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釜底抽薪
以徐飞龙的见识问口供的办法,比任何老江湖都要高明的多,他当然不会上当。
乌江镇八爪蜘蛛派来帮忙的打手,有一半曾经都跟他见过面,他与冷魅修罗合作无间,正在逐一铲除对方的爪牙,等候时机逼出毕夫子进行决战。
这是一种奇怪的狩猎游戏,情势复杂各有长短。
论各人的实力,由于毕夫子并不能确定徐飞龙是否中毒,不愿冒险与徐飞龙决斗,所以徐飞龙占了优势,因此他才不惜将人分散,以便引诱徐飞龙入伏。
徐飞龙则顾忌对方人多势众,希望能找到毕夫子正确的藏身处,好一击致命,但毕竟人单势孤,如无绝对把握便不敢妄动。
双方都在避免暴露己方的短处,便成了眼下这般密云不雨的紧张局面。
当晚,毕夫子这一放,就有十二个人被他俩所杀。持续的损失让毕夫子陷入了被动。
除了南城那处张老的藏身处损失了四个人之外,其他八个人却都成了哪位胡兄那样的活死人,八个人完全一样,引起了极大的恐慌。
毒王以善用毒名震江湖,对毒的认识极为渊博,可是竟未能发现这八个活死人是身中奇毒,反而被八个人身上受制的脊柱所惑,竟然没有进一步详加检查,倒是一口咬定是徐飞龙所为,可以说是错的不可原谅。
夜来了,在这个时代,夜是属于江湖的。
城东南一座大宅内,宅子中的花厅灯光明亮,五个愁眉苦脸的人,正向坐在上首的一个大和尚诉着苦,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神色困顿疲惫,真像是斗败了的公鸡,神色疲惫中也带着丝丝惊恐的眉头。
和尚右边安坐着一个八爪蜘蛛的的三弟,正是那武功还不错的银剑应东奎,他这会正不住搓着双手,暴露出了心中的惶恐。
他愁眉苦脸地向大和尚说道:“大师这些话恐怕有欠公允,这几天来,晚辈带着所有的兄弟,昼夜奔波搜遍了城内外每一个角落,不眠不休从没有懈怠过,真支持不住了。晚辈刚回来,连晚餐都没来得及吃过呢,怎敢偷懒?”
大和尚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们奉命前来助拳,该知道事情是如何的重要。这里是你们的地盘,办这点事应该毫无困难才对,怎么会到现在还查不出姓周的的行踪下落?要不是你们偷懒,便是贪生怕死。是不是之前他把乌江镇闹得鸡大不宁那次把你们吓住了?哼!”
“大师,真……”
“不要说了,抓几个办事不力的人开刀,他们就会尽全力查出姓周的的行踪了。”
“这……怎么……”银剑应东奎惊得背脊发凉,几乎语不成声。
“要不然,贫僧就唯你是问,说不定,先从你开刀。”大和尚凶狠的说道。
银剑应东奎都快要崩溃了,眼中隐藏着不满和怨毒的寒光,口中期期艾艾的说道:“大师请再宽限一两天,晚辈……”
“明天如果再没有消息,贫僧唯你是问。”
“明天晚辈出动全城的朋友,分别至四方全面布线,必有消息。”
“好,贫僧随时等候你的好消息。记住了,明天!”大和尚冷冷的说,大踏步出厅,身形一闪,转眼就失了踪迹。
正准备送他出厅的银剑应东奎霍的打了一个冷战,僵在那里直发抖。
他身后跟出的一名大汉哼了一声,愤愤的说道:“三爷,这贼和尚咄咄逼人,他凭什么敢如此狂妄?我们犯得着替这种混帐东西卖命吗?”
银剑应东奎长叹一声,苦笑道:“这贼和尚原是川北的匪首,早年与庄主有些交情,四川兵败后,逃至浙江出家逃过一劫,可贼心不死,与庄主暗中时有通讯。这次他们来到我们地头,派人通知庄主要人要钱,庄主知道他们这些亡命徒的厉害,根本不敢不听,所以才派我们前来助他捉拿姓周的,当然也有借助他们报仇的心思,你说我们是否犯得着替他卖命?”
