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第一个周末，是小组赛的休整。
    而时间，也由秋天开始变成了冬天。
    楚格自然是又到了郭栋的摊子上面。
    “小子，干得不错啊！已经三连胜了！”郭栋搬了张椅子坐在烧烤摊的中圈，享受着难得的冬季阳光。
    在不远处，楚格在三条足球狗的夹击中辗转挪腾。
    听得郭栋说话，楚格脚下没歇，嘴里道：“对手的表现不好而已。”
    郭栋的两条眉毛一挑，旋即扬起了嘴角，道：“好小子，居然会无形装逼了。看来颇得韩春阳那小子的神韵了！”
    “韩春阳？韩春阳回来了吗？赶紧叫出来让我见见！”
    楚格还没说话，忆然烧烤摊大门就传来了吴四海的声音。
    已是许久不见吴四海，楚格一脚将球踢远，引着三只足球狗喘气吐舌，摇着尾巴追了过去。楚格折身向吴四海迎过去，有些激动的叫道：“吴教练！别听郭栋哥哥乱说！”
    吴四海见楚格过来，笑呵呵道：“楚格小兄弟，这也不是我们的训练场，教练就免了，还是叫我吴叔吧！”
    楚格点头，正要开口，郭栋已经跳了起来，抢着吼道：“什么吴叔！我早就想说这个事情了！楚格叫我郭大哥，叫你吴叔，那我叫你什么！楚格，以后叫吴哥！”
    楚格摸了摸耳朵，小声道：“什么啊，现在大家不是叫你郭栋哥哥吗？”
    “对呀，郭栋哥哥！”赵三财等人见吴四海来了，也奔了过来，一群人将郭栋围在中间，左一个郭栋哥哥，右一个郭栋哥哥，叫得郭栋两只耳朵红得像是两块鸡柳。
    “叫啊！叫啊！叫一声罚一天工资了啊！”郭栋最后拿出了老板的威严才镇压住了场面。
    “吴四海，你说你一个球队的教练，没事干跑来我们这里干什么？我家的店虽然叫忆然，可和你们那个忆然没有丝毫关系，就算有，也是我们先你们后，你想来视察工作我们可不干！”
    郭栋一边说着，一边让人给吴四海搬来了一张凳子，赵三财也给吴四海端了一杯水来。
    吴四海端着杯子呵呵笑着，也不说话，只往楚格的脸上看去。楚格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赵三财等人立刻闹开了。
    “楚格，快回家去准备彩礼吧，吴四海这是要给你介绍媳妇了啊！”
    楚格脸上一红，吴四海也差点将杯子里的水倒出来。他将杯子放好，赶紧道：”没有的事，不过我也认识几个好姑娘，等楚格小兄弟成年后我就介绍给他。“
    楚格又羞又气，转身去招呼三只足球狗，准备给吴四海留下一些终身难忘的痕迹。
    吴四海站起来将楚格拉了回来，道：“好了，不开玩笑啦。既然楚格小兄弟在这里，正好一并通知大家了。第一个事情是两米准备回老家了。“
    吴四海说完后，忆然烧烤俱乐部里面安静了下来，郭栋伸手搭上了吴四海的额头。吴四海偏头躲过，道：“郭老板，你干什么！”
    郭栋回手探了探自己额头的温度，有些担忧的说道：“吴四海，你这是发低烧还是高烧啊！两米这样的前锋可不好找，他回家你高兴个啥？”
    其他人也是一副不可理喻的表情看着吴四海。在场上两米虽然有些缺点，不过他的实力还是蛮强的，现在忆然的最强大的对手老虎队还在，两米走了，明年的升级该怎么打？
    吴四海道：“高兴啊！今年两米的表现很好，和他老家的球队签了份肥约。他收入高了，又离家近，有什么不高兴的？”
    一个球员，如果能在家乡踢球，还有不错的收入，不管从什么方面来看，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不过那只是两米应该高兴的，对忆然来说，损失却很大，不仅不该高兴，反而该觉得伤心才是。
    吴四海这样轻松的表情，难道他也要回老家了？只有他也甩开了忆然足球队这个摊子，才会感到高兴。
    郭栋脸上黯淡了下来，吸着鼻子道：“吴四海，一路走好……”
    赵三财听郭栋这么说，心思连转，也猜着吴四海可能要回老家了，几人恩仇纠葛，此时又已化敌为友，心里也有些伤感，抹着眼泪道：“老吴啊，以前的事对不住了……回家好好的过日子吧……”
    楚格虽觉得郭栋和赵三财等人多半是会错意了，但看吴四海的表情真真切切，不免也有些失意。
