啊。”
梁赞皱了一下眉头,“我没说要在执政手下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