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爷子学会了不计较，明淑惠女士却受不了一切摆脱了掌控的感觉。
    明淑惠带着顾仁跑到滨海疗养院，找到顾老爷子吵了一脚。
    顾老爷子倒是没什么大事儿，倒是明淑惠女士被气得中风。
    虽然医生来得很快，救回了明淑惠女士的一条小命。
    可明淑惠女士的脸就歪了，嘴巴压根合不上，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针灸治疗。
    顾梓鑫就是在这个时候，被调回京城的。
    调令上明确写着是调回了伍老大哪儿，可从始至终，顾梓鑫都没有踏进特种大队半步。
    甚至连媳妇那儿，顾梓鑫都没有去看一眼。
    好不容易给毛豆豆打了一个电话，除了一句要执行特殊任务，暂时不能联系以外，顾梓鑫真的不知道说什么。
    毕竟，保密条例摆在那儿呢！
    顾梓鑫最宝贝的媳妇都只有这种待遇，顾老妇人明淑惠就更别想了，电话都没有一个。
    顾梓鑫的新工作挂的是顾问的名头，做的事情，也不过是面对种种问题，给出自己的分析和建议。
    不算繁重，但就是没有人身自由。
    十二月二十日，凌晨四点半，顾老爷子破例给任务中的顾梓鑫打了一个电话。
    顾梓鑫接过电话，只听了一句，就愣住了。
    顾老爷子在那头，略带着几分沉重的说道：“你奶奶走了！”
    这几个字，每个字顾梓鑫都明白，连在一起，却让他有些晃神。
    一家人，恩恩怨怨这么多年，这胜负到底交给了时间。
    人死如灯灭，再多的恩怨情仇，也都付之一炬。
    顾梓鑫愣了一会儿，才略带歉意的说道：“葬礼，我却是没有办法参加了。”
    顾老爷子等来了这么一句，倒是欣慰的笑了。
    “来不了，就算了！都是为了国家和人民，她会理解的。”
    不能理解，又能怎样？
    死的不够荣光，何必连累别人成为笑柄。
    明淑惠是自杀的。
    在当兵的人眼里，自杀和逃兵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明淑惠中风以后，刚醒过来的时候，没人告诉她实际情况的时候，一切还好。
    等她有一天看到镜子里面自己的这副模样，好面子的明淑惠女士完全接受不了，她砸了镜子，二度中风了。
    明淑惠的命再一次救了回来，失去身体右边的活动能力。
    那不是生命的终止，却是倒退。
    从喝水到拿筷子，到走路，她都得一一重新学习。
    明淑惠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厌恶。
    久病床前无孝子。
    顾家的二爷本来就是个不靠谱的，顾家三爷也是顾家的边缘人物，不受明淑惠待见。
    别说两个人不来看明淑惠了，明淑惠自己都拿两人当外人，不给他们看自己这幅样子的。
    她倒是喜欢顾仁和两个闺女。
    可顾仁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呢。
    他一开始还经常过来看看，可没有坚持到一个月，就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住了眼，开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顾家两位姑奶奶还稍微有一点点耐心，可都是嫁出去的闺女，家里还有一大摊子事儿呢！
    一个月两个月倒也罢了，时间久了，难免显得敷衍。
    明淑惠心里就更难受了。
    在一个寒冷的冬夜里，明淑惠背着所有人，吞下了自己存下的三十多颗安定，离开了人世。
    明淑惠的逝世，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水花。
    因为，在她逝世后不久，就有另外一件大事发生了。
    1991年12月25日，戈尔巴乔夫发表电视讲话正式宣布辞职。
    当日19时38分，在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成立69周年即将来临之际，在克里姆林宫顶上空飘扬的苏联镰刀和锤子国旗徐徐下降；19时45分，一面俄罗斯的红、蓝、白三色旗升上克里姆林宫。
    从此，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的历史宣告终结。
    从广播里面听到这个消息，顾梓鑫就知道，自己的任务怕是要结束了。
    果然，又过了一周，顾梓鑫就被送到了特种大队。
    看着熟悉的地方，和有些陌生的人，顾梓鑫的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
    “你好！我是顾梓鑫，我找你们大队长！”
    这句话，仿佛说了一千遍。
    顾梓鑫的声音，都带着激动的颤抖。
    门卫是今年来的新兵，并不认识顾梓鑫，只是让他稍等，转身就跟伍煦韬办公室去了电话。
    不一会儿，伍煦韬激动的从办公室跑了过来，张开手臂对着顾梓鑫就是一个熊抱，“我的顾队长，总算是盼到你回来了。”
    顾梓鑫也紧紧地搂住了伍煦韬，拍了拍，“我的大队长，怎么感觉你又壮实了呢！”
    身材一直是伍煦韬的痛脚，尤其是中年发福以后。
    顾梓鑫哪壶不开提哪壶，伍煦韬毫不客气的就是一脚。
    顾梓鑫完美的闪开了，拍了拍伍煦韬的肩膀，笑道：“还是这么老当益壮！”
    伍煦韬吹胡子瞪眼的看着顾梓鑫，“死小子，还想不想结婚了？”
    顾梓鑫立刻哑了火。
    半晌，这才扑哧扑哧的说道：“人家还是个学生呢！”
    这话，成功的恶心到了伍煦韬。
    “明知道人家还是个学生，你招人家干嘛！
    唉！不对啊！
    这都学生多少年了！怎么算着也该毕业了吧！”
    顾梓鑫垮着一张脸，无奈的说道：“人家本硕连读，七年呢！
    再说了，家里老太太······”
    伍煦韬拍了拍顾梓鑫的肩膀，艰难的吐出四个字，“节哀顺变！”
    虽然知道顾梓鑫和老太太不和，可伍煦韬一个大老粗，实在是想不到其他词了。
    顾梓鑫看着伍煦韬的便秘脸，扑哧一声就笑了。
    “葬礼你去了的吧！
    啥情况你不清楚？
    没必要跟我说这些没用的。
    咱们还是来聊聊工作好了。
    初来乍到，伍老大把我这块砖放哪儿啊！”
    白担心你丫的了！
    伍煦韬翻了个白眼，看了看天，“你就一个挂着个名的光杆司令。
    你要想手底下有人，自己招去？”
    顾梓鑫哀嚎一声，“有了新人忘旧人。伍老大，不带这样的啊！”
    伍煦韬扳回一城，哼着小调就走了。
    顾梓鑫目送伍煦韬走远，停了哀嚎，双手环胸，琢磨了起来。
    自己该去哪儿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