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对这个西班牙胖子的忍耐其实早就已经到了极限。
    之前一直都忍着不说，是因为他觉得没有什么必要。
    但是刚才卡马乔那个摔报纸的行为，实在是让林一忍无可忍了。
    当然，林一不是个冲动的人，所以忍无可忍最终也只是表现为了对他反唇相讥两句。
    “好了！现在我要去找领队解释一下这件事情了，咱们明天训练再见。”
    说完这话，林一就直接转身出了卡马乔的房间，关门的声音好像也有点大。
    被关门声震得整个人都是一哆嗦的卡马乔非常愤怒，站起身来却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出了教练房间的林一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曹领队，而是先掏出了手机。
    上网搜索了一下自己的名字，才发现有不少网站上面都把自己摆上了头条。
    林一逐一点开，挨条看去，除了冷笑实在是做不出什么其他的反应。
    想来想去，他最后还是先给伊娃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伊娃好像早就想到了林一会给自己打电话一样，笑声还是那么生动。
    “怎么样？看来是在西班牙有艳遇了啊！感觉怎么样？爽么？”
    听着伊娃的声音，林一的心里总归还是安定了一些。
    还能这么没心没肺地跟我开玩笑，看来这丫头也是什么事都没有啊。
    “爽倒是挺爽的，不过还是没有你爽。”
    确定了伊娃信任自己的林一这样开着玩笑，伊娃那边则只是嘀咕了一句“流氓”。
    “你应该是已经跟球队会合了吧？怎么样，参加训练了么？”
    “还没呢。今天大家才到，现在都在休息，我们是准备明天开始训练的。”
    “噢。怎么听起来感觉你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啊？是不是感觉她不如我漂亮啊？”
    “是啊！她都那么老了，哪里比得了你啊。”
    林一并没有跟伊娃说自己在国家队的这些经历，这种事说了也是让她徒增烦恼罢了。
    两个人闲聊了几句，伊娃最后又嘱咐了林一一次要注意身体，接着俩人就各自挂了电话。
    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和表情之后，林一才来到了领队的房间门口。
    他知道曹领队很有可能会直接相信自己，所以他不希望自己带着在卡马乔那里积累下来的情绪去面对这个对自己很够意思的长辈。
    他进去的时候，曹领队手里也拿着一份报纸，看着进来的是林一，他还忍不住笑了起来。
    “怎么？该不会是要跟我请假出去会这个姑娘吧？”
    林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听出了曹领队语气中的调侃。
    “这个女人，只是以前跟我有过合作而已，余下的跟我真的没有什么关系。”
    “啊哈！我相信你，再说，即便是跟你有关系，也无所谓嘛！到了你这个年纪，找个女朋友也很正常的。”
    “我是有女朋友的啊，只不过她没有跟我来这里，她现在在多特蒙德。”
    林一从来没有可以地回避自己有女朋友的事情，就像之前跟多特蒙德谈判的时候，伊娃就直接跟瓦茨克和佐尔克见过面。
    而他也不会主动对媒体公开私生活，因为他知道伊娃不希望因为自己受到太多瞩目。
    此刻跟曹领队这么开诚布公地说明情况，也算是对他的信任的一种回报。
    曹领队依然还只是笑了笑，“小林啊。虽然我岁数不小了，但是我也没有你想得那么古板，是吧？再说，我只是你在国家队的领队，你的私生活不是我关注的重点，只要你在比赛之中能够有所发挥，打出点东西来，这就是我最高兴的了。”
    林一点头，“这也是我最希望的，说太多其他的，都不如打好比赛重要，是吧？”
    “你清楚就好！”曹领队说着，站起身来拍了拍林一的肩膀。
    “我知道，咱们的主教练现在看起来对你多少是有点意见，用实际表现去说服他吧！”
