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又入龙潭
送走了三上泽田,白不群望着残破的屋顶,面有难色:曲公公自始自终也没说陈真和金刀会的事情应该怎么处理。他叫自己好自为之,就等于是把事情交代下来了,但从实力上来讲,目前的潮头帮实在不适合跟金刀会发生正面冲突。
他叹了口气,蹲下来检查了一下死去杀手的尸体,也看不出有什么端倪。金刀会离金县最近的据点,应该是旅顺的清水码头……
“小李子。”他叫过一旁的小太监,“你找人去查一下,现在旅顺清水码头的老大是谁,看看他最近和什么人在接头。”
小李子真名叫李天同,“真的是金刀会的人要行刺曲公公吗?”
白不群摇了摇头,“师父说的对,金刀会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他们是不会轻易行刺师父的,所以他们的目的可能是三上大佐。不过我怀疑,幕后可能另有其人,按理说金刀会都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会管雇主是谁,你派人查清楚,到底是什么人是幕后主使,也好叫我在曲公公面前有个交代。”
“是!”
“等等……”李天同刚要退下,白不群又把他叫住,“那件事你找人去做就可以,明日你亲自带几个弟子假冒陈真,去打劫古月山庄。”
李天同皱了下眉,“白总管,此事难办,古月山庄的庄主胡静磊虽然不懂武艺,但他和金刀会关系密切,你叫我去打劫他……谈何容易啊。”
白不群喝道:“啰嗦,叫你去你就去,我这么做就是叫陈真和金刀会结下梁子,我们从中渔利,哼,不管是陈真、还是金刀会,得罪了我们密宗门,就得叫他们在黑白两道都无处立足!”
“奴才明白!”李天同躬身告退。白不群却依然是一筹莫展,胡静磊最好死了,这样便可以借金刀会的手,查到陈真的下落。怕就怕一旦此事做的不够谨慎,被他人抓住把柄,那就要和金刀会彻底闹翻。那时在上海的潮头帮总舵,恐怕还要吃不了兜着走。但转念一想:胡静磊退隐多年,不过是个土财主,有钱无胆,虽然人多,但大都是酒囊饭袋,李天同应该应付得了。
第二天,雨仍没停,李天同只好带着七八个密宗门的好手,冒着大雨赶奔古月山庄,白天不方便行动,便在古月山庄的附近找了间乡村的小酒馆打尖。也是他心浮气躁,来的早了些,一壶清茶从中午喝到黄昏,灌了一肚子水,这天也不见黑。手下就有人沉不住气,问道:“大哥,这事本来应该白总管亲自出马,他武功那么高,一个人就能办了胡静磊,却偏偏派我们这些小辈来这遭罪。”
李天同心中也不满意,但怎么好当手下的面说白不群的坏话,咬牙低声说道:“住口,你见过曲公公亲自杀人吗?门内等级森严,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听吩咐做事就好了,少啰嗦。当心隔墙有耳!”
那人吐了吐舌头,不敢再答话。猛一抬头,见大道上来了一辆自行车,骑车的是一个白衣少年,横梁上还驮着一个美貌少女,这么大的雨,两人也没有伞,嘻嘻哈哈的有说有笑,似乎是开心的不得了。最叫人称奇的那自行车骑得飞快,经过的地方,泥水溅起足有两米多高。等快到近前的时候,那自行车受不住力,哗啦一声,被蹬得散架了,一个零件飞出,直奔李天同这桌而来。
李天同大惊,忙抄起一捆筷子掷了过去,叮的一声响,那零件落在脚边,筷子已经被震成两截。“好深的内力!”李天同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再看那少年,早已经抱着少女飞身而起,拖着她的腰在雨中转了好几个圈,竟然毫发无损。那少女不住嬉笑,只觉得这是一件十分好玩的事情,“哈哈哈,小梁子,这回好了,唯一的车都被你骑散了。这还没到旅顺呢,看你怎么办?”
少年用手指在女孩的鼻尖点了一下,“我们命中犯水啊,又被淋湿了,看你怎么办?”说着向这边看来,“这里有间小酒馆,正好去换换衣服。”
这间酒馆也没个名字,门口挂着个酒旗,后面有间厨房和仓房,前面其实是个窝棚,几根木桩撑着,无窗无门,摆了几张破桌子,只是为了给行人方便而已。梁赞一眼便看到了李天同等人,走进窝棚,冲着他们笑了笑,“对不住,老几位,那车子实在是太破,除了车铃不响哪都响,零件到处乱飞,还好没伤到人。在下给几位赔不是了。”
“赔不是就算了?你姓甚名谁,家在哪里?”有人把眼一瞪。
“我叫梁赞啊,你们是侦缉队的?查户口啊?”
李天同赶紧把那人的手按住,低声道:“别多事!”说着又冲梁赞抱拳拱手,“原来是梁兄弟,在下李天同,幸会幸会,你这车骑得可真够快的,一般的骏马恐怕都赶不上你呀。哈哈。”
梁赞笑了笑,“那是,我现在才知道,说书先生动不动就讲:一溜火光直奔东南是个什么意思了。车都骑得要冒火了,不坏才怪,哈哈哈。”
炸掉了五站医务所之后,梁赞和林彤儿便决定直接来旅顺了。五站的示威活动愈演愈烈,再加上医务所被炸,日本人大为恼火,而东北军方面也接到了那些从医务所逃出来的中国人的报告,但是医务所毁了,所有的证据也没有了,日本政府和东北军因此僵持不下,火车恐怕在半年之内都未必能通。而梁赞自己也有所感觉,密宗三十六要义的内力比从前更盛,丹田处常常隐隐作痛,一天比一天频繁,恐怕死期将近,再也耽搁不得。
因此花绮楼给他们备了一辆马车,宋宇又送了两坛子好酒,叫他们赶紧上路。花绮楼因为还有一些善后的事要处理,也不方便露面,就向北去了,没有随行。金定宇自然是死皮赖脸地跟着,非要问出剩下的藏宝图是什么样的。
梁赞怎么会轻易告诉他?按照约定,画了三分之一的假藏宝图给他,却又被金定宇一眼看出破绽,梁赞只好以实在想不起来为借口推脱。金定宇这一路上又不敢得罪梁赞,不但衣食住行全他负责,还要每天陪着笑脸,心里老大不痛快。
眼看着快到金县,便离旅顺不远了,梁赞就琢磨着,怎么能把他给甩了。
恰逢连日来天降大雨,连马车都挡不住雨水,三人全被淋湿,便一起在一处山洞避雨。金定宇和梁赞就把褂子全脱下来,放到火上烤,虽然彤儿是个女子,但她双目失明,因此谁也不在意。
之后三人饮酒作乐,闲来无事就赌骰子,输了的就喝酒,林彤儿的听力超强,赌骰子金定宇哪里能是对手?结果被梁赞灌了个烂醉,早早睡了。
到了半夜衣服烤得差不多了,梁赞摸了自己的衣服穿上,却把金定宇的衣服裤子全给填进火里烧掉。然后带着林彤儿连夜逃跑,因为路途实在太远,早上路过金县县城的时候,那匹马的脚力已经跟不上,梁赞就把它卖掉,又买了一辆自行车,驮着彤儿直奔旅顺,怕金定宇酒醒后追来,因此把车子骑得飞快。
却不想冤家路窄,才摆脱了金定宇,却又碰到了曲靖愁的手下,只是彼此目前还都不认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