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2、飞刀传书
花绮楼的话,有几分道理。梁赞在回去的路上还在琢磨:如果我帮着花绮楼夺魁,那他就可能是掌门,就算当不成掌门,在欧阳冰耳边吹吹风,再由欧阳冰下令,叫胡静磊放了彤儿也是可行的。就是不知道胡静磊表面的身份是一个退隐江湖的土财主,他不问帮中的事务很多年了,欧阳冰的话他是否会听。
另外花绮楼似乎对他自己的信心很大,以他在上海的地位以及机智,的确是个做丈夫的好人选。只是事情真的会有那么容易吗?皇甫齐越难道不会从中阻挠?再者,花绮楼既然重新归顺了大内密宗门,那这件事就在曲靖愁的计划之中,他控制着花绮楼,等于间接控制了金刀会,这个老死太监同样是日本人的走狗,由花绮楼夺魁,那些亲日派依然掌握大权,再加上个曲靖愁,等于在原来的基础上变本加厉,不是什么好事。
而在刚才的谈话中,花绮楼除了这个计划以外,一直闪烁其词,话里话外似乎都有一些身不由己的味道,究竟他和曲靖愁到底是不是一条心,实在难以判断。
梁赞走到黄浦江畔,手撑着一处栏杆,望着灯火阑珊的上海夜色,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就目前看来,似乎只有参加九霄楼大会这一条路可走,是否要帮着花绮楼,只能到时候再做决定。好在曹不敌很守信用,把六种毒药的粉末悉数交给了自己,并没有故意刁难。
梁赞正在胡思乱想之际,猛然听到身后金风响动,他下意识地向旁一侧身,一把飞刀贴着他的衣角打到,突的一声扎到栏杆上,那栏杆是用洋灰混合着碎石浇灌而成,十分坚硬,那把飞刀居然扎进去两寸多深,上面还钉着一张牛皮纸。
梁赞大惊失色,回头往人群里看了良久,也没发现放飞刀的人究竟是谁。
他把飞刀拔出,将牛皮纸展开,只见上面写着:“危机暗伏,凡事小心。”八个大字,没有落款,也不知道是谁写的。不过其中这个“暗”字用得尤为贴切,梁赞马上便想到了有人要暗杀自己,再一想,此处是金刀会总舵的势力范围,如果皇甫齐越已经先一步赶回了上海,那很可能会派杀手来暗杀自己,他早就知道金刀会的暗杀手段防不胜防,只不过没料到,他们的行动会这么快而已。
看来这个送信的人,并没有加害之意,否则刚才那一刀来得那么疾,自己无论如何躲不过去,恐怕此人也是金刀会里的人,会是谁呢?阿十?
他把那几个字又看了看,见字体苍劲,矫若惊龙,一看便是出自一个武人之手,而阿十的字体娟秀,与这张纸上的字有天壤之别。如果不是阿十,那又会是谁?难道是段飞?张秀的毒镖打的倒是不错,可没见过段飞用什么暗器,不过张秀的少林十八滚的刀法,梁赞见过,她应该没有这么强的腕力,可以把飞刀钉入水泥柱子当中。
梁赞连想了几个人,似乎只有鲁七林最为可能,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来了上海,否则金刀会里除了他之外,谁会给自己通风报讯呢?
不管怎么说,来人似乎是一番好心,梁赞冲着身后抱拳拱手,朗声道:“多谢朋友提醒。”
对面的人群熙攘依旧,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也没发现发刀之人。梁赞把飞刀和牛皮纸丢入黄浦江中,大步向福威赌场而来。
此时夜已经沉了,福威赌场白天出了大事,晚上也没再开张,门前立着“暂停营业”的牌子,华擎天和黄凤红也不知道在没在里面。梁赞本想和他们商量商量今天的事,但看到现在的情形,又已经这么晚了,就不便打扰,绕过赌场,去了小旅馆的临时住所。
这小旅馆虽然不大,却地处闹市,这一带旅店、赌场、夜总会、酒楼不少,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依然有不少花枝招展的站街妓女,拿着个手帕,在路边揽客。有个中年妇人见梁赞孤身一人进了胡同,便主动上来打招呼,“这位爷,住宿吗?”
梁赞懒得理她,头也不抬地继续往胡同里走,中年妇人又追问道:“要不要找个妹子玩一玩?”
梁赞依然不理,中年妇人便嘀咕道:“今天也不知怎么了?所有的男人全都行色匆匆,不理人的。”
梁赞心中一动,回过头问道:“怎么今晚来了很多男人吗?”
那妇人见梁赞回来,立即笑逐颜开,“可不是吗?起码有七八个,都去了隔壁的那家小旅馆,我在这拦都拦不住。我看八成是找女人去了,进去没多长时间,就又都走了好几个,我看呐,他们个个肾虚。”
“你也不用这样诅咒人家。”梁赞笑了笑,心中暗想:这几个人多半就是来找自己麻烦的,“那还有其他人来吗?”
中年妇人白了他一眼,用方言说道:“小赤佬,侬要是住店哩,阿拉就给侬找几个小妹,如果不住店,就少在这问东问西,阿拉又不是个包打听的。”
她以为梁赞是个乡巴佬,听不懂吴地的方言,也不像是个诚心住店的,因此大爷就换成了小赤佬了。梁赞也不和她计较,笑着说道:“我又没说不住你的店,找小妹就算了,我也肾虚。你给我安排一个房间就好。”
中年妇人闻听,立即又换了一副笑脸,“我就知道大爷你懂事,那间店的姑娘可不如我们这……你肾虚不要紧啊,我们这店里有金枪不倒丸。”
梁赞骂道:“你少他妈废话了,我说了不要姑娘。你就给我找个住处,越高越好,要能看到对面旅馆的窗口,钱少不了你的。”
中年妇人满口答应,给梁赞安排到了四楼的一个房间,论条件真不如黄凤红给安排的那间旅馆,不过梁赞在这里要个房间并不是用来住的,而是用来观察另一间旅馆的动静。所谓狡兔三窟,既然有人要杀自己,那再回原来的地方睡觉可就不安全了。虽然不知道来的人是否是针对自己,但既然有人已经示警,那就不能不防。
等那中年妇人走后,梁赞关掉房里的灯,从窗户向对面望去,见自己房间的窗外,果然有一名黑衣人,鬼鬼祟祟地向内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