    “您放心好了！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林一这样回答着，心里品味着曹领队这话的意思。
    难道说，这几位领队，对卡马乔也有不满？
    “回去好好休息吧！别想太多，接下来的热身赛好好打，让皇马也看看咱们的实力。”
    回到房间的林一也没有跟郜林说太多，两个人聊了几句就各忙各的去了。
    ……
    第二天下午，球队才再次聚集在了一起。
    不过集合的地方并不是训练场，而是一间用郜林的话说，看上去就死气沉沉的会议室。
    球员们到齐的时候，西装革履的卡马乔已经在最前面站好了。
    在他的身边摆着一块投影幕布，他的助手正在调试着电脑。
    “好了！现在大家都到齐了，我来讲解一下咱们球队的新战术。对阵皇家马德里二队的比赛里，咱们就应用这个战术，如果能够取得成功的话，我希望可以一直沿用下去。”
    球员们的回答声稀稀拉拉，毕竟从卡马乔接手球队以来，这样的会已经给他们开过不下三次了，可惜没有一次提出来的战术在最后得到了所谓的沿用。
    比起队友们的无精打采，林一这一次倒是对这个看自己不顺眼而自己也有些反感的主教练的行为很有兴趣。
    但是这兴趣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林一就已经开始昏昏欲睡了。
    倒不是卡马乔的战术真的就不行，只是因为他的讲说能力实在是太差了，有催眠效果。
    作为中场的林一此刻已经是这间会议室里状态比较好的了，像那些不需要太多地参与战术的球员，比如中锋郜林，这个时候已经把头都靠在椅背上了。
    卡马乔的意志力也是惊人，硬是说了半个多小时，然后才大手一挥让球员出去实战训练。
    在向外走的时候，这位主教练特意走到了林一的身边。
    “你对我这个新战术，有什么看法么？”
    林一表面上非常平静，心里其实已经问候了卡马乔的祖宗十八代。
    中国球员本来体能就差，你居然能够给我们提出一个跑轰战术？
    你以为我们是菲尼克斯太阳？还是什么？
    跑轰战术，这是适合我们的战术安排么？
    还有，你这战术安排，分明就是想让我多跑，并且去参与防守嘛。
    见林一不说话，卡马乔很快又接上了一句，“噢？这么说来你是很满意这个战术了？那就到训练之中看看实际效果吧！希望你别让我失望噢。”
    很快全队就到了皇家马德里给他们提供的训练场，林一没想到中国队在这边居然还能有这样的待遇，一场训练，在进入球场的通道两侧，竟还有不少的球迷。
    而其中很大一部分，手里举着的居然都是多特的黄黑球衣，还有人举着写着自己的名字，甚至是画着自己的漫画像的围巾和纸板。
    真的假的啊？我在马德里居然还有支持者……
    不知道他们听说我是巴萨球迷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和表情。
    到了球场之后很快结束了热身，被分到主力背心的球员站成了一队，开始进行战术演练。
    而另外一队大概是作为替补的球员，则是要准备来进行防守。
    林一看了看自己这边的阵型，忍不住再次心里吐槽卡马乔的脑袋绝对是被驴踢了。
    显然是一个单前腰加上单前锋的“4-4-1-1”……
    这样一个阵型，能打出什么跑轰的效果来？即便是我真的跑起来，前场有几个进攻点？
    你又要让我跑起来，又想让我传球，还想让我自己持球进攻，你也是真看得起我啊，拿我当个铁人了是吧？
    郜林跟林一一起站在中圈里，对自己的技术已经开始有些不自信的他看着林一，显然是想说点什么。
    “怎么了？一场训练赛而已，你这么紧张干嘛？”
    “我也不知道，不过自从老卡接手咱们球队之后，每一次训练我都感觉比比赛还难打。”
    “你至不至于啊！老兄，拿出点自信，再说我会给你传球的，你想着怎么把球射进就好。”
    郜林很勉强地对林一笑了一下，把球磕给了林一。
    因为郑智的缺阵，林一总觉得自己身后的这条后腰线好像有点没有精气神。
