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司南下车给她开门，“到了。”
    “嗯。”
    沈南风点头，才发觉自己声音在发颤。
    沈南风把递过去，要扶她下来，“把手给我。”
    她把手递过去。
    陆司南攥住，女孩手冰凉，且一手的冷汗。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他问。
    沈南风盯着这满山的墓园呆呆看着，像是没有听见他说话。
    十一年过去了。
    陆斯扬最后一个联系人是她。
    沈南风敛神，看了眼陆司南的手腕——今天像是有某种默契似的，他们都带着陆斯扬送的手表。
    这些年过去，表带磨损严重，玻璃表盘就算保护得再好，难免刮痕层层。
    陆司南看她，牵起她的手朝走上一级级阶梯，“一直想带你过来看看，想在哥墓前跟你说对不起，我们一家人都把怒气堆到你一人身上，现在想起来觉得自己还真是自私，我难受，你肯定更难受的，对吧？”
    沈南风看他，山上秋分萧瑟，她缩缩脖子，牙齿微微打颤。
    “莫问师父说过，世上最难平的便是无心之过，那段时间我一直一直睡不着，很后悔，很后悔。”
    后悔打那个电话，后悔所有事情。
    最后甚至后悔遇见陆司南这个人。
    陆司南捏紧她手，“我也很后悔。”
    上好的墓园都有人专门负责看管，不过偶尔偷懒，墓前便会荒草丛生。
    陆司南拉着她的手，走过一排排公墓，最后在一处停下。
    沈南风看向墓碑——长子陆斯扬之墓。
    父陆正骁，母程亦冉。
    沈南风眼泪潸然，这一路的自以为坚固的心理建设全部崩塌。
    她别过目光擦眼泪，偶然看见旁边一个墓碑——爱妻程亦冉之墓——立碑的还是陆正骁。
    兜兜转转，心里最苦的其实是陆正骁。
    沈南风哽咽一会儿，努力平复心绪。
    陆司南在旁边站着，沈南风知道他有话要说。
    “你在这，我把杂草拔了。”她鼻音厚重，没等陆司南回答，直接走去一边。
    陆司南盯着她背影看了好一会儿，脑袋里忽然蹦出一句话——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飘零聚散离合相守，人与人命运或大相径庭或处处相似，最后都不过殊途同归，归于这个小匣子。
    他抹了一把脸。
    “哥，我带她来看你了。”他说，“别生气，不是有意拖这么久的。”
    “你在那里还好吗？这些年，发生很多事情，没有你，我只能自己想办法，我会想，如果哥在会怎么办，这么想着，所有麻烦好像都能迎刃而解，除了一个——我喜欢她，可我对不起她，一边想找她，一边又怕她生气，就这么纠结······”
    陆司南絮絮叨叨一大会儿，他其实半年前刚来过，只是这次大抵因为有沈南风在，他想说的话实在太多。
    沈南风低头拔着草，额头上沁出了薄汗。
    陆司南走近，把她拉起来。
    “说完了？”沈南风问他。
    “差不多。”陆司南拍拍她手上一层泥，“怕说的太多，惹他烦。”
    深秋的寒风吹来，陆司南把沈南风拢在怀里
    “陆司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