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但这种感觉，更让我觉得自己是人，而不是怪物！”猛地抬起头来，戈吴恩看着卓逸风，他咬紧了牙齿说道：“我知道我的职责是带走他们的生命，我也知道我不能产生人类的感情，但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老大，我受到什么样的处决都可以，但救救她好吗？她才六岁啊，因为白血病而死亡，对她太不公平了。”
    “什么是公平呢？有的人还没有生下来就已经死了，这难道就公平吗？癌症患者太多了，你因为对她有好感就救她，那对其他的癌症患者来说公平吗？”卓逸风冷笑着，下意识的抖了抖手指上的烟灰，吸了一大口后才说道：“所以，别说什么公平不公平的，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有的……”
    “只是机遇这两个字。”嘴角向上一勾，卓逸风叼着香烟说道：“能遇到我们也是那个小丫头的运气，我虽然救不了她，但是有一个人绝对可以。作为修仙之人的白言，你身上的仙气可以净化她身上的癌细胞，但是工作量很大，需要用修为在她的身体内运行十个周天，而后在她的体内种下一丝仙气保她性命，如果确定要救人的话，之后需要修炼一个多月，才能把你的修为补回来。而且，大量的消耗修为，你会觉得非常的疲惫，有的时候连站着都会睡着哟。”
    “不，不是吧，那吃饭会睡着吗？”白言心中咯噔了一下，要修炼一个多月，那不就意味着每天她都得神游太空的打坐恢复了？那可比杀了她还要难受啊。
    “看你的能力咯。”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卓逸风轻声笑道。
    戈吴恩的眼睛里充满了光芒，扭头看着白言，抿着嘴唇说道：“白言姐，救救她，好吗？”老大没有拒绝，那就意味着还有希望，他产生七情六欲的事情也暂时不会被其他人知晓了。
    求人的时候，倒会叫姐了。白言无奈的看着小恩，只能叹息道：“你说我能拒绝吗？人在哪，桥洞下面吗？”
    “嗯。”戈吴恩点了点头，迅速起身朝着桥下去，那是人界跟地界的交汇点，站在交接点之处，很少有人发现。
    江岸两边有绿化带，桥洞下面还有一块干的地面，夏日的时候很多人喜欢到这边的阶梯来泡泡脚，也有的喜欢下江游泳，平时还能瞧见有渔船在江上打捞垃圾的。现在这个时间点，在江岸两边走的都是来这里散步的人，吃完晚饭了出来晃悠一圈，消消食。
    桥洞外的阶梯台子可是游客最喜欢的，没事脱了鞋子泡脚，享受一下柔和的江水，反正也没有人去管理什么。白言还真的害怕他们这过来到桥洞的地方会被人发现，结果那些玩的人根本没瞧见他们，走进小恩布置下来的结界，身形自动隐去了。
    那躺在棉被上的人脸色惨白，小嘴张大，像是一条离开了水的鱼一般，不断地索取着空气，虽然有小恩留下的续命修为，但也维持不久。白言按住她的眉心，那修为刚入卢美琪的身体里，就察觉到不对了。
    癌细胞扩散了，比今天上午的时候还要严重，增加了不止一倍，抢救的难度也增大了。而且……咬着嘴唇，白言暂时稳住卢美琪的病情，之后才抬头说道：“很不妙，哪些癌细胞里有很多变异了的，现在已经朝着大脑里扩散了，我就算是能救她，她可能也会因为细胞压迫到神经的原因，而导致失忆。”
    “失，失忆？”戈吴恩的脸色兀然一白，身体摇摇欲坠的，不可能，这才多久的时间，癌细胞怎么可能进入大脑了……
    点了点头，白言也不想这样的，她离开的时候卢美琪的症状还没有那么严重，明明已经稳定了下来。可是，被小恩带出来，又被他的死亡气息感染，加速了身体里的癌细胞分化，现在她随时都可能断气。
    “对，这还是轻的了，往严重的说，大脑神经受癌细胞的影响，可能会导致癫痫，也有可能，智商永远都是六岁了。”白言深吸了一口大气，双眼的目光落在小恩的身上，很是沉重的问道：“所以，即便是这样，你也要让我救她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的就是生不如死了，忘记了一切还好，但是，若治疗好后永远都是六岁，甚至还有癫痫病……捏紧了自己的小手，戈吴恩咬牙说道：“拜托你了，尽量救她，就算她忘了我也好……让她活下去，她还没有去过动物园，没有见过那些小动物。”
