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话，我现在能相信几分？”叶开淡淡地道。
    前因加后果，赵明当即明白，自己下毒之事，大哥已经知道了。
    剑心领域中，赵明无法进行任何动作，耳畔的脚步声十分有节奏，仿佛是在嘲笑着他。
    “大哥，对不起，我是逼不得已。”
    闻言，叶开心道一声果然，不过做了就是做了，他的语气没有丝毫松动，“一句逼不得已就能帮你掩盖所有了吗？……我逼不得已，就能滥杀无辜，然后问心无愧？”
    “不是。”赵明的声音小了很多，过了好几步才重新说道，“大哥，无论如何，一切都是我的错，小二姐就在地下第三层的一间屋子里，我带你去，你们见了面，赶紧跑！”
    这座洞府之外，便是太上宗的内门，金丹真人数不胜数，叶开在外门放了一场大火，引走了几名元婴仙人，可依在内门的仙人，尤其是中后期的元婴仙超过双手之数。一旦叶开被围攻，后果可想而知。
    “你，头前带路吧。”沉默了一会儿，叶开道。
    杨修的断情洞府，地下的一层，一条通道，分别房间。
    如是的赵明在前，叶开在后，叶稍稍放松了剑心领域，使得赵明能够迈开双腿。
    “大哥，对不起。”赵明已经承认了，当初给叶下毒的人就是他。
    换一个人，叶开早就劈了，一味绝影之毒几乎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若不是绝影，他便不用离开问剑山，很多人不用死，叶开也不用备受煎熬。
    没有绝影血脉，自然就没有绝影苏醒的故事，叶开不会成为全民公敌，还有，不因自己穆烟云下山时间甚少，杨修哪里来的可乘之机。
    可以说，一切的源头都在赵明递给叶开的那只小杯里。
    老灰袍说叶行事果断了不少，不为假，但让他亲手杀了赵明，叶开还是做不到。
    “大哥……我知道我不可能获得你的原谅……”赵明给叶开讲了一个故事。
    一个小孩，父母被杀，幸而遇见了好人，学得本领，拜入了问剑宗。
    他恨盗贼、强盗，因为就是这些杂碎杀了他的父母，有一天，有个人将他的仇人送到跟前，他会怎么样？
    杀！
    赵明杀了那三个王八蛋，将他们剁成了一堆碎肉，恨不得煮了吃了，可当送来仇人的恩人公布身份的时候，赵明觉出了不好。
    他的恩人，是杨修，太上宗亲传弟子。
    在问剑，赵明的实力低微，听不到太大的事，但是太上宗、问剑宗隐隐敌对，并不是什么隐秘的事。
    杨修不可能无缘无故帮他报仇，于是紧接着，代价便来了。
    “我要你帮我对付叶开。”杨修道。
    “不可能！”赵明直接拒绝，“你对我的恩情我记下了，以死相报亦无所谓，但你要我帮你陷害我大哥，万万的不可能！”
    面色亦正亦邪，黑发飘散的杨修道：“你不用死，我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换来一个死人，岂不是太亏了？……而且你死了，你的父母怎么办？”
    说着，杨修掏出了一副画卷，画卷展开，乃是一片昏暗的景色，小小的村庄，一户人家，一对夫妇正在造饭。
    原本赵明心意已决，报答杨修可以有，但绝不能伤害他大哥叶开！
    可是看见图像中的那对夫妇，赵明的心顿时软了下去，汹涌的泪水很快淹没了他的眼眶，他们……就是他的爹和娘。
    “你到底想干什么？！”赵明嚷道。
    “没什么，过几天，你的大哥叶开回宗一定会来看你，到时候别忘了请他喝一杯。”杨修勾起了嘴角。
    “你也看到了，你的爹娘并没有死，准确的说他们是换了一种存在的方式。他们在冥界，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只有我才能带你去见他们，如果你听话，我或许还可以考虑把他们带回人间。”
    为了一己私仇，赵明决计不会出卖叶开，可杨修不仅找到了他的父母，更带他去了一趟冥界，与爹娘有了一次短暂的重逢。
    一旁是生他养他的至亲，一边是义薄云天的大哥，赵明纠结了。
    “然后你就给我下了毒？”叶开的音色稍稍软了一些。
    赵明点了点头。
    “杨修把你父母带出冥界了？”
    “没有……”
    赵明说，当时杨修一共给了三味毒药，他实在不忍心，便只下了一味毒性较轻的火毒。
    他不知道那其实是传说中的绝影奇毒，明白之后已经晚了。
    由于他的办事不当，杨修并未履行诺言，而那一次冥界之旅，赵明毫无意外的沾染上了阴毒，每隔一段时间，必须吃一枚杨修特制的丹药，才能压制毒素。
    “哎……”
    不知不觉间，叶开二人又下了一层，前方一个房间，珠帘一片，其中一道倩影深深叹息，似乎是为某人某事感到失望。
    倩影端坐，低手抚琴，点点断断的琴曲中更表悲伤。
    “烟云……是你吗？我是叶开。”
    一年多了，叶开已经一年多未见过穆烟云。
    却听房中琴声一顿，传出一个英气十足的怒声，“杨修，收起你的阴谋吧，叶开是不会来的，倒是你，你杀了我不仅得罪了楚国，连带着也把秦国得罪了，你觉得这样划算吗？”
    没错，是烟云！……沉稳、机智，周旋于杨修，里面一定是他的少女烟云！
    许是久别重逢，一时间叶开难以压抑心中的激动，迈步便要进屋。
    眼见轻纱之后的那道倩影愈发放大，叶开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正这时，他的手臂突然一紧，咬牙切齿的赵明留着眼泪，猛然喊道：“大哥，别去，那是陷阱，你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大哥，醒醒，快醒醒！”
    一个激灵！
    叶开的身子陡然一轻，系统发来提示，刚刚他进入了迷幻的状态，是赵明叫醒了他。
    没有什么珠帘小屋，那道倩影根本就是叶开想象出来的。
    前方空地，地上诸多符文，中间倒是有一个抚琴的人，却不是哀伤的穆烟云，而是白胡子琴不乱。
    而这一圈接一圈的符文所组成的，分明是一座强大的封禁法阵。
    “果然，外姓之人不可信。”琴不乱收琴起身，“小子，上一次在藏经阁的秦帝就是你吧。”
    “交出你偷来的东西，老夫可以饶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