大汉一怔,问:“三爷,大爷早年也是川匪么?”
银剑应东奎摇头道:“那倒不是。兄弟你记住,这就是教训啊!一失足成千古恨,交朋友必须小心,交错了人,这辈子休想安逸。”
“贼和尚出家前的名号是?”
“祸殃神景星,眼下法号称法本。”
大汉脸上变了颜色,骇然惊叫道:“祸殃神景星?难怪我们要倒霉。唉!”
“所以你以后切不可乱说话,知道吗?”
“这我们该怎么办?”
这时南面屋顶上空飘下两个黑影,轻灵飘逸落地无声,像是从天而降般突然出现。
银剑应东奎顿时大惊,火速拔剑戒备。
两黑影丝纹不动,站在丈外像是没有看到他一般。
“什么人?”银剑应东奎扬剑沉声喝问。
天色太黑,看不清面容。
高大的黑影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银剑应东奎,你难道这就听不出我的声音了吗?”
银剑应东奎顿时心胆俱寒,骇然后退叫道:“活命阎王,你……你们……”
徐飞龙接口道:“看来你还记得我,很好,你们的老大八爪蜘蛛不敢来,派你们这些人来送死,委实令人失望。”
“你想干嘛?”
“你准备好棺材了没有?”
听到外面的动静,厅内的人已经一涌而出,银剑应东奎胆气一壮,说道:“你不要欺人太甚,只要应某大叫一声,所有的人都会赶来。”
“呵呵!你的人都被派出去找我了,宅子里不过七八个人,你是不是忘了我当初在乌江镇登堂人室的事了?那时你们的人有多少?”
冷魅修罗拔剑出鞘,举步迫近说道:“现在你们只有四个人,一起上吧!”
银剑应东奎冷哼一声说道:“你大概就是冷魅修罗了,你要一对四?”心里却是松了口气。只要徐飞龙不出手,也许他还能坚持到救援。
“只有四个,我是嫌少了,你们上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接招!”
四支长剑两面一分,随着喝声四剑齐发,剑声隐隐,排山倒海般的一涌而至。
眼看剑就要击中,募地,冷魅修罗身形左闪,一声娇喝摆脱正面的三支长剑,人到了最左侧的大汉身边,手中长剑信手一拂,剑如电闪,剑尖迅速掠过大汉的右手肘。
接着人化轻烟,快速的闪到大汉的身后,猛扑银剑应东奎刚刚前冲的背影,长剑瞬间破空而至。
“哎呀……”大汉惨叫,右臂瞬间分家,随着手中的剑掉在脚前。
银剑应东奎武功不弱,迅速转身接招,“铮”的一声架住了冷魅修罗攻向背后的剑。
可是,棋差一着,冷魅修罗已经算到他定然会拼全力接住着招,双剑刚一接触,冷魅修罗的脚尖分不差踢中了他的右膝。
银剑应东奎要不是反应快,膝盖可能就被踢碎,他在剑封住背后一剑的时候发现冷魅修罗剑上没有反震力,知道大事不妙,百忙中扭动身躯,险险的避开了力道,膝盖只是被擦了一下,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可这一脚令他心中发毛,再也不敢有丝毫大意。急忙受剑后退,摆出一副死守的架势来。
这一退倒是救了他一命,假如他退的慢一点,冷魅修罗的剑恰好长躯直人,剑尖指向他的心口要害,他就在剑尖前后退的,剑尖几乎就刺入了他的心口,受此一惊他后退的脚步一乱顿时仰面摔倒。
冷魅修罗也暗暗吃惊,她没想到应东奎竟然能躲过这一剑,不过这时不容多想,只得长剑一转,接住了剩下来的两支攻来的长剑,三剑一接内劲骤发。
铮铮两声暴震,两支长剑翻腾着飞抛了出去,两名大汉在内劲的反震之下根本握不住长剑,虎口直接被震裂,手臂都抬不起来了,两人对视一眼,急忙逃离,向厅内狂奔。
银剑应东奎这时正手脚并用的朝墙角奔去,想越墙遁走,岂知眼一花,高大的徐飞龙便站在了他的前面,正向他冷冷的说道:“除恶务尽,这句话不知是哪位古人说的,的确是至理名言。上次如果在乌江镇杀了你们这些家伙,今天哪会有这么多麻烦?”
