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故友重逢
第二天中午,我在火车站接到陈亦斯。他背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旅行包,穿着很随意的灰白休闲装,头发有些凌乱,眼神有些忧郁,不过整个造型看起来很酷,比我高出半个头,相隔六年,他除了长高了一点,长帅了一点之外,好像没什么大的变化,所以我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了他。我本以为,他去青城山拜那木玄子道长为师学道,应该有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谁知还是那么一副书卷气,看来他这六年来,也是在虚度光阴。
“亦斯!”我挥着手迎上去。
“钧仔!”陈亦斯顺着我的声音看到了我,走过来笑吟吟地说:“哇,我的大作家,六年不见,变化不小啊。”
“唉,老喽,不中用了。”我自嘲地说。
“哪里哪里,我看你是越活越年轻了啊,去年20,今年18.”陈亦斯拍着我的肩膀说。
我说:“少来啦,你这话只有那些娘们爱听。看来,你嘴巴甜了那么一点点,只是不知在女孩子面前还是不是和以前一样笨?”
我和陈亦斯并肩谈笑,走出火车站。故友重逢,往事历历在目,心情非常激动,有许多话要说,有许多话要问,却一时不知从哪里说起。显然,亦斯的心情也和我一样,只是乐呵呵的笑,这个笑容让我又回到了高中时代的纯真加迷茫的岁月。
我问陈亦斯:“你午餐没吃吧?”
陈亦斯说:“吃过了,在火车上吃的。”
“那咱们就先去喝杯咖啡吧,边喝边聊!”我指着旁边一间咖啡馆,征求陈亦斯的意见。
陈亦斯点点头,表示同意:“行,咱难得重逢,得好好叙叙旧。”
我俩一前一后走进咖啡店,找个靠窗的桌坐了,点了咖啡,迎面坐着。
陈亦斯将背上的旅行包放在旁边的空凳子上,随手掠掠头发,然后,盯着我的脸看了好一会儿,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
“哎,你搞什么飞机?”我伸出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
陈亦斯表情复杂地看着我,一本正经地说:“钧仔,你面色不太好呀。最近是不是碰到什么事啦?啧啧……奇怪呀……啧啧。”
我甩了甩头,做了个不屑的动作:“切,瞧你,又来了。真是一点都没变,还和以前一样,连口头禅都未曾改变一个字。当年在学校的时候,你就是这样子,逢人便说‘你面色不太好呀’,久而久之大家都烦了,与你遇上,还未等你开口,同学们就先发制人‘那个陈亦斯呀,你面色不太好呀。’还记得有一次吗,你居然对历史老师说‘你脸色不太好呀,近日内可得注意点,恐有灾祸临头!’,结果呢,你站着听了一节课……”
“但是,那个历史老师不是真的出事了吗?三天后骑摩托摔倒,摔断一只腿!”陈亦斯辩解着。
“巧合!”我伸出手指说:“纯粹是一个巧合,可是其他同学不是都没事吗?”
陈亦斯不甘示弱地说:“还说我呢,当年你不也一样吗?在物理课上埋头写小说,突然砰的一声,那是硝烟弥漫哪,连坐你旁边的我都吓了一跳。物理老师的黑板擦可不是吃素的,长了眼睛般正好砸在你的肩膀上。当然黑板擦怎么会长眼睛呢?长眼睛的是物理老师。你不是被叫上了讲台,靠墙站定,提起一只腿听课,可把我们笑惨了,有同学悄悄在下面议论,说你那样儿要是站在电线杆下面,别人还以为是狗撒尿呢。哈哈哈”
提起往事,我们都不禁哈哈大笑,连咖啡厅的服务员都蹊跷地看我们,以为碰上了两个神经病。
说笑完了,陈亦斯又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子:“玩笑归玩笑,不过钧仔,我可告诉你,你面色……”
“是,我面色不太好……”我抢过他的话说。
陈亦斯没有笑,自顾自地对着我的脸用手比划着看了一番:“奇怪,啧啧,真奇怪,我还从未看到过如此奇怪的面相。瞧你印堂发黑,人中暗淡,显然是大凶之兆,半年之内必有灾祸,轻则负伤折财,重则……重则命丧九泉。可是奇怪的是,在你印堂发黑的中央,正隐隐透着一抹红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保护着你。所以从整体上看,你这面相极为奇特,说不上是好还是坏。”
这小子的口气怎么跟那日在人行天桥上的那个臭道士如此相似?什么面色不好啦,什么半年内有灾祸啦,好像那个臭道士也是这么说的。
我佯装生气说:“怎么?闭关修炼,要向我炫耀一下本事?”
陈亦斯没回答我,只是说:“把手给我。”然后不由分说,一把握住我的手,拇指就搭上了我的脉。陈亦斯替我把着脉,微闭上眼,一边说:“脉象凌乱,却又平稳,脉理复杂,不规律,果然有蹊跷。”
“你说什么?亦斯,你别吓我啊?”我有些底气不足地说。
陈亦斯放开我,抿了一口咖啡,说:“现在不好说,你也许惹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钧仔,你倒实话告诉我,你有没有碰上什么怪事?是不是跟你的工作有关?你们杂志专门报道那些稀奇古怪的事儿,极有可能事因在此。”
我呵呵笑了笑:“这么跟你说吧,我们杂志刊登的东西,的确够诡异够神秘,但是大部分是杜撰的,要么就是夸大其辞,以此吸引大众的眼球。”
“杜撰的?”陈亦斯瞪大双眼,惊讶地看着我。
“是呀。”我轻描淡写地说:“比如,那篇老母猪生下一头象,这头象只吃生肉,见人就露出凶狠的面目,这事儿的真实背景是,一个老街坊的一头母猪,生了一只畸形小猪,样子倒是有五分像大象,只是这只像大象的猪崽并没有成活,三天后就死了。”
“那照片呢?”陈亦斯不敢置信地问。
“照片?哈哈。”我笑着说:“照片当然是在网上ps的啦。这还不简单。”
陈亦斯说:“怎么能杜撰呢?这不是瞎搞吗?那些真实的诡异事不是挺多的吗?”
我无奈地摊摊手:“这没办法,杂志社主编说了算。再说了,这个年代,人心不古,世态炎凉,社会上怪象丛生,这些恐怕比任何事情都要诡异。走亲戚回来,房子被拆了;为维权阻挠施工,人被活埋了;抵抗强拆,引火自焚了;维权上访,被精神病了;扶摔倒老人,反被诬陷了……这一系列的真真实实发生的事情,不诡异吗?太诡异了,诡异得都不敢报道。”
陈亦斯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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