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玥！”苏添安抚她，“听着，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萌萌会没事的相信我，好不好？”
    周围站着的几个人均是沉默，眼神凄然，似乎是赞同。
    沈南风看见小舅舅眼角憋了很久的泪，和妈妈看向顾玥的意味不明的眼神，她大体猜出来这些话的含义。
    “······老天啊！是我的错······报应什么的都来找我······放过孩子，她还这么小，她是无辜的啊！”
    顾玥哭得捶胸顿足，伤心欲绝。
    沈南风恍惚想起上次在江城机场看见的她——年轻高挑，气质突出，妆容精致；现在呢，像是瞬间老了十几岁。
    又想起搁在翡翠园抽屉里的那张照片。
    沈南风想，抛弃陆司南的这十年来，顾玥那张脸一点都没老，岁月似乎过滤掉她，在她身上痕迹不留，可现在萌萌生病，她几天老了十几岁，判若两人。
    这是为什么？
    难道她真的一点不愧疚自己抛弃儿子远走他乡的事情？
    难道就不会做噩梦？
    沈南风唇抿着，睫毛被泪濡湿，思绪万千。
    急诊室大门被人打开。
    陆司南在寒风中加快脚步，前脚正欲踏进住院部大楼，手机突然跳起来。
    不是震动，也不是铃声悠然响起来，而是跳。
    像是半夜惊醒时胸口的咚咚心跳。
    他飞快接起。
    “你在哪儿？”陆斯扬开门见山，声音焦急。
    “我在——”
    “爸出车祸了。”陆司南告诉他，“现在就近送到市医院，你快点来！”
    陆司南大脑空白，整个人像是被闷进冰窖里。
    “我就在市医院。”他说。
    陆斯扬没问他来市医院做什么，交代了地方，匆匆挂了电话。
    陆司南听着手机里嘟嘟忙音，许久才反应过来，登时转身，迈开大步，朝门诊大楼跑去。
    这个冬天真他妈冷！
    陆司南大步奔跑，湿冷的空气涌进鼻腔，灌进肺里，好想把他心都给冻住了。
    一声声厚实的脚步声叩着大地，陆司南想到很多。
    六岁那年，陆正骁去江城把他孤零零一个人接过来，父子无言，他哭了一天睡了过去，睡梦中，依稀觉得有人给他盖被子，那种温暖的感觉就像妈妈一样；
    十二岁，他执意搬出陆家别墅，父子二人恶语相向，最后陆正骁气得负手而去，那个高大瘦削又显孤独的背影，陆司南其实一直记得。
    近一年，因为沈南风，陆司南性格变了很多，父子二人的相处模式终于有所解冻，但是没到无话不说的地步。
    所有难以弥合的裂隙都得留给时间。
    就怕，就怕，很多人等不到时间。
    陆司南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
    门诊大厅灯火通明，来来往往，脚步纷杂。
    “这里！”陆斯扬远远就看见站在大门口，六神无主的陆司南，一个健步跑过来，扯住他胳膊，往急诊室带。
    “怎么回事？”陆司南沉声问他，声音又哑，鼻音厚重。
    陆斯扬反应过来，投向他的眼神五味杂陈：“你哭了？”
    陆司南飞快的眨眨眼睛，把眼泪逼回去，声音装出来的冷硬：“我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