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一般，男孩的瞳孔紧缩，就这样看着温柔笑着的白言，她的笑容，拥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无论心头想着什么，在这笑容下，也会完全被瓦解，连着大脑，也变得一片空白了。
    伸手把眼前的孩子拥入自己的怀中，白言回头看着卓逸风，传音道：“有什么办法，能够救救他们？”
    捏着自己的鼻翼，卓逸风靠在墙壁上，双手抱着胸看着白言，那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紧地锁住眼前的两人，他冷淡的开口道：“死婴不是自己沦为婴灵的，而是在无数的怨气、憎恨之下形成，普通的生魂为什么被称之为魂，那是因为他们还残留着人世间最后的一口气，含在口中，所以被叫为魂，带着感情而存在的。但是这些小鬼啊，因为舍弃了感情了，完全被怨恨所占领，要像解救他们，也不是没有办法，你在太升门学习了那么久的时间，会的经文也有很多，当知地藏经能超度一切苦厄，化解一切怨恨。”
    “是超度的方式吗？”白言眼前一亮，立刻回答道。
    然而卓逸风却是摇了摇头，点上夹在自己手指间的香烟，单手斜插到自己的裤兜里，烟雾中的他显得更加的不真切了，他吐着烟雾，看着白言道：“可以让他们走得轻松一点。”
    走得，轻松一点……
    就好似一把重锤，狠狠的砸在白言的胸口，整个人的大脑一阵眩晕，护着怀中的人，白言咬牙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你不是说了吗，他们是被怨恨缠绕，只要超度了他们就好了，不是吗？”
    “你想得太简单了，白言。”卓逸风抖了抖烟灰，冷言道：“知道为什么京城的罗拉为什么会被剔除死神的职位吗？”
    “什，什么意思？”浑身一颤，一种不好的预感传来，白言下意识的捏紧了拳头。罗拉她是知道的，就是为了她，卓逸风还打了她一巴掌，这个事她怎么会忘记了呢。可是，在那之后没有多久，罗拉的微信就消失了，无论白言怎么找，也没了她的信息，就好像是突然蒸发了一般。
    点了点头，卓逸风抽着烟说道：“作为死神，是绝对不能拥有情感的。人类的恶习实在太多了，而罗拉就是在这成长中，慢慢的沾染了人类的嫉妒、愤恨，这种情感不断地吞噬着她，让她背离死神之道，对于这种危险的情感指数，地界采取的方式是，扼杀。”
    “将罗拉带到了诛杀镇中，彻底的销毁。”一字一句的说着，卓逸风偏头看着白言，目光落在那小男孩身上，他吸了一口烟才缓缓说道：“现在，他的情况也是一样的，无论是什么经文，都没办法拯救被侵蚀同化的魂魄。就跟正邪不两立一个道理，从正如邪容易，由邪入正难，你想要超度他，可以，最简单的方式，杀了他，就是超度他！”
    “姐姐。”小小的手掌拉着白言，男孩露出一抹浅笑来，小脑袋就靠在白言的怀中，柔声说道：“没有办法的，若是有办法，大人也不会留下那几位小大人了，用经书送我一程吧，我害怕再继续这样下去，算是让我解脱了，行吗？”
    解脱……
    紧咬着自己的牙齿，白言愤恨的抬起头来，猛地冲出，双手揪住卓逸风的衣领怒吼道：“为什么，为什么我连个孩子都救不了！什么正邪，卓逸风你告诉我什么是正什么是邪！就算是遇到了像他们这种的刽子手，我们也得拼尽了性命去保护，可是他只是个孩子，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剥夺他们生存的希望呢？”
    伸手将白言拥入怀中，就连卓逸风自己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来回答，低头看着那还在颤抖着的人儿，卓逸风沉声道：“规则，就因为这个世界的规定是这样的，所以必须执行。如果有一天，你能成为这规则的主人，也就能够把这些魂魄留下来了。”
    攥紧的拳头迟迟都没有松开，白言只是咬着牙齿，看着眼前的卓逸风，那一双眼坚定的眼不会骗人的，真的，他说的都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回头看着站着的男孩，白言咬着牙齿，低头抚摸着他的小脑袋，柔声道：“对不起。”
    “在来找姐姐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是这样了，没有办法的，不是吗？”男孩笑着说道，露出那可爱的小虎牙来。
    可是，你们并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会由你们来承担这样的后果呢！而那罪魁祸首，现在可以理所当然的晕过去，醒后就当做是一场梦，其他的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这样做，对一个孩子造成了怎样的伤害！
