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便是大年三十了，吴涛住在梨园村的家里，一大早睡到自然醒。
    一抬眼才发现已经九点多了。
    摸过手机上瞥一眼，电话和短信都是一片平静。看来由柳若曦在北江大酒店坐镇，很多事情骚扰不到自己了。
    起床洗漱下了楼，黑蛋正捧着本书坐在客厅门口看。
    一方面隔着玻璃门借着外面的亮光，另一方面蹭着屋内的锅炉暖气，看得入神。
    见到吴涛下来，黑蛋自告奋勇地道：“涛哥，我去给你拿早餐！”
    “小江呢？”吴涛左右望了一眼，大年三十一早的，小别墅里竟然空无一人了。
    黑蛋有些犹豫。
    吴涛直接摆摆手道，“你别说了，是不是又去找赵芙献殷勤了？”
    黑蛋立马不犹豫了，这毕竟是涛哥自己猜出来的，跟自己出不出卖没关系。
    吃早饭的时候，黑蛋书也不看了，搬过椅子坐过来，一言不发地盯着吴涛，那眼神里掩饰不掉的，全是崇拜。
    这让吴涛看着有些心疼，只是没爹的孩子心思格外敏感，所以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反而装作无意地问起道：“今儿花婶就该回来了吧？”
    黑蛋点点头，“我妈说大概下午能到，再迟也能赶上和我们吃年夜饭。”
    吴涛点了点头，这才想到，今年过年，没回去的施千雪也要回来过年了。到了下午，这家里恐怕就要燥起来了。
    再加上顶着工作出差名义的柳若曦，今晚的年夜饭，起码得两桌才能搞定。
    当然，这些都用不着他操心。
    填饱了肚子之后，推门走进院子里，大黑立马摇着尾巴走过来。
    如今大黑年纪大了，见到寻常人根本懒的动弹，也是只有自己出现它才会起身来蹭蹭。
    黑蛋放下书本追出来，一脸期待，“涛哥，一会你要去哪，带上我好不好？”
    吴涛二话不说，“行！”
    相比于吴涛的轻松惬意，张如京的心情却是有些不好受。
    突如其来的cmp研磨机设备延迟交付状况，彻底打乱了他对于华芯国际的全盘部署。
    如今已经一夜了，仍旧是没个说法。
    按说老外不过春节，应当很快会有个妥切的交待才对。但愿一会到公司的时候，杨式宁已经把这事给搞定了。
    没错，因为这此突发事件的问题，华芯国际原定于昨天放假的规定，延迟到今天了。
    大年三十继续上班。
    张如京觉得这很是理所当然，毕竟公司已经面临危机了，下面的人和公司一起扛一起面对也是理所应当的。
    洗漱完毕，坐在餐桌前，由保姆端来早饭，顺便带来了一早的报纸。
    张如京很懂得饮食和保养，早餐不仅吃得好，而且吃得很是精致。
    只是今儿这牛奶刚喝了一半，便被报纸上的一条报道给吓到了：华芯国际二分厂筹建计划面临失利！
    这事谁特么批露出去的？
    一瞬间，张如京火冒三丈！当即摸过手机打通了杨式宁的电话，通知今天公司所有人，一个都不许走，留下盘查。
    一经查出，立刻开除！
    杨式宁刚刚和ammt方面做了一夜的交流，结果也没讨到什么具体的说法。
    乍听这事，也是吓得一个激灵。这事实在是太巧了，如果说是没人捣鬼，连他自己都不信。
    可是如果从ammt延期交付开始，到今天的媒体披露，都是别有用心的行动，那么这次华芯国际的处境，还真是有些危险了。
    尤其是一旦让台积电那边知道的话，双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合作协议，没准就完了。
    如此一来，老板所做的春秋大梦就彻底凉凉了。
    着急忙慌地赶到公司，先一步抵达的张如京果然已经在办公区域发脾气，跳脚了。
    搞得全公司人人自危，战战兢兢的。
    见到杨式宁出现，张如京当即把清查内奸这事甩给了他，着他必须在今天下班之前拿出结果。
    否则，否则所有人都不许放假！
    这事有些离谱了，但是盛怒之中的张如京可不管这些。
    反正在他看来，大陆招来的这些主管级以下的技术人才，都是无关紧要的存在。
    只要他愿意，随时能招来一大把。
    关键在于，只要这批自己从英特尔和德州仪器招过来的精英能够顺利到岗，便无关大局。
    杨式宁虽然应了张博士的指令，可是却没有搞得那么恐怖和大张旗鼓。
    回到办公室，找来几个得力的组长，便把明察暗访这事给吩咐了下去。
    至少这事今天必须给张博一个交代，否则谁都过不了关。
    就在这时，人资部的美艳女经理款款而入，递上一份文件道，“杨总监，先前发到英特尔和德州仪器多名技术精英的offer，全都被拒绝了。”
    杨式宁心里一突，迫不及待地接过文件道：“他们之前不是已经接了offer了吗？而且启动了辞职程序……”
    美艳女经理点点头，“这事是不假，为首的提姆甚至已经离职休假了。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不约而同地拒绝了华芯国际的offer，态度非常坚定。”
    杨式宁的心直往下沉。
    这种情况，无外乎人家找到了更好的去处而已。
    挥挥手让人资经理离开，杨式宁当即拨通了提姆的电话。这人可是他亲自引荐过来的，俩人私交一向不错。
    结果电话打了好几遍方才接通，而电话那头提姆的语气很是随意轻松。
    直到杨式宁正式地追问了好一会，提姆这才逃不开避不过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没错，杨，我的确是接到了更加优厚的offer。”
    “他们给你们什么条件，我力求和张博申请？”
    提姆拒绝道：“不必了，杨，他们的条件，华芯国际出不起。”
    这事严重了！
    挂了提姆的电话，杨式宁稍一思忖，便出了自己办公室，直奔总裁办。
    办公区域的员工们，仍旧是心不在焉、人心惶惶地左右议论着。甚至有些敏感的员工，已经感觉到那种大难临头的趋势。
    总裁办，张如京听完杨式宁的汇报，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已经信了八成。
    杨式宁的语气已经开始带着苦口婆心了，“张博，这很明显是我们竞争对手，精心筹划的一套组合拳！现在看来，我们完全没有招架的实力。”
    “……如果任其发展下去，恐怕华芯国际甚至会面临灭顶之灾的风险。”
    张如京虽然表面镇定，心里也很苦涩。只有他心里清楚，现在上的这艘船，根本不是想下就能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