    不过也想不了这么多了，我就让你来感受一下你的战术，西班牙胖子。
    他把球向后一传，自己按照卡马乔的要求跑动了起来。
    身后的四个后腰也是都跑动了起来，互相传递着足球向前压过来。
    已经到了前场的林一一边跑着一边回头看去，看到黄博文把球传到赵旭日脚下的时候，他就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俩人之间的传递，虽然成功了，但是动作却做得十分僵硬。
    以林一的眼光来看，如果这要是在实际的比赛之中，大概就已经打乱了球队运行的节奏。
    赵旭日拿球向前推进，林一看着他磕磕绊绊的盘带，实在是忍不住，就向后退去想要接应一下。
    他刚刚一后退，刺耳的哨声就响了起来。
    卡马乔从场边冲了过来，非常激动地对林一摇晃着自己的双手，然后向前场挥着。
    “见鬼！你回去干什么？你这个时候要向前场插，明白么？！你向后退，他怎么向前传球？”
    林一撇了撇嘴，没有回答主教练的话，就按照他的要求向前场跑了过去。
    我就不信我不回撤接应，以赵旭日这磕磕绊绊的带球能把球带到前场传给我。
    赵旭日向前带着球，左躲右闪，最后还是没等到林一期待的那一刻。
    球丢了，林一向前空跑了一趟，完全就没有什么卵用嘛。
    林一还在心里想着，卡马乔再次冲他跑了过来。
    看着主教练像个肉球一样一弹一跳地向自己冲过来，林一都担心他一个刹不住闸把自己砸死。
    他急忙向旁边躲了躲给卡马乔留出了一个缓冲的空间，接着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等待教练训话。
    “你没看到球丢了么？球丢了，你就应该立即回跑，去进行补防，并且进行高位逼抢。”
    林一终于忍不住说话了，“教练先生，就算您对我的防守有意见，您的建议也应该合理一点吧？高位逼抢？球在离我二十多米的距离以外被断了，你觉得我应该怎么逼抢？是飞过去还是遁地过去？”
    卡马乔显然没想到林一居然敢这么顶撞自己，立即就转移了话题。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们中国人的传统美德都被你忘了么？尊师重道，不应该是这样的么？”
    林一冷笑了一声，“中国人除了有美德，还有智慧，您不觉得都应该提倡一下么？”
    国家队的球员们没有会西班牙语的，他们普遍连听都听不懂两个人在说什么。
    卡马乔还想说点什么，林一这个时候却一改之前的平和，语速极快地说了起来。
    “教练先生，我是一个前腰，无论是什么战术，我都应该在中场完成串联和策应，并且找机会适时地送到前场，给对手的球门制造威胁。我想做一些没有意义的空跑，这实在是没有什么必要吧？”
    卡马乔听着林一在这里振振有词，实在是心里很不爽，想说点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从那里下嘴。
    因为林一说的这些，实在都是很基本，但是又很有道理的，足球方面最基础的知识。
    卡马乔总不能告诉林一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这话说着好像也的确不太合适。
    “那你说说，刚才那次进攻你应该怎么打？是你觉得比较有效的？”
    “回撤去接应赵旭日，然后拿球之后在中场带动队友们完成配合。接下来把球带着推进到前场，找机会完成向中锋的传球，或者是一次合理的进攻终结。”
    “如果丢球了呢？”
    林一回手一指球场，“我在前场丢球，结果就算是再糟糕，也好过在自家半场丢球吧？”
    卡马乔一听林一这话，好像终于找到了问题。
    “那可不一定，你想个最简单的情况，如果在你进攻的过程中，整个阵容都被你拉扯着向前了，对手断球之后直接打反击，是不是会很危险？”
    球员们就在旁边看着两个人针锋相对，任谁也都看得出，俩人绝对不是在讨论晚上吃龙虾还是生蚝。
    这跑轰……好像要变炮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