银剑几乎崩溃了,惶恐的说道:“周兄,请……请听我说,我……我也是迫不……不得已,饶……饶了我吧。”
“上次放过你,你应该知道是为了什么,这次还想让我饶你?你觉得有可能吗?”
“请听我说我真是被迫的。我们不帮忙他们……”
徐飞龙直接打断他的话道:“刚才你在厅日向那些同伴所说的话,我已经听过了。放了你对我有何好处?你死了我倒是要轻快些。”
“只要放了我我,我这就带人回乌江镇。真的!”
“你敢吗?你不怕祸殃神要你的命?”
“就让他来找吧,至少目前死不了,我一回乌江镇,立即劝泺大哥找个地方躲起来。”
杀了他们几个其实起不了多大作用,他并不想要银剑应东奎的命,能赶走毕夫子的爪牙,比杀死他们有利的多。
听了银剑的语气,他心中一动,说道:“找地方藏起来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如果你能说动八爪蜘蛛,放出浑天王已经逃到此地的消息,他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去找你们算帐。”
“这个……”
“他的人头可是价值十万两呢!这消息一传出,这些家伙还敢逗留么?你的命是你们自己的,这个办法,听不听悉听尊便。你走吧,我再饶你一次。”
“真的?”银剑应东奎狂喜地问。简直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事不过三,记住,希望我们不要再碰上。明日中午前你们的人如果不撤回乌江镇,后果不用我再说了吧?回去告诉八爪蜘蛛,他派万毒郎君到池州暗杀铁背苍龙,万毒郎君死前已经供出他了,叫他要小心点。滚!”
银剑应东奎,如逢大赦,飞快的逃入花厅溜之大吉了。
银剑应东奎是个聪明人,本来他就已经被祸殃神景星逼的走投无路了,正所谓物极必反,面对徐飞龙的杀意很自然的就兴起自保的念头。
俗话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浑天王是朝廷的钦犯,天下闻名的造反派,只要他的消息一传出去,势必引起骚动,那还有他的容身之地?
正所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银剑应东奎知道自己事情办砸了祸殃神也不会放过自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不但迅速将人撤走,而且利用本城的混混,迫不及待的放出了浑天王已经逃到和州藏匿的消息。
得到消息最先行动的就是卫城的官兵。面对造反的人官府的反应总是最快不过的了,接着知州也下令巡捕全部出动,市面汹汹,人心惶惶,开始全城戒严。等城中稍微安定,周边其他地方的支援到达,巡捕们迅速的组织人手开始往城外搜捕。
住在城边的毕夫子一群人,自然不敢再那么嚣张,迅速远离了府城。
一群行商打扮的人,在一天早上到达了一个叫青石村的小村子。这个村子在乌江镇的南面,村子的左面是荒凉的丘陵,右面则是大片的田野。村边有条小道可以到达最近的渡口。
而且这条小道上的行人不多,往来的全是附近村落的人,偏僻而且人烟稀少,正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这队行商共有六个人。走在最前面的人就是毕夫子。眼看天已经亮了,毕夫子向路边的大树下一指,扭头说道:“先休息片刻,我们等天大亮了到前面那座村落休息,安顿后好好恢复精力,夜间动身,我们必须昼伏夜行。”
百里长风接口道:“何不赶两步到乌江镇附近藏身?应该快到了吧。”
“不行,那边容易暴露行踪。”毕夫子断然拒绝。
他们刚刚来到树下,正要休息的时候,前面树林前端小道折向处,大踏步的走来一个脸色铁青的花甲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