    吴四海刚才说完后，拿着杯子正要喝水，一口水还没下肚，就被人祝福了一路走好，顿时喷了出来，道：“郭老板，赵三哥，你们说什么呢！我哪里要走好了？呸呸呸……你们理解到哪里去了啊！”
    吴四海说完，见大家还是一副黯然神伤，郭栋只差没摆出一席送别的酒宴来劝吴四海更进一杯了。
    “算了，也不解释了，到了晚上你们就知道了。我现在来，就是来订桌子的。楚格小兄弟，我这也算通知到你了。晚上不要爽约哦！到时候保证让你也觉得是件好事。”
    吴四海笑着起身，风尘仆仆的来，又仆仆风尘的走，中途喝了口水还全喷了出来，只留给了大家一个巨大的谜团。
    “我觉得好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风暴之中。”郭栋陷入了沉思。
    当他陷入沉思的时候，身上的市侩和懒散便全部消失了，取之而来的是作为忆然烧烤俱乐部老板的精明，以及曾经天才该有的傲气！
    “哇……郭老板年轻的时候肯定很帅吧！”
    四儿被郭栋身上的气质折服了，声音里全是崇拜。
    “吴四海，你给我回来！我们店预定是要交押金的！”
    郭栋从人群中冲向门口，对着外面放声嘶吼！多多、少少、有有三只足球狗在他脚下围绕着，也放开了喉咙狂吠。
    这一通鸡飞狗叫之间，四儿脸上的崇拜枯萎了下去，只留下无限的怅然。
    “时光是靠不住的。”赵三财安慰着他。
    不过，吴四海晚上到底要干什么？只是为了给两米举办送行宴吗？
    答案将在晚上揭晓。
    韩春阳又回了一封邮件。他口里的秃头大叔站在他的后面，直到他敲完最后一个字，才发出声音，道：“韩，你写得不错。”
    韩春阳刚才十分专注，没想到背后有人，听得声音后心中一凛，不过随即恢复了他懒洋洋的神态，道：“是吗？那你说说好在什么地方。“
    秃头大叔摸向了头顶，没有头发的地方光光的，像是一块圆圆的鹅卵石。
    “字体好看。”秃头大叔做出了判断。
    韩春阳切的一声，将电脑关机，站了起来。此时还是英国的上午，再过得几周，时间便会临近圣诞，英超的赛程也将复杂起来。
    屋外球员训练的声音不断的透过墙壁传来，让人有些振奋，却让韩春阳有些落寞。
    “我要走啦秃头大叔。”
    韩春阳看着秃头大叔，很是认真的说道。
    秃头大叔差点将门拉开，让球员们一起进来庆祝。不过他很快便改了口气，道：“韩，回去东方后，记得和我常联系。我们都会想念你的。”
    韩春阳脸上露出了一丝感动，道：“大叔，没想到你对我这么好。我会和你常联系的，而且就在这个城市。”
    大叔额头上的抬头纹一层层的折叠了起来，最后连他的秃头上好像也多了几道沟壑。
    “韩……你果然还是要去他那里！”
    “对呀，既然来了，总想着多串几家门嘛，不然回去拿什么吹嘘？”
    秃头大叔沉默了许久，在桌上拿起一张卫生纸沙沙沙的写了几段话，然后递给了韩春阳。
    “干嘛干嘛！你要给我写一份终身合同啊！秃头大叔，我可警告你啊，我家可是有钱人，要是签订了什么不平等条约，我家里可要找最好的律师将你们俱乐部搞垮！然后发动舆论将你和你们俱乐部搞臭！”
    秃头大叔不理韩春阳，待字写完后放在嘴上吹了吹，递给韩春阳道：“韩，帮我带封信给他吧。”
    韩春阳瘪着嘴接过纸，很快的浏览了一遍，咧着嘴笑道：“大叔，你写得不错。”
    秃头大叔惊了一跳，差点将纸条抢回去销毁。不过当他看到韩春阳那种笑容的时候，挑眉道：“是吗？那你说说好在什么地方。”
    听得这句话十分耳熟，转念一想不正是自己刚才说过的吗？韩春阳看着手上的纸条，那上面的字体歪歪扭扭，没一个眼熟的。如果要想刚才大叔那样去夸赞字体，那韩春阳是肯定说不出口的。
    “好在……”韩春阳不想轻易认输，眼珠一转，念到，“见信如唔，赫塞吾兄，自西班牙一别，你我水天相隔，觅得同处大英吉利岛屿之机，却又门户不同，不能把酒畅欢……“
    韩春阳念到这里，秃头大叔早已将纸条抢了过去，正要撕成碎片的时候，终于明白了过来。
    “韩，你的脑袋很聪明。居然猜出了我写的内容。这样的话我就放心啦，交给你的话，肯定不会被媒体看见。”
    秃头大叔说着，将纸条塞在了韩春阳的口袋里，同时安排人过来，准备送韩春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