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事？
    哈哈一笑，老头摆手道：“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啊，都是活一天算一天的了，有什么喜事能比得上身体健康的？”
    “阿正回来了呢。”白言笑了笑，不等她把话说完，一旁的方正猛地捏住她的手腕，迅速摇头道：“不要，不要告诉他们。”
    就算是告诉了，他们，也不一定会相信的吧，更何况，她的牛眼泪还在凌阳那土匪的手里。开天眼，她没学过，这一次，就算是方正要让他们看见他，白言也是没办法做到了。
    “你，你说什么？”夏若梅全身一颤，整个人的瞳孔都紧缩了。
    白言笑道：“别激动，这两天不是涨水吗？这位兵哥哥在前二十年的时候去世，尸体没有打捞上来，而现在涨洪水，说不定他的尸体就找到了呢？”
    “哈……”无奈的摇了摇头，夏若梅哽咽道：“都二十年了，就算是泡在水里也……还是，还是算了吧。”
    “兵哥哥就喜欢吃这些吗，红烧鱼头，豆角炒肉？”白言看着摆放在石台上的祭品，吧唧着嘴说道：“他是不是不大喜欢吃海鲜跟肉啊，这豆角里就这么点肉，很容易营养不良的。”
    “阿正那孩子，对海鲜过敏，肉什么的，吃的也挺少的。”夏若梅笑了笑，摆着筷子，这才起身道：“老了，不中用了。老头子，点上了吗？”
    正换着蜡油的老头笑了笑，重新装上蜡油后，这才拍手道：“换好了，以前啊还会把灯火弄熄，现在熟悉了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阿正啊，就像你妈跟你说过的，不管多晚啊，家里一定会为你留下一盏照明灯的。二十年都过去了，说不定那小伙子已经投胎再做人了呢。”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白言笑着看着身边的人，微微传音道。
    想问的？
    或许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但是现在，看到眼前的两人这么恩爱的在一起，笑得比他在的时候甜蜜许多，这，就足够了。唯一要说的话，那也只有……缓缓的伸出手来，那湿答答的手指触碰到银白色的鬓发，方正淡淡的说道：“如果我爱你，我会朝着你的方向多走几步，再多走几步。真想求时间对你慢一点，再慢一点。妈，二十年了，你，老了。”
    疑惑的看着前方，夏若梅摸着滴落在自己脸颊上的水珠，微微愣道：“呀，快下雨了呢，老头子，收拾了回去吧，你这风湿病可别又犯疼了。”
    “下雨了吗？老花眼看不清楚了，小姑娘你也早点下山，别在这里逗留久了，要雨下大了的话，就去我们家避雨吧。”收拾着碗筷，看着那被放回去的东西，白言递给了夏若梅。
    就要走了吗？看着那两眼都是泪水的人，白言笑道：“我知道了，谢谢爷爷奶奶，我一会儿回家。”
    “好好，早些回去。”夏若梅点了点头，拄着拐杖朝着来的方向走着。
    “其实吧，我想阿正在的话，也想您能幸福，不用在乎阿正在想什么的，这盏灯，或许，应该结束了吧。”目送前方的两人走出，白言从裤兜里掏出卫生纸来，撅着嘴说道：“哭起来挺丑的，擦擦吧。”
    “不，不用。”双手擦着脸上的泪水，方正紧咬着牙齿。
    “真的不打算跟他们说说话？”白言再次问道。
    方正摇头道：“不用了，我已经不在这个世上，没有必要让他们再看到我了，就算是看到了，我也会走的，不可能停留在这里，陪伴他们。与其给他们希望后又让他们绝望，倒不如一开始的时候，就没有那个希望。”
    勾起嘴角，看着方正走到其他战友的墓碑前，依次敬礼着，白言掏着耳朵说道：“我的意思是，给你一次托梦的机会。尸体沉江不起是因为还有戾气，戾气在，鱼虾都不会啃食你的肉体。所以嘛，今天你的尸体就会被打捞起来，差不多晚上的时候就能入棺了。到时候有什么要你对你妈说的，都可以托梦告诉她。”
    “可以吗？”神色一怔，方正立即回头看向白言。
    淡然一笑，白言朝着下山的路看了一眼，随后拿出手机道：“你说呢？现在就下地界吧，办理好一切的手续，晚上回来看看你的爸妈，我在这里膈应着，你都没什么话说。等托梦的时候，哪怕是真正的放开喉咙哭一场也好。站在你的墓碑前，记着了，你是个军人，别哭了。”
    那紧咬着牙关，挺直了身子站立着的方正，憋着满眼的泪水，双眼通红的看着白言，猛地举起右手来，对着眼前的人敬礼。
    咔嚓……
