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傻姑一开始只是愣愣的看着四周,紧接着双眼睁大,满是惊恐,若非高天反应快抓住了她,这会儿指不定她跑到哪儿去了。
“不要去!不要去!”傻姑又是乱叫,又是乱踢,好似他们要逼她去火葬坑似的。
闻寂雪手掌一合,笑道:“没错了,这儿就是傻姑的家。”
接着,给了高天一个暗示。
高天抬掌,击打在傻姑后颈,傻姑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闻寂雪道:“让她安静安静,太惹人注意了,反正她吃过东西,饿不着。”
当下几人去了客栈,吃过晚饭,各自安歇。
次日一早,穆清彦还未醒,却听得陈十六在急急拍门:“穆兄,穆兄快醒醒,傻姑不见了!”
等着穆清彦开门,闻寂雪也过来了。
“怎么回事?”穆清彦问。
闻寂雪一脸平静:“不用担心,高天去追了。”
原来凌晨时分,傻姑突然从房间窗户跑了出去,仗着轻功卓绝,一瞬间就掠出很远。幸而为了防止傻姑出事,高天就住在隔壁,窗户声引起注意,高天立刻追了上去。
三人按部就班吃了早饭,正准备去打听点儿罗家的事,高天回来了。
“傻姑呢?”陈十六见只他一个人,不禁急了。
高天忙道:“傻姑没事,就是……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几人面面相觑,觉出蹊跷。
在高天带领下,他们来到镇子边缘,临着溪水盖有几间屋子,院中有花草盆栽,错落有致的摆放,引得蜂蝶飞舞,别有意趣。此时院中有个身穿白衫的男子,提着一木桶给花草浇水,傻姑就凑在一边,一会儿拍蝴蝶,一会儿掐花儿,孩子似的淘气,那男子也不恼,只温和笑着看她。
几人的到来惊动了两人。
男子看他们的目光略有警惕。
好在傻姑没将他们忘记,高兴的对着陈十六打招呼:“少爷!”
男子诧异的看了傻姑一眼,略作思忖,朝几人笑道:“几位若不嫌弃,进来坐吧。”
院中摆了桌椅,几人落座,男子端了茶。
穆清彦在仔细打量这个人,一身半旧的白衫,温和儒雅,带着书卷气,像个读书人。若往屋子看,半开的窗户露出屋内一排整齐的书架,放满了各色书籍。
陈十六忍不住先一步询问:“你是桃源镇本地人?”
男子笑着点头:“我看几位面生,是刚才桃源镇?你们跟婳儿是什么关系?”
婳儿?
穆清彦想起来,傻姑追着四海货运船时,也曾说过这个名字。
“婳儿?傻姑的名字吗?”陈十六看向傻姑,可惜傻姑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
男子见状,只是点头,却不再多说。
傻姑手里早掐了一把花儿,突然扭头冲着男子喊道:“奇哥哥,我肚子饿了。”
一声称呼,穆清彦几人齐齐色变。
第67章 齐南风
罗奇?!
熟料男子无奈一笑,冲着傻姑道:“是齐叔叔,不是奇哥哥。”
穆清彦一顿,接近着也笑起来。
的确,从刚开始见面,他们就没怀疑对方会是罗奇,因为年龄对不上。何况,眼下的房舍跟罗家的富裕比起来,过于寒酸了。男子这里地方虽宽敞,却凡事亲力亲为,连个仆人的影响都没有。
傻姑却不管那么多,依旧喊奇哥哥:“肚子饿了,要吃红烧肉!”
男子笑着摇头:“一大早哪里吃的那么油腻。”
“几位吃过早饭吗?”男子问道。
“吃过了。”陈十六朝穆清彦看,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应对,有一肚子话想问,又不知从哪里问起。
穆清彦站起身:“我来帮忙。”
男子看他一眼,问道:“会烧火?”
穆清彦点头。
“那好吧。”男子也看出他们此行有目的,加上他也有很多疑问。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厨房。
男子淘米,准备煮粥:“我姓齐,齐南风,比婳儿年长十二岁,因着跟她父亲是平辈论交,因此她一直喊我‘叔叔’。”将米下锅,添了水,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跟婳儿在一起?”
“我们从凤临县过来,因着她一直念叨‘奇哥哥’,又在两年前的冬天脸被烧毁,我们怀疑她遇到了什么危险,可能跟她家发生的事情有关,所以找过来的。”穆清彦简单的讲了之前的事。
齐南风叹口气:“婳儿她……没想到她还活着。”
“愿听其详。”
“我是十五年前来到桃源镇,当时身无分文,饥寒交迫,是婳儿的父母收留了我。她父亲姓方,方成岳,在镇子上开了一家胭脂水粉铺。夫妻俩经营着小店,平淡安稳,两人只一个女儿,就是婳儿。”
齐南风当年觉得桃源镇是个好地方,决定在这儿定居。
为生计,他开了家私塾,给镇子上的孩童启蒙。婳儿爹娘疼女儿,问他收不收女童,尽管一开始没有这个打算,但他点了头。
在五年前,他有事要离开桃源镇一段时间,直到一年前意外从别人口中得知方家出了事,这才赶回镇上。
“……一开始只以为是方家夫妻出事,谁知,连婳儿也难逃一劫。”齐南风说着皱眉:“罗家分明说婳儿下葬了。”
甚至齐南风还去上过坟。
正因此,今早刚开始见到婳儿,齐南风以为只是人有相似,直到婳儿喊他“奇哥哥”。
穆清彦听出他避开了自身一些情况,但这些不是关注的焦点,所以也没追问。他问起另一个疑点:“你既然发现了方姑娘还活着,要通知罗家的人吗?”
