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刚不是话多的人，平日里对谁都和气，这样毫不掩饰的怼人，还是第一次。
    偏偏被怼的，还是他的亲娘。
    周围八卦的人忍不住嘀咕起来。
    不等曹刚解释，就有周围知道内幕的街坊邻居科普了起来。
    从曹刚出生难产到净身出户，一年还得给一百块养老钱开始，说到曹刚准备进修，方翠翠杵着拐，不依不饶。
    被这么一科普，大家谁还不知道方翠翠琢磨些啥啊！
    立刻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吼了起来，“曹医生，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啊！老太太这是没有拿到养老钱，提心吊胆呢！”
    人群里面立刻发出一阵哄笑，倒不是针对曹刚，而是针对方翠翠老太太。
    曹刚嘴角那一抹讥讽更明显了，“要是老太太担心你的养老钱呢！也请你把心放回肚子里。
    我曹刚从来没有食言过。
    养老钱年头一次性付清的老规矩，我记得。
    初二回曹家庄上坟，当着村干部和乡亲的面，你的养老钱我一分不少，按规矩给！”
    曹刚斩钉截铁的把话撂在那儿，人群中便响起了哄笑声。
    “老太太，你可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一年一百块，丢不了！”
    “.....”
    方翠翠被人道破了心思，又得了曹刚的保证，骂了几句“好心没好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有了媳妇忘了娘”......骂骂咧咧的就走了！
    她到是想要留在曹刚家里混顿年夜饭吃，可毛小丫被她气晕了过去，曹刚尚且不满，更不要说其他仨孩子。
    她怕继续留下去，毛豆豆能给她碗里投毒。
    看着方翠翠的背影，曹刚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大过年的遇到这种事情，糟心的心情也能理解，大家热闹也看了，也就散了。
    曹刚关上门走了进来，对着毛豆豆小声问道：“你姑姑怎么样了？”
    毛豆豆笑了笑，“不过是急火攻心，十宣放血过后，醒了过来，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
    曹刚喃喃道：“是我对不起她！”
    这个时候，说什么感觉都不对，毛豆豆只能笑了笑，指了指里屋，“你还是先去看看吧！”
    曹刚点了点头，掀了门帘，打开门走了进去。
    毛豆豆抿了抿嘴，拉着曹旭和曹晖去街上买鞭炮，嘴里嚷嚷着，“大过年的，咱们总得买两串鞭炮去去晦气，添添喜气不是？”
    曹旭和曹晖担心着床上的毛小丫，本来不乐意的，听到毛豆豆的话，兄弟俩对视一眼，乖乖地跟上了毛豆豆的步伐。
    仨孩子两手空空的出门，满载而归的回来。
    毛小丫好不容易从病床上爬起来，看到曹旭和曹晖怀里的快要抱不住的鞭炮，差一点又晕过去。
    毛小丫没好气的拍了一下毛豆豆，“买这么多鞭炮，不是浪费么？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就不知道节约？”
    毛豆豆耸耸肩，“咱有钱，任性！”
    这话好有道理，毛小丫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曹刚拍了拍毛小丫的肩膀，笑道：“一年就这么一次，你就由他们去吧！”
    毛小丫对着曹刚嗔怪道：“你就护着他们吧！”
    曹刚赶紧对着几个孩子使眼色，曹旭和曹晖赶紧放下鞭炮，拉着毛小丫撒娇卖萌。
    毛豆豆摇摇头，拿起一些烟花爆竹，放了起来。
    黑夜被绚丽的烟花照亮，也照亮了孩子们激动的脸庞。
    毛小丫絮叨的声音小了不少，坏心情也随着夜空中的烟花，渐渐消散。
    “你啊！就作吧！”
    毛豆豆拍了拍毛小丫的手，安抚道：“这只是一点小钱，给孩子们买个开心。
    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毛小丫撇撇嘴，没有说话。
    初一早上，一家五口起了一个大早，吃了元宵当早餐，忙不迭的跑去汽车站，坐上大巴回到板桥沟。
    按照惯例，他们得给毛大柱和毛大志上坟，还得打扫卫生。
    一家子忙得团团转，等到吃午饭，已经是下午两三点了。
    今年的年夜饭准备得挺丰富，毛小丫干脆直接打包了饭菜，省了做饭的功夫。
    在毛立春家借了一点柴火，稍微热一热，就有饭菜吃。
    吃完饭，曹刚就把房前屋后的树木修枝，正好还了毛立春家的柴火。
    累了一天，到了晚上，大家都睡得特别好。
    照例，初二这天毛小丫一家要跟着曹刚回曹家庄，给曹家列祖列宗上坟。
    想想年三十的闹剧，毛小丫心里就不得劲儿，让毛豆豆带着曹旭和曹晖先一步回省城，俩口子拎着一点香烛纸钱和鞭炮，就去了曹家庄。
    曹毅两口子有了孩子以后，曹毅家的腰杆子挺得可直了，难得留在曹家庄过了年。
    虽然初二是姑娘回娘家的日子，但曹毅家的惦记着曹刚交给他们的五十块养老钱，眼巴巴的在家等着呢！
    曹刚和毛小丫在坟头上没有等到这俩口子，倒是在村口遇到了。
    还是那颗大槐树下面，不仅候着曹毅家的和方翠翠，还有很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乡亲。
    曹刚冷笑一声，把早就准备好的十张十元大钞分成两份，交给曹毅家的和方翠翠。
    “看清楚，数好了！”
    方翠翠沾了一点唾沫在手上，点了两遍，确认无误了，这才把钱揣进兜里，冷哼一声，进了屋。
    曹毅家的把钱散开，略微瞥了一眼，一边揣兜里，一边笑道：“一家人，用不着这么外道。大哥是文化人，自然不会坑了咱们这种老实巴交的农民……”
    曹毅家的嘴皮子利索着，恭维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吐。只是眼看着快到晌午了，半句午饭的事儿都没有提。
    一年五十块，还买不到一顿饭，这里面有几分真心，别说曹刚两口子，周围的乡亲们都能看出来。
    大家虽然当着面不说，但绝对忍不住会在背后嘀咕。
    曹毅家的可不管这些，常年干农活的粗糙大掌温柔的拂过肚子。
    她又怀孕了，这一胎一定是个儿子，曹刚两口子到家就是客，总得做顿肉吃吧！
    一斤肉可得不少钱呢！她可找带不起，她得存钱给儿子上户口呢！
    别说她小气，要怪只能怪那啥计划生育！
    对！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