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秋婵没有吭声。
    她还在想，脑海中更是被林亦突如其来的话语，打乱了思绪。
    “所以，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现在的我，根本早就不清楚。”
    林亦见着她没有开口说话，转过头，视线淡淡，看了眼郑秋婵：“我已经，遗忘了太久。”
    “不单单是我遗忘了世界，更是世界将我所抛弃。”
    林亦语调轻缓。
    言及于此。
    林亦叹了口气。
    在琉璃宫内，赵琉璃一直带领林亦修行。
    从炼丹画符开始，到其后的炼体筑基。
    直到林亦金丹之后，琉璃宫突逢大变。
    赵琉璃为保林亦周全，派人护送林亦离开琉璃宫。
    原本林亦打算与赵琉璃乃至于整个琉璃宫同生共死，然而天不遂人愿。
    那个时候，赵琉璃已经是化神期的高手。
    在她面前，修为尚且不过金丹的林亦，简直就和孩童无异。
    林亦被赵琉璃击晕之后，差人送他出了琉璃宫。
    等到林亦醒来，再次赶回琉璃宫的时候，却是发现再也找不到赵琉璃的身影。
    赵琉璃，从此消失于世间。
    从此往后很多年。
    林亦从仙武大陆的底层，一路一路往上爬，直到成就了威震仙武，另得百族俯首低眉的九玄仙尊，破开天门的那一刻，林亦也再不曾见到赵琉璃的半点影子。
    她就像是不曾出现过一般。
    这么多年以来，林亦不止一次想起赵琉璃。
    以前倒也曾在一处上古仙人的墓冢之中，见到过一次形似赵琉璃的身影，然而那一次，还是扑了个空，没有能够追上那个身影。
    现如今，重生归来，林亦的心底有的只是说不出的感觉。
    喜欢，这个东西，对于现如今的林亦而言，是最弄不懂的玩意儿。
    “我不知道你的身上经历了什么。”
    郑秋婵感觉到林亦身上所散发出的那一股股孤寂的味道，她扭头，看着身侧的少年身影，突然有种微微心疼的感觉，目光也变得越发柔和起来：“如果真的像是你说的那样。”
    “有那么一个姑娘，曾经帮了你很大的忙，你又不确定什么是喜欢，那么就去找她问问清楚。”
    “人这一辈子，最难的是活个明白。”
    “很多人啊，活了一辈子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什么是责任。”
    “你还小，日后的路还很长。”
    郑秋婵安慰着，车子开的不算快，从浦海的街道一路往前而去，周围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看上去都有些拥挤和嘈杂。
    倒是车内这方小小的空间，成了一处难得静谧的地方。
    “可是，她是我师傅啊。”
    林亦叹了口气：“她帮了我很多，我欠她的恩情，之后更是因为我的缘故，是以消失了那么久。”
    “我如果还对她产生其他的想法，本就是太过出格。”
    提及于此，林亦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一直是林亦不希望去考虑的事情。
    当初尚且还在琉璃宫的时候，林亦实力不济，每次看待赵琉璃的时候，都是以一种仰视的目光去看。
    其后成就了九玄仙尊，威震仙武大陆，林亦登天梯，上天门的那一刻，回首看向匍匐于地面的百族万兽，眼神枯寂，难得有了那么短暂的时间，以一种尤为平和的心境去思量关于赵琉璃的一切。
    然而，思来想去，答案不显。
    或许，只有等到真的与赵琉璃再次相见的时候，林亦才会明白，那种情绪到底是不是喜欢。
    若真的是了，就算是把天给捅破，倒也无妨。
    当局者迷。
    郑秋婵见着林亦此刻的纠结心情，笑了一笑：“师傅又怎么了，反正我始终觉得，如果两个人互相喜欢的话，在不伤害其他人的前提下，可以去做他们喜欢做的事情。”
    “没必要考虑的太多，人生在世，不过百年，百年之后，大家都是一捧黄土，消散世间，是非功过，那是留给后人盖棺定论的东西，至于你自己，喜欢就去追，爱了就是爱了，你和你师傅又没有血缘的关系。”
    “你啊，就是想的太多，承受的太多。”
    郑秋婵微微一叹：“能够被你记挂那么多年的师傅，应该是很好看的女子吧。”
    “当世第一。”
    林亦点头。
    当世第一。
    听着林亦干脆利落给出来的四个字，郑秋婵越发好奇起林亦口中的师傅，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不过郑秋婵是不相信，真的有哪个女的配得上“当世第一”这四个字，想来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般的原因，这才让林亦对她大加推崇。
    郑秋婵没有再去询问些什么，她只觉得林亦的身上隐藏着太多的秘密。
    有时候像是个没什么想法，自负异常的少年，有时候又像是活了百年的老者那般沉稳，似是世间再无什么事情，可以让他真正重视。
    这是一种有些复杂的状态和情绪。
    像是个一个谜。
    但是郑秋婵显然不是那种可以解开这个谜团的人。
    “对了，之前在京州一中那个向你表白的女生呢？”
    车子开向一家咖啡厅，刚刚停稳，郑秋婵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开口：“我可是听说，那个女生在毕业最后一天，大张旗鼓的向你表了白。”
    “好像是姓陈，那姑娘学习成绩不错，长得也还行，而且，貌似你们认识了很多年？”
    郑秋婵看向林亦：“女生都把面子放在了地上，舍下身段向你表明心意了，你就对她没有一点想法？”
    郑秋婵目光灼灼、
    相比之林亦口中，那个有些虚无缥缈的所谓当世第一的师傅。
    郑秋婵对陈琳嫣这个看得见的姑娘，兴趣显然是要大的多。
    “她在燕京大学。”
    林亦看着身侧郑秋婵，迎着那双满是好奇和求知一般的眼神：“想法……以前有过。”
    林亦倒也坦白。
    曾经刚刚踏入明海的那个乡下小子林亦，见到陈琳嫣的第一眼就被惊艳。
    哪个少年的青春里，不曾有第一眼惊艳到足够让世界开出花来的女孩儿？
    哪怕那个女孩并不完美，或者不那么好看，脾气也不是那么好。
    甚至，有些骄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