齐南风皱紧了眉头:“我不确定。”
穆清彦觉得有点儿意思,笑着问他:“为什么不确定?”
齐南风打开锅盖,搅动着锅内的粥,热气扑在他脸上,令他想起一些久远的回忆。
“婳儿已经够不幸了,我实在不愿见她再吃苦。罗家以前待婳儿虽好,但是……罗奇已然新娶,婳儿的脸又……”当然,这些都只是表面上的原因,真实的原因则是齐南风对罗家不信任。
方家的事他不知内情,可方家夫妻非常人,这一点他是知道的。这样的两人居然莫名其妙就死了,他直觉不大太对,可又找不出哪里不对。本能的,他不想让婳儿再接近罗家,甚至不希望旁人得知婳儿还活着。
穆清彦见他是真心担忧傻姑,再加上傻姑特殊的情况,便道:“既然这样,那就让方姑娘留在你这里。”
“你们到底是……”
“很简单,我们就是想查清方家夫妻是如何死的。”穆清彦直言。
“有什么需要,但凡我能帮得上,尽管开口。”齐南风道。
穆清彦问:“照你所说,方家只是经营一家胭脂水粉铺,他们家怎么会跟罗家结亲?”
“以前罗家的产业没这么大,仅仅是开着一家杂货铺,从县城里进货,正好跟方家铺子相邻。罗家的罗奇比婳儿大五六岁,也算是从小一块儿长大,两家家境相当,彼此都有结亲的意思,只想等着孩子们大点儿再提。
后来罗家开了染坊,经营布庄,县城里也开了铺子,生意的确是做大了。然而到底生疏,生意一直不好,染坊自然规模不大。
若是罗家一早便是如此,方家也不会结这门亲,亲事高攀未必是福。
在我离开桃源镇的时候,罗家没什么太大变化。后来听说,是在罗奇成婚后一年,罗家扩大了染坊,又增加了铺面,似乎生意赚了不少,又买了几座山,做木材生意。那时不少人都说婳儿旺夫。可也是在那不久,婳儿父母出了事,一天夜里铺子失火,两人都没能逃出来。”
“方姑娘呢?”
“婳儿……婳儿当时刚生产,罗家本是瞒着她,怎知孩子满月那天晚上,不知她怎么知道了这件事,跑了出去。后来罗家就说婳儿失足坠崖,死了。”
穆清彦心头一动:“方姑娘的孩子是否还在罗家?”
齐南风点头:“是个男孩儿,三岁了。”
又问了些别的,嘱咐齐南风看好傻姑,几人就离开了。
“穆兄,方家夫妻的死很明显有问题。别人不清楚,你我还不知道吗,他们可是浮光和影娘,怎么可能死在大火里?除非失火时两人没有意识,那就更说明是有人谋害了。”陈十六觉得这么猜测没错。
穆清彦摇头:“这里面有个问题,如果是罗家做的,是为图谋宝藏,那么他们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浮光在江湖中时何等谨慎,十年间都没吐露过真名和来历,他会告诉罗家自己有宝藏吗?”
“应该、不会吧。”陈十六挠头。
“肯定不会。那么,罗家从哪儿得知的消息?傻姑说的?未必。”穆清彦皱了皱眉:“就暂且当是从傻姑口中意外得知的,他们动了贪念,那么正常情况下会怎么做?”
“呃……”陈十六张了张嘴:“诱哄傻姑?徐徐图之?”
“不错,这是最稳妥的方法。更何况罗家跟方家是姻亲,傻姑是罗家儿媳妇,他们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只要耐下心,左不过晚两年,指不定就被他们套出来了。即便他们心急,但杀方家夫妇也完全没道理。是想孤立傻姑,使得傻姑在脆弱之下道出宝藏吗?这种变故太多。万一傻姑对宝藏知之不详呢?”
闻寂雪道:“方家夫妻是真死了?”
陈十六一愣:“这话什么意思?”
穆清彦却听懂了:“有傻姑的先例在,方家夫妻的事的确存疑。万一两人是被关押起来,以傻姑作为软肋威胁,罗家未必达不成目的。”
接下来,几人分工。
陈十六和高天去打听罗家的情况,让高天跟着,也是确保万一。
穆清彦和闻寂雪则去方家铺子旧址。
桃源镇比早年热闹得多,但到底不是很大,从最早的一条大街,扩展到现今的“十”字街。方家铺子就在老街上,前面是铺面,后面是住人的院子。自从四年前那场大火,方家铺子被烧毁,紧挨着方家的左右两家也遭了难,其中一家就是罗家的布庄。
现今残破的旧址早就拆了,跟罗家布庄合并于一处,成了一家大布庄。
罗家如今生意铺展的很大,桃源镇的染坊规模不大,仅供应镇子和县城周边。罗家的大染坊在府城,一是运输方便,节约成本,一个府城更好销货。
如今罗家家大业大,但罗家人大部分时间还是留在桃源镇。
此时街面上早饭生意最好,布庄少有人进。
透过敞开的铺门,可以看到铺子内的情景,各色布匹陈列,掌柜伙计闲闲的靠着柜台。
穆清彦寻找一个合适的位置,双目中银光流转。
这件案子比预想中轻松些,只是四年前的事,根据以往经验,一次回溯可以持续半个小时。回溯中的时间和现实时间并不一样,一天之内,只能回溯一次,因为精神力耗空,需要时间恢复。
摒弃杂念,全心全意运转异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