    “我尽力。”伸手按住小恩的小脑袋，白言勾起自己的嘴角，单手一招，被放在随身包裹里的洗髓丸被她掰下了一角，这玩意儿要单独给普通人吃，肯定会要了那人的命，但有她的修为护着，要清理卢美琪身体里的癌细胞那是小菜一碟。
    就连卓逸风的双眼都亮了起来，不由地笑道：“原来还藏了这一手啊，怪不得这次不缩头缩脑的了。”
    “啊啊啊，这个味道好棒啊，我要！”龙卷一卷，阳夏直接张开大口，一口咬在洗髓丸上，吧唧吧唧着朝着自己的肚子里吞。
    泥煤！
    白言的嘴角抽搐着，看着自己满是唾液的手指，她直接在阳夏的衣服上擦了擦，回头瞧见要冒火的戈吴恩，连忙拿出一颗来笑道：“放心，这东西我还有一点存货，阳夏你要再捣乱，我绝对让你变成智障儿童。”
    “白言你讨厌了，这么好吃的东西都不提前让给我吃！”阳夏哼了一声，双手环抱着自己的双臂，撅着嘴看着白言，吧唧着嘴，还真想再尝尝那味道。
    卓逸风也只能摸着鼻子说道：“那是天界的洗髓丸，吃一点是能够填饱你的肚子，吃多了的话，你这一身妖骨都得被排出来，你确定还要吃？”
    “啊？”一听天界的东西，阳夏全身都颤抖了起来，小脑袋一晃，双手迅速捂着自己的嘴，这样的话，他还真的不敢偷吃了。
    右手托着洗髓丸，白言用修为裹着这丹药，缓缓地送入她的口中，丹药刚入口，她全身就绷紧了，入口即化的洗髓丸想要冲出她的修为，散在卢美琪的身体中，她只能用修为强行压住那暴动的气息，按照平时修炼那样，让这丹药在卢美琪的身体里运行一个周天。
    她身体里的癌细胞在碰到仙气跟洗髓丸的药力时，连退后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粉碎了。洗髓丸本身就拥有着清洗身体杂质的作用，这样的癌细胞对于它来说也是杂质，需要清理，配合上白言的修为修复她的经脉，这一路下来倒算是能稳住。
    再运行第二周天，将还未拔出的癌细胞彻底拔出，修复她受损的筋脉，最后到心脏的位置。一趟下来，白言全身都被汗水打湿了，那还没有完全化掉的洗髓丸，被白言用修为封在了她心脏的位置，随着时间的推移，药效会外放，她随着年纪的增长，必定会同龄人要聪明健康。
    只是……
    想到卓逸风对自己说的话，白言的意念转移到卢美琪的大脑处，看着那错综复杂的神经系统，最后一步，就是拔出她脑海中，关于小恩的一切记忆。
    对不起，小恩。
    白蒙蒙的修为环绕在神经四周，白言看着那冒出的无数记忆，心，狠狠的一颤。
    那坐在广场上的小身影，依旧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他的身边堆砌着一大袋子矿泉水瓶，坐在夕阳下，灵巧的手指正编织着什么，浮现在他嘴角的笑容，是白言从未见到过的，原来，小恩也会笑。笑起来，还会那么的甜。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他手中的塑料小猫已经成型，放在阳光下，变成了金红色的小猫咪，他浅浅的笑着，轻抿着嘴唇，就要收回那只猫儿。
    然而，站立在他旁边的卢美琪带着惊讶的目光，有些慌张的低下头去，双手捋着自己的长头发，主动开口道：“那个，我们做朋友好不好？我也想学怎么做这小猫儿。”
    嘴角的笑容隐了下去，小恩只是淡漠的看着身边的女孩，又看了看手中的猫，他直接把手中的塑料猫儿递给了卢美琪，一句话都没有，拖着他的袋子，就朝着远方而去。
    “喂，小哥哥，我真的很想学呢。谢谢，谢谢你送给我小猫。”
    再遇的时候，还是在那广场中，小恩坐在长椅上，而那纤细的小手伸出，递过一颗棒棒糖，那露出小虎牙的女孩微笑道：“呐，给你一颗糖，你就教教我好吗，小哥哥？”
    没有搭理她，就跟第一次一样，小恩调头就走。
    但每一次在广场的时候，他在，她也在。
    那小小的身影都等在那，双手托着自己的小脸道：“小哥哥，你不会说话吗？那我说给你听好不好吗？我叫卢美琪，你叫我美琪吧，喔，忘记了小哥哥不会说话了。那我给小哥哥讲故事好不好？”
    “这些小动物都是小哥哥一个人做出来的吗，好可爱啊，小哥哥见过那么多的小动物吗，真好，我就只见过小猫小狗呢。”
    “这个是什么，真好看，小哥哥教我做好不好？”
    “小哥哥，你为什么每天都来这里呢，你不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