    无数次的堕胎，打胎，换来的，就只是对这个世界的失望罢了。他们没有错的，还没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为什么就要被打入万劫不复之地呢！
    “规则。”咬着牙齿，白言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真的好想大吼一声，去他妈的规则，这算是什么规则，非得让一个生魂消失，这才是规则吗！人类沾染着的这些情感，为什么不直接全部毁灭了，非得要留下来呢！
    伸手按在白言的肩膀上，卓逸风掐灭了香烟，一字一句的说道：“让你救他们，并不是让他们能够顺利的投胎，而是顺利的消失在这里，在人界，他们连死都做不到，这就是被流掉的孩子的命运，如果你想救他们，还不如先关闭了这些人流医院，把悲剧的根源直接断除了！”
    “医院，又怎么会关闭呢。”白言苦笑着，无论在什么时代，医院的医生都是最抢手的， 在现代，医院更不可能消失了。她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学生，哪有这样的影响力度，让人流医院关闭呢。
    将烟头丢弃到垃圾桶里，卓逸风挑眉道：“所以，问题是出现在人类身上的，而不是你身上。你不是神通广大的人，也不是什么救世主，这个世间有太多无奈的事，你不可能一个个去管的，白言，做好你自己就足够了，现在你应该做的，是送这个孩子上路。沦落在人界，他的下场会更惨。”
    “别以为人界就是什么好地方，别以为湖面风平浪静就是真的安全了，其实早已经风波暗涌，只是你不知道罢了。被你放出来的白妖现世，你认为这种毫无自保能力的死婴，能够存活多久呢？”回头看着白言，卓逸风轻声道：“就当是超度他们了吧，送他们上路。”
    送他们上路了吧……
    就好似被针头狠狠的扎入到心窝里面，白言咬着嘴唇看着前方的男孩，就算是面对着死亡，他也还在笑着。白言咬着牙齿，从自己的随身包过里面把那供奉在太升门的地藏经文取出。
    似乎是感应到了男孩身上的怨恨之气，白言还没有任何的动作，地藏经已经大放金光，迅速将这房间笼罩着。那一瞬间，房间里的小孩子突然涌动，一个个的退后，胆怯的看着那本发光的地藏经，根本不敢直视着。
    勾起嘴角的笑意，男孩敞开了双手，柔声说道：“没关系的，我们身上的戾气实在是太重了，有了这正气保护着，不会太疼的，不会……”
    “嗡！”漂浮在上空处的地藏经微微一颤，书页无风而从自动，不断地翻着，而那密密麻麻的金色大字也出现在空中，像是锁链一般，缓缓缠绕在男孩的身上，四周的每一个孩子，都没有逃过那经文枷锁，都被锁着。
    但是啊，那些经文所化的字，却是一个母字，像是一个跪立在地面上的女人，低着头伸出双手，将所有的孩子拥入到自己的怀中一般。就算白言没有念出经文的名字，那些经文也像是念着自己所属的声音般，嗡嗡嗡的佛音入耳，却并不是中文，倒像极了梵文，每一个音符出现，那些小孩就会透明一分。
    明明是痛到了极限，可是他们，都带着笑容，眼里含着泪水看着白言。
    最终，只留下了一句谢谢，然后全部消失在房间里面了。
    心，就好像是被人鞭打着一般疼痛，白言看着地藏经回到了自己的手中，那超度的经书此刻也变得好沉好沉，一滴泪水悄无声息的落入书页上，白言抽泣着，恨她自己，无能为力，救不了这些孩子。
    呼出一口热气来，卓逸风拉着白言冰冷的小手，扶着她回到病床上，看着那青肿起来的脚踝，他也只能无奈的按着白言的脚，轻轻的揉捏道：“知道自己身体虚弱还出来晃荡，你还真不要命了。”
    “比起他们来说，我幸运很多。”白言低声道，至少，她还来到过这个世界，而他们，却是连来到世界上的机会都没有。白言突然觉得，要转身成人，真的好困难，要经历多少劫难，才能顺利的存活下来。
    笨蛋。
    伸手摸了摸白言的小脑袋，卓逸风笑道：“你啊，别想太多了，他们的死，并不算死亡。”
    “你妈蛋的！”白言的嘴角狠狠的一抽，拿起一旁的枕头就朝着卓逸风的脑袋上砸去，在看他摸着自己头的手，白言郁闷的说道：“你刚才是拿捏我脚的手来摸我的脸吗？”
    移开枕头，卓逸风看了看自己的手，这才拍着大腿说道：“嗨，我当是啥呢，横竖都是你的东西，你难不成还嫌弃自己么？”
    “你滚！”白言哼声道，又想到卓逸风说的话，她撅着嘴问道：“你说的不算死亡，是怎么回事？”
    “净化，懂吗？被污染的魂魄为什么要散去，你知道原因吗？”眨巴着眼，卓逸风狠狠的揉了一下白言的脑袋，这才继续说道：“在上古时代，盘古开天辟地之时就已经提及过，轻者上浮成天，浊者下沉为地，魂魄也一样，太混浊了就需要重新打散，让混浊的一部分沉入地面，而清者的那一部分，则是融合，组成新的魂魄，在生成下来。所以他们死亡并不算是死亡，因为迟早会有一天，他们会重新回来的，虽然时间可能会久了一些，大概几百年，又或者上千年，上万年呢。”
    “是吗？”白言吸了一口大气，偏头看着卓逸风问道：“不过你到我这里来做什么？大半夜的不在家里睡觉，不去外面工作的，跑进一个未成年少女的房间里，你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