    按下了拍照键，白言看着匹配好的信息，阖上手机对上了方正的眼，沉声问道：“下辈子，你还会不会像这辈子一样？”
    “会，但是，我会尽力而为，不会再拖累大家了。团队，比个人的力量大！”拿下右手锤在胸口，方正带着泪水笑着。
    白言也挺直了背脊，微微颔首，看着眼前的人化为一道白色的光芒而去，只剩下那点点的水迹在墓碑旁边，白言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再看这空荡荡的陵园，她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虽然不怕，但是这阴冷的气息，还是让人忍不住颤抖啊！
    不行，赶紧的回学校去！
    这都快到十二点了，白言还没到达学校，坐上车还要去通安街那边换乘，然后再坐公交去学校。平时觉得时间挺快的，但是今天，白言觉得这时间特别的慢，看着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公交车，白言低头再看了看手机，焦虑的敲打着手指，偏头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她还是忍不住站起身来问道：“师傅，到通安街还有多久时间啊，我这赶时间呢，麻烦您快点啊。”
    “轰！”原本晴朗的天空徒然暗淡了下来，一道闪电从云层中闪现而过，紧接着就是那闷雷声响起，哗的一声，犹如长蛇般窜过去的闪电，就像是在白言的耳边炸开一样，吓得她双手一哆嗦，险些从座椅上滑了下来。
    虽然说要暴雨，但也不是现在下的吧！能遇到这样的鬼天气，白言也真是无语了，秋天都到了，重阳都过了，还打秋雷下暴雨的，这样真的好吗！改个时间一定要去问问男神，这刮风下雨的事不是他主宰的吗，下次要下雨得提前通知她一声啊。
    “师傅，通安街还有多久到啊？”白言看着外面的街道，实在是等不下去了，起身就朝着车头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警察局内，贺俊看着监控器上所导出的画面，再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照片，他整个人皱着眉头，冷声道：“她在做什么？监控里故意在通安街撞车，然后又到了烈士陵园里，一个人说话？”
    手中的照片，全是最新传过来的，都是刚拍洗出来的，画面上就只有白言一个人，对着空气有说有笑的，而且最后还对着墓碑拍了照片，这都是什么东西？难道，这个世上真的有什么鬼神之说？
    这个念头才刚刚冒出头，贺俊就直接给抹杀了，他是绝对不会相信这个世上有鬼神之说的，白言做这些出来，不过是引起他们的注意而已！
    “老大，江里发现了一具尸首！”冲进来的警察喘息着，整个人的脸都煞白了，看到那照片上的墓碑，他整个人浑身一哆嗦。
    贺俊蹙眉道：“每年淹死的人不计其数，洪水冲出了尸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可，可是，经过法医检验，那，那尸体是二十年前的，保存完好，就是，就是……”手指颤抖着，指着照片上的墓碑，那警察双腿抖动着说道：“就是二十年前，未打捞上来的士兵方正！”
    “胡说八道，二十年前的尸体泡在水里，怎么可能不腐烂？”猛地把照片甩在桌子上，贺俊整个人的眉头都皱成了川字，怒声道：“让法医再检查一下，别信口开河！”
    “是真的啊，尸体的衣服上还有警徽，上面有方正的名字，法医已经确定了，只是为什么二十年尸体不腐烂，这个还得有待考察。那边刚打了电话，通知方正的母亲去领尸体，老大你……”
    “老大不好了，你让我跟踪白言，现在出事了！”另外一个便衣警察猛地冲了进来，迅速放下手中的单反，抢过鼠标点着监控画面，他的双手快速的落在键盘上敲打着，额头上的冷汗直冒道：“我同她一起下山的，我亲眼看到她上了一辆公交车，但是，但是公交车在通安街消失了……”
    “消失？”贺俊立刻凑了过去，双眼锁住被调出来的画面，整个人的呼吸都紧了一分。
    在画面上能看到，那一辆绿色的公交车停在山下，诡异的是，车上没有一个人，连这是几路车都没有标记。而白言上车后，那辆车就开走了，画面快进，直到公交车到通安街十字路口的时候，那随着车流开着的公交，消失了！就在监控的画面上，突然消失！更加诡异的是，旁边的公交车司机都没有任何的反应，连路人都没有注意到，在这街道上，少了一辆公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