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下有些尴尬，林思乔微微抬眼看着季木尘。她眼底，波涛汹涌。
    季木尘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你看看这些采访的项目，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你可以现在大体和我说一说。或者，你也可以回去想好再告诉我。这是我的名片，你可以给我发邮件。”林思乔又给过去一张名片，葱白的小手在阳光下微微颤抖。
    季木尘接过名片，白色的硬质卡片上面印着黑色的小楷字体。嘉华杂志社，实习编辑林思乔，最下方还有一串她的手机号码和邮箱。
    “我不是有你微信吗?我可以微信发给你。”尽管嘴上这么说，季木尘还是把名片放到了西装外套的内衬口袋里。
    “以前那个微信号码，我已经很久没用了。”从她打算出国的那一刻起，她就决定要断了一切和他有关的联系。那个微信号码，她已经四年没有登录过了。
    “哦。那现在加一个好友吧。”季木尘说着掏出自己的手机，以询问的姿态看着林思乔。
    “我现在不常用这些社交软件，你有什么事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她并没有告诉他她新的微信号码，因为不想私下有多余的联系。
    “那天那个小男孩……”
    “他叫吉莫。”林思乔打断季木尘的话，她知道他想问什么，可她却不想给他一个准确的答复。
    “是你的小孩?”季木尘再次开口，心里却有些害怕林思乔的答案。
    “算是吧。”这三个字，其实一点儿价值都没有。
    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算是吧，季木尘勾了勾嘴唇，这是一个怎样的概念？
    她似乎猜到季木尘还会继续询问下去，“别问了，季木尘。”她说完，故作淡定的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好。”既然她不想说，那他就不问。只是，他季木尘想要知道的事情，总会通过他自己的方法知道真相。
    也许是把话说到了极限，他们两个人就这样各自安静的坐着。
    “这几年，你在澳洲过得怎么样？”他还是开口了，客套的关心了一下她的生活。
    她怎么会告诉他她在澳洲发生的一切，那段难挨的时光，她恐怕永远都不会让他知道。
    她是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就算生活的再艰难，她也会笑着说很容易。
    “我在那里生活的挺好的，无忧无虑。”
    季木尘点点头，他也许是怕尴尬，像是在没话找话，“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他的话一出口，林思乔的心竟然莫名的紧了一下。“怎么可能，我爸妈还在这儿，我的朋友也都还在这儿。”还有，你也在这儿。
    “你……”
    “嗯?”
    “算了，没什么。”季木尘偏了偏头，窗外行人匆匆，车流不息。可是他的话，就这样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口。
    “你有什么话直说就好，你之前不是说了吗？我们之间，有话就直接说，别顾虑太多。”林思乔看着季木尘欲言又止的样子，突然说出他几年前曾经说过的话来。“你越是这样，越显得我们之间特别尴尬。”她喝了一口红茶，偏头看向窗外。
    “你还怪我吗？”
    这五个字像炸弹一样在林思乔的心里爆裂开，惊的她有些呼吸不畅。
    窗外的阳光很好，太阳光正好照在林思乔的脸上，她脸上细细的绒毛似乎都可以看得很清楚。如果季木尘靠的她近一些，那么他一定会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
    “木尘，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三年了，她再次叫出了这个名字，“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我知道，以前那些事我们都是身不由己。你为了生存，我也是为了生存。我们以前也许都犯过错，所幸我们现在都过得很幸福。所以，我们都不应该再介怀过去，你说对吗？”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透过一片迷雾森林，一点儿一点儿传到季木尘的耳朵里。似乎还夹杂着空气中的小水珠，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
    “对。”果然，林思乔还是林思乔，她就算心里百般不情愿，表面上还是会佯装淡定的说着我很好。
    她这倔强的性子，恐怕是改不掉了。
    “你爸妈他们，怎么样？”季家二老对她不错，这份情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们挺好的。”
    “那就好。”林思乔抬手看了一眼时间，“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到这里吧。采访的内容，你想好了发给我就行，不过要尽快，我周五就要提交稿子。”
    “行。我今晚发给你。”
    “好。那，我就先走了。”林思乔说着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季木尘看着她有条理的把一件件东西收起来，他忽的想起来，现在正是中午。
    “一块吃个午饭吧。”季木尘说。
    林思乔拿包的动作一滞，“不用了，我回公司还有事。”她站起来，勉强笑着和他说了再见。
    季木尘也站起身来，想要送她出门。
    “别送了，你点点吃的吧。你胃不好，还是要按时吃饭。”林思乔用力的攥着斜挎包的肩带，她背对着季木尘，丢下这样一句话就离开了。
    林思乔快步走去咖啡厅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季木尘一直隔着玻璃看着那个倔强的背影。她比以前，清瘦太多了。难得，她还记得他胃不好这回事。
    林思乔这个人，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