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无处可逃
第8卷: 孤帆飘摇入沧海 血染风雷几人还
几枚炮弹如同陨石落下,无数的水柱冲天而起,海面被鲜血染红了一片。那礁石岛附近,再没有任何人影。
“爹!爹!”桂花大声哭喊着,却只能任由鲁七林把小船摇远。依旧有炮弹不住打来,鲁七林不敢稍作停留,即便是梁赞他也没有能力去救,原来人的武功再高也挡不住人家的船坚炮利。他不知道梁赞和万星河的生死如何,只能尽量地远离炮弹轰击的地点,以求自保。
桂花有几次都要冲下海去,都被了空紧紧抱住,“你回去也没用,只能白白送死!”
桂花的眼泪落在海里,她现在十分懊悔当初的任性,若不是自己那么固执,爹又怎么会为了救人死在这里?“爹死了,爹死了。”
了空劝道:“万星河是南拳泰斗,没那么容易死,他一定有办法脱身的。”
桂花现在的心头一片茫然,不管是万星河,还是梁赞,生存的概率都不算太大。但她现在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祈求上天庇佑。
小船越走越远,鲁七林问道:“两位朋友,你们要去哪里?旅顺暂时不能再回去了……”
桂花眼睛哭的和烂桃相似,摇着头道:“有爹在,我才知道去哪里。”
了空这次反倒是打定了主意,斩钉截铁地说道:“去上海!”
桂花一愣,“小梁子也死了,我们去上海做什么?”
了空看着桂花的哭红的眼睛,心疼不已,“去上海……我带你去找花绮楼……”
桂花万分诧异,“你……”
了空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更何况我还是个和尚,既然你喜欢花绮楼,不如就成全你们,这样你也算有了依靠,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应该是件很幸福的事吧。我终归是佛门弟子,人间游历一遭,体会到各种酸甜苦辣,师父叫我带的消息,我也带到了,梁赞如果真的死了,我也该早点回大佛寺复命去。”
桂花心里万分感动,听说了空也要离去,忍不住悲从心起,伏在了空的怀里哭道:“你别走,你要是也走了,我就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再说花老板人在东北,我们去上海有什么用呢?”
了空道:“既然他是唱戏的,肯定四处演出,我看他早晚有一天,会去上海的。”
……
是否回去上海,花绮楼也做不得主。他和开封皇宫里的那些小太监一样,自幼便被曲靖愁收养,从小到大,没有一刻自由,他所学的每一项法门,都是害人的伎俩,宫廷内的勾心斗角,在满清亡国之后依旧影响着密宗门。
他是曲靖愁的义子,是继大内七禽之后,在密宗门里身份最高的人,他和所有人都不同的是,他并未净身,因为曲靖愁要给自己的霸业找一个接班人,太监做皇帝,终将不能传位于子嗣,花绮楼文武兼备,本来是不二之选,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曲靖愁才保留了花绮楼的命根子。
但是自从花绮楼独闯江湖以后,接触到太多的新兴思想,他深深知道中国的老百姓,对那个腐朽的封建王朝已经深恶痛绝,复辟帝制是冒天下之大不讳,不可能成功。但曲靖愁执迷不悟,性情乖张,是听不进人劝的,作为曲公公的义子,他没有理由,也没有能力去和曲靖愁做对,唯一能做的,便只有逃离密宗门的控制,过一点正常人的生活。
王侯将相,都不过是一场大梦,他根本不在乎。他之所以拒绝桂花的好意,也是因为不想连累她,因为花绮楼知道,曲靖愁是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他对哪个人太好,只会给那个人带来无穷无尽的危险。
而曲靖愁也是自花绮楼走后,才觉得单单培养一个接班人还不够,一手栽培的义子,到最后还是选择了背叛,所以,他才又在开封招揽了一批小太监,打算再从中挑选一个孩童,代替花绮楼的位置。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俞不瑕从开封带来的消息,叫他暴跳如雷,自己处心积虑的计划,竟然被黎苍天一手破坏。非但烧了开封皇宫不说,所有的小太监也都不知去向。
曲靖愁已经年逾九旬,虽然身体依然强健,但以他这么大的年岁,今天看起来神清气爽,晚上把眼一闭,都说不好明天再也不能睁开。人生匆匆,能活过一百岁的寥寥可数,他自己还能再支撑几年?他想在有生之年完成宏图霸业,名留青史,已经刻不容缓。
因此,即便是他知道了开封皇宫的事,也没时间追究俞不瑕等人的过错,因为现在唯一的接班人花绮楼已经有了动向。培养一个像他这么优秀的人才,并非一朝一夕,曲靖愁决定亲自出马,一定要把花绮楼带回来。他若是乖乖听话,也就罢了,如果依然执迷不悟,便干脆一刀杀了,只当自己养了一条狼。
这一天,花绮楼回到了五站附近的隐居之所,见自家大门上被人画了一个禽龙兽首的图案,心中便知道大事不好,看来曲公公亲自登门了,自己注定无处可逃。
推开房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那张平时吃饭的桌子上,四根筷子倒插着御宴楼老板——宋宇的人头,将它支在桌子的正当中,宋宇的人头神情狰狞,双眼被挖出,那断头下汩汩流血,下面还放着一个馒头,血滴入馒头里,再不断溢出,将桌子染红了一大片。
花绮楼倒吸了一口凉气,退出屋外,他没时间过多悲伤,宋宇是他在五站的好兄弟,正是因为自己才死于非命,看来曲公公对自己经起了杀心,如果再不回密宗门,不知道有多少人还会因此而死。
就在当天,花绮楼一把火少了隐居的民房,连夜骑快马赶奔大黑山。
才进曲靖愁别墅的大门,身后便有两人,左右各在他腿肚子上打了一棍,花绮楼当即跪倒在地,被那两人用木棍架着肩膀,动弹不得,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从天明一直跪到了午时,花绮楼吭也不吭一声,只是挨着。
直到午饭的时候,他再也支撑不住,扑倒在地,身后的两人,在他后背又连打了三十棍,花绮楼也不用内力相抗,直打得皮开肉绽,才听到二楼的一扇门轻轻被推开,有人冷冷地笑了一声,阴阳怪气地问道:“这地上趴着的,丧家之犬一样的人是谁啊?”
花绮楼这才第一次开口说道:“不孝的奴才花绮楼叩见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