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牛角看了这几人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走过去的意思，自己独自走到峭壁边，看着夜空，吹着冷风。
    或许是看到张牛角出现，那些之前说话的人和张牛角打了个招呼，没过多久就各自回到自己的木屋中。
    张牛角独自一人在崖壁边上，夜风将他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
    小半个时辰后，张牛角才转过身体打算回自己的房间。
    不过走了几步，他就看到了另外一名统领还坐在草地上，手中拿着一壶酒，正往嘴中灌去。
    环视一圈，此时在这山顶上，十多间木屋外，也就只有他和这名独自饮酒的统领在这夜色中。
    张牛角不知道陈鸣什么时候出来，在这里多久了，之前他出来的时候，这片区域还有七八名统领，张牛角并为细看。
    张牛角走了过去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陈鸣又朝嘴中灌了一口酒道。
    黑山贼作为一个山贼性质的团体，并不像汉军那样有着严格的上下级关系。
    和水浒传中的一百零八好汉的关系差不多。禇燕和张牛角就相当于宋江，下面的统领地位和林冲武松等好汉差不多。
    他们听命运与禇燕张牛角，也敬重禇燕张牛角，有的时候也会畏惧两人。但是平常普通的时候，更多的是像朋友兄弟一样进行交流。
    因此在陈鸣在看到张牛角过来的时候，甚至都没有站起来，自己又喝了一口后，更是将酒葫芦递给张牛角。
    张牛角也不客气，接过来后，也是往自己的嘴中灌了一大口，吞掉后，又是一大口，接连三大口后，直接将酒葫芦中的酒全部喝光了，这才将空的酒葫芦扔给陈鸣。
    “早点睡吧。”三大口喝完，将酒葫芦还给陈鸣后，张牛角摇着头说了一句，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并没有打算和陈鸣多聊一会。
    如果是以前，张牛角肯定会坐下来陪陈鸣说一会话的。
    陈鸣是张牛角的老兄弟，在未和禇燕合并的时候，陈鸣就跟随在张牛角身边，是第一批跟随张牛角的，本身实力也是有四星。
    但是现在张牛角面对这些兄弟的时候，心中总是有愧疚的，因为他，这些兄弟终究是要死去的。
    为了推翻汉王朝，张牛角可以完全不在意普通黑山贼死去，但是他还会在意像陈鸣这样的统领的。
    现在是他要出卖黑山贼，因此让普通的黑山贼丧命，张牛角心中也是有愧疚的。
    面对陈鸣这样的统领，心中的愧疚感更加的强烈，以至于他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甚至是不敢面对。
    如今的张牛角在站在陈鸣这样的老兄弟面前，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又能说什么？他又能做什么？他只是一个出卖兄弟人。
    对于张牛角这种心中有坚持有原则的人，正常情况下都是宁死也不会出卖兄弟的。
    因为他不怕死，但是现在却因为其他原因而不得不出卖兄弟。虽说有不得已的原因，但是出卖就是出卖，就算张牛角可以找到借口，但是心灵的内疚愧疚是一辈子也无法磨灭掉的。
    现在的他，身体上的伤势已经痊愈，但是心灵上的伤却是越来越重，而且还没有药可以医治。
    他或许能猜到陈鸣为什么深夜在这里独自和闷酒，但是他不想去猜，更不想去问。
    现在的生活对于张牛角来说，也是一种煎熬。如今的他只希望能够快点结束这一切，他好去给张雪当仆人。
    对于后半生，张牛角在大牢中答应凌云后，就已经考虑清楚了。
    如果这次过后，他不幸死了，一切自然都是空的。如果侥幸没死的话，那这辈子就当张雪的仆人，度过余生，不再理会外界的事情。
    走到房门前，张牛角回头看了一眼陈鸣，陈鸣还是坐在地上，不过双眼也在看着张牛角。
    虽然是深夜，但是在这山顶上的月光明亮，两人四目相对，张牛角一声叹息，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陈鸣看着张牛角的房门紧紧关上，举起手中的酒葫芦往嘴中倒了几下，残余的两滴酒液从葫芦口滴下，落入陈鸣口中。
    站起来拍了拍屁股，陈鸣也是回到自己的房间中。
    张牛角的房间灯还亮着，刚刚吹过夜风的张牛角，没有一点睡意，重新将凌云所写的那张纸条拿了出来。
    一边盯着纸条上“东鸟”两个字，张牛角脑中也是想着和陈鸣对视的那一眼，陈鸣的名字不断在脑海中浮现。
    半刻钟后，张牛角正想熄灯睡觉的时候，终于察觉到了东鸟和陈鸣的联系。
    “为何要写这两个字？”想到陈鸣的面孔，张牛角眉头紧皱，不知道凌云这是何意。
    “东鸟，陈鸣，你为何要写上陈鸣的名字？”
    凌云写上“东鸟”二字，其实目的只是避免纸张落入禇燕手中的时候，将张牛角身份暴露。
    凌云虽然怀疑禇燕可能已经知道张牛角投降的事情，但是毕竟只是猜测。
    如果禇燕没有确认的话，这张纸条落入到禇燕手中的时候，肯定会将禇燕的注意力转移到陈鸣身上，减少了张牛角被识破的几率。
    这张纸条被禇燕发现，那么凌云就是栽赃到了陈鸣身上。
    张牛角并不笨，在想了一会后，马上就明白这张纸条会给陈鸣带来的影响。
    “难道他是要我栽赃给陈鸣。”张牛角不知道自己此刻心中是什么滋味，苦？怒？还是其他？
    吹掉灯，张牛角衣服都没脱，直接躺在了床上，手中捏的是写着有“东鸟”的纸条，脑中是凌云张雪陈鸣三人的面孔不停的转换。
    张牛角不知道自己应该是马上将纸条烧毁，还是如凌云所想的，让纸条无意间被禇燕发现？
    张牛角并不知道凌云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才在纸条上写上“东鸟”二字，还以为凌云这是要他栽赃嫁祸陈鸣。
    虽说已经泄露消息出卖过这些兄弟，但是现在要栽赃，无疑是又一次挑战张牛角的底线原则。
    如果张牛角真的去做了，无疑是再一次刷新了他的下限。变成一个越来越没有下限的人。
    最终，躺在床上的张牛角，在他脑中的三个面孔定在张雪那张俏丽的面孔上，不在转动。
    “都已经做了，何必在纠结。”张牛角心中下定了决心。
    “不栽赃，下一次陈鸣带人出去的时候，也不见得能够回来。”
    “一切都是为了大贤良师的血脉。”
    张牛角不知道别人知道后，会怎么样看待他，但是他只能是这样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