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欲断难断
“文儒?”蝴蝶忙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早了吗?”贾文儒冷冷地笑着。那笑容叫蝴蝶不寒而栗,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敞开的窗,仿佛刚才黎苍天的到来就像是一场梦,类似这样的梦,已经出现过多少次了。她怕见到黎苍天,但又想见到黎苍天,她怕他来,也怕他走,哪怕是已经不再爱了,但这个人也永远烙印在生命之中,挥之不去。今天这一切已经注定不再是梦了,蝴蝶的心却并没有因此而平静少许。
贾文儒走到窗前,望着窗外说道:“刚才的话要不是亲耳听到,我还不敢相信,你居然和那个人还藕断丝连……”
“没有,文儒,他来这是要找你麻烦的。我……”
贾文儒摆了摆手,将蝴蝶打断,“我当然知道他要找我的麻烦,从金定宇走后,我就加倍小心。所以这些日子,晚上我从不在你的房间出现。你不是喜欢开窗吗?正好被他看到你在窗前搔首弄姿的样子!”
“你……”蝴蝶一怔,“你偷偷监视我?”
“以后不会了,”贾文儒背对着蝴蝶轻蔑地笑了:“黎苍天心灰意冷,恐怕再也不会回来,我其实比你还了解他。我知道他只要回来,一定会先来看你。蝴蝶……”贾文儒欲言又止。
“什么?”
贾文儒恼恨黎苍天已经到了极点,但自问没本事除掉这个人,黎苍天虽然走了,但那是因为蝴蝶还活着的缘故,只要自己对蝴蝶稍微有一点轻慢,被黎苍天知晓,保不齐他随时会回来要了自己的命。尽管他对蝴蝶也不信任,但表面上还不得不显得恩爱有加。而且得到这样一个美人,他并不觉得吃亏。
自从金定宇走后,他的心里一直惴惴不安。金定宇为人虽然卑劣,但武艺的确很高,虽然不能指望他阻挡黎苍天,但总比那些无能的守卫要强得多。三光门的一场比武,贾文儒已经如同惊弓之鸟,那个陈真的武功那么高,会不会就是黎苍天的什么手下?他无法确定那个人的真实身份,因此这些日子,即便是回到家中也不跟蝴蝶住在一起,他还在隔壁的房间偷偷打了个洞,时刻有人都监视这里。
他并没有去什么日本领事馆,其实没什么事的时候他成天就待在家里,派个手下乔装成他的样子出门,用来瞒天过海,他则终日疑神疑鬼,提心吊胆,真就如弘决所说的状况一样:惶惶不可终日。今天终于被他等到了黎苍天,他当时甚至想干脆开枪把黎苍天射杀了才好。只是面对黎苍天那样的高手,他没有十足的把握,不敢轻举妄动。但方才黎苍天与蝴蝶的对话,他却一字不落全都听在耳内。
原来那个粗人有开启宝藏的钥匙,如今那把钥匙就在蝴蝶这里。之前金定宇和他提起宝藏,贾文儒还不以为意,就算是真的,也是金定宇痴人说梦,满清的宝藏哪里会那么容易得到。直到今日黎苍天亲口说出宝藏的事,贾文儒才确信无疑。有了钥匙和藏宝图,那宝藏不是唾手可得?谁会放弃这个机会?他开始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叫金定宇那么轻易地离开。有他在身边,找到那笔宝藏或许更容易些。
但是他与蝴蝶同床共枕时,也未曾见她有什么钥匙。蝴蝶还是要宠的,不能因小失大。
贾文儒思索再三,把心里那股嫉妒的情绪强行压住了,对着窗外的月亮,一声长叹:“如果你对他余情未了,就随他去吧。他要杀我剐了我,我也不在乎,只要你觉得开心就好……”说到动情之处,贾文儒竟潸然泪下,用手拼命捶打着窗台。
蝴蝶哪里受得了这个,搂着他的后背,柔声说道:“文儒,你当我是什么人?既然我已经跟你出来了,当然只想一生一世地跟着你。难道我是那种朝三暮四的女人吗?黎苍天对我再好,我也不会跟他走的,我哪也不去,这辈子都跟着你。”
贾文儒回过身,将蝴蝶紧紧搂在怀里,“是真的吗?蝴蝶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蝴蝶见贾文儒哭得像个孩子,心中也万分感动,擦着他脸上的泪水,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不会离开你的,哪怕黎苍天要杀你,我也一定会替你挡着。不过你说的对,他恐怕不会再回来了。”
贾文儒接着说道:“我是真的很怕,所以才躲起来的,你不会笑话我吧?你后来说的那些话,叫我……叫我的心都碎了。”
“你躲起来,我不怪你,是他太凶了。如果你在这里,他一定会杀了你的,那时候我恐怕也劝不了他。我说的那些话,只是因为他曾救过我,你要信我,我对他真的没有像你想的那样……”
“是我错了,”贾文儒道:“我不该怀疑你,我……我只是嫉妒他,所以进门的时候才说了那么难听的话。是我对不起你在先。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安安稳稳地在一起了,再也不用担心有谁能把我们拆散!”说着在蝴蝶的樱唇上轻轻一吻。“蝴蝶,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蝴蝶只觉得心都酥了,任由贾文儒把她抱到床上,连窗子也忘记了关。不管黎苍天对蝴蝶有多么深情,终归敌不过贾文儒的几滴眼泪。不爱就是不爱,女人的心在背叛之后,永远不会再选择回头。黎苍天如果留下来,看到此情此景,心里又会怎么想?又会做出怎样的举动?永远没人知道,或许整个沈阳城都可能血流成河,弘决多高的佛法也阻止不了。
这还是贾文儒自蝴蝶流产之后第一次和她亲近,因此他特别卖力气。蝴蝶只觉得好一阵云里雾里,已经不知道天上人间。一番云雨过后,她香甜地睡着了,再也不需担心前夫会突然闯进来。
看着她熟睡的样子,贾文儒欣慰地笑了。黎苍天有什么了不起?空有一身武功和一个北腿王的名号,但是他天青寨被自己平了,他的那帮难兄难弟全都死光了,他的女人被自己睡了,他又能把自己如何?现在他灰溜溜地走掉,从此便好像一只落魄江湖的野狗四处流浪,他才是“狗一样的男人”。自己好歹也算东北军的官员,虽然暂时仰人鼻息,却也锦衣玉食,比黎苍天不知道要强上几万倍。蝴蝶又怎么会喜欢那样的老粗?她的人,她的心都是我的。
贾文儒越想越是得意,一低头却看到蝴蝶脖子上的那块忠孝牌。自从离开天青寨蝴蝶便一直戴着它,似乎是个十分重要的物件,之前二人偷情之时却从没发现过。
他皱了下眉头,把那块忠孝牌拿在手中把玩,蝴蝶却突然惊醒,“文儒……”
贾文儒吓了一跳,搂过蝴蝶笑了笑,“把你吵醒了吗?这块牌子哪里来的,我看你时常戴着它,怎么我以前从未见过呢?”
蝴蝶怎么敢说是黎苍天送她的,今天黎苍天走得太突然,她竟忘了把牌子还给他。
“哦,这个……是我的嫁妆。我一直都戴在身边的,我娘说这个,只有……只给我的丈夫看。之前在天青寨的时候,你……你还不是我的丈夫,所以……。”
“这么奇怪的规矩?不会是前清宝藏的钥匙吧?”贾文儒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