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倒是十分不错，坐在凉亭下的感觉也挺好的，白言看着一人独坐的重九望着门外，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但又不时的摇头。要不是卓逸风不允许告诉他的话，她现在就想跟九九说，其实，他自己就是重阳。
    “小石头跟小恩去哪了？”为了缓和气氛，白言调头问着卓逸风。
    那抽着烟的人，只是吐出一个烟圈，挑眉道：“工作，他们是白班。等晚上回来交接的时候，你正好可以同他们把合同给签了。”
    “也是……”点了点头，白言吧唧着嘴道，目光触及到那伤感的九九，她不由地说道：“放心了，他一定会来的，你们约好了是什么时间见，他就不会食言。”
    “他的气息，没有了。”缓缓抬起头来，九九看着白言，只是苦笑一声，那柔和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在他闭眼之时，另外一道身影，正在快速的分离。
    “来了！”卓逸风按住白言的肩膀，压低了声音说道：“就当没看见，低头。”
    低什么头啊。白言被按下了脑袋，斜眼看着对面的人，就跟电视里看到的特效一样，黑色的身影分离出来，慢慢的成型。而那容貌，跟坐着的九九没什么区别，只是刚出来，他的脸色惨白无比，成型的瞬间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按什么按啊，妈蛋的，救人啊！”迅速打掉卓逸风的胳膊，白言“腾”的一下站起身来，绕过茶几就朝着重阳看去。
    双手按在那跟冰块一样的脸颊上时，白言的脸色都变了，连忙招手道：“卓逸风，快，快来看看，他好像不行了！”
    “怎么说也是个半仙了，还能坚持不了的？”吊儿郎当的走到白言身边，卓逸风伸手探在重阳的鼻间，整个人的脸色一沉，迅速按住他的胸口，按压道：“快拿菊花酒来，他现在吸了太多的浊气，再不用菊花酒清洗就炸了，快点。”
    “等等！”手忙脚乱的站起身，白言抱起放在茶几上的菊花酒朝着前方走，可是越着急越乱，膝盖撞在了沙发上，她整个人都朝着外面扑了去，手中的酒坛子就这样“碰”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我去！
    卓逸风的嘴角抽搐着，蹙眉叫道：“你白痴啊你，走路不看道的，赶紧起来，别捡碎片，看看哪被割伤了没，让你做点什么事都不行，你先给他渡修为，我去里面拿菊花酒。”
    “啊？是那一罐你前两天封好的菊花酒吗？”白言拍着衣服立刻走了过去，有些怯意的看着卓逸风，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我那天不知道你做什么用，在你弄菊花酒的时候，就放了果酱、蜂蜜进去，我只是想调个甜酒出来，我也能喝的。”
    “……”留你何用啊！卓逸风的嘴角一抽，双手间的黑色气息被他逼出，但这样远远不能驱除重阳身上的戾气，他蹙眉道：“现在去做菊花酒，不，来不及了，没有菊花酿造的酒水，他撑不了多久的。恐怕还没有酿造出来，就已经……”
    菊花，菊花……
    白言捏着自己的手指皱着眉头，紧接着她眼前一亮，连忙蹲下身来问道：“菊花酿行不行？”
    “只要是菊花都行！等等，菊花酿？你……抢到了百花仙子在老君那里挂的菊花酿？”一双剑眉挑得老高，卓逸风斜眼盯着白言，怒吼道：“我去，同时在线百万人，你都能秒到菊花酿，你这是什么运气啊！赶紧的，拿出来，由百花仙子酿造的菊花酿，比我们动手弄的菊花酒好多了，至少可保他百年内平安无事！”
    “这么牛啊！”迅速从随身包裹里面拿出菊花酿来，白言揭开瓶子，倒上了一小碗给卓逸风。那淡淡的菊花香味漂浮在空中，有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香甜，让白言震撼的是，这菊花酿倒出来是菊花的金黄色，就像是一朵正在开放着的小菊花一样。
    让重阳饮下这一杯菊花酿，看着他体内的浊气犹如炊烟一般，快速的朝着空中蒸发。白言不由地松了一口大气，双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还好来得及，幸好啊，她没事的时候买了一瓶菊花酿。
    “重阳？”缓缓睁开眼，九九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却难掩心头的激动之情，迅速蹲下身扶起身边的人。
    轻咳着，重阳看着身边的几人，应声道：“又见面了，九九。”
    “原来九九这个名字是你给取的啊？”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快掉地上了，白言把菊花酿放在了桌子上，这十斤重的东西，她也想尝尝。拿出一些碗来，每碗依次倒了些，喝着这甜甜的味道，她吧唧着嘴说道：“这才是喝菊花酿的感觉嘛，甜甜的，一点都不腻人，而且整个人都飘飘欲仙的。”
    “原来是天界的菊花酿，怪不得……”重阳坐在一旁，再次品味着这股清凉，刚下喉，就觉得全身轻松，连大脑都清晰了很多。
    嘴角向上一勾，白言撑着脸颊笑道：“那是了，怎么样，我这一院子的菊花如何，好不好看，都是用百花仙子的菊花种子给种出来的，到时候给你们一人一朵，戴在脑袋上，不会枯萎的哟。”
    “那还不如缝绛囊呢，给……”从别墅里拖出白言当初买回来的东西，将红色的布料放在桌子上裁好，卓逸风拿着针线，又将新鲜的茱萸放好，翘着个二郎腿说道：“我们这三个大老爷们的，你给做三个出来。”
    “……你这是，让我缝？”看着就抹布大小的红色布料，白言整个人的表情都纠结了，伸手拿起茱萸，直接给重阳和九九插了一株，挑眉道：“这样不就好了吗？”
    “还真是会省事呢，你们两兄弟先聊着，我来教她做做绛囊。”移动着沙发，卓逸风拿起布跟针线，一字一句的解释道：“现在教你怎么过地界生活，绛囊很好做的，先把布料对折，左右两边给缝合好，上面留下一截，别全缝上了，这里……”
    “地界的人就是麻烦，等一下，我还没把线弄好呢！”看到卓逸风就要缝合绛囊了，白言连忙跟上，照着卓逸风的样子，一针一线的做着，她这女汉子还没怎么碰过针线活，衣服破了都是师傅师兄那群大老爷们的缝补的，现在第一次做，自然是被针扎得嗷嗷直叫。
    微风渐起，那一朵朵的菊花摇晃着，三两碗的菊花酿下肚，互相看着对方，重阳只是淡笑道：“还能再见，真的是太好了。”
    “有时候，我真的想不见，结束了我们的使命。但，真的好舍不得，想到没办法再见，我还是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微微一笑，重九碰了碰碗，看向一旁的卓逸风跟白言，柔声道：“你觉得，他们如何？”
    “普通人跟死神，就同普通人跟妖怪一样，没有任何的结果。除非，他们其中之一愿意放弃，要么做死神，要么成人，否则，是永远没有交集的。”拿着茱萸嗅了嗅，重阳微微摇头，尽管，他是被眼前的两人所救，但事实如此，谁也没办法改变的。
    重九怔住了，点头笑道：“你说的是，但那小姑娘，不是普通人吧，你有没有发现，她身上有一股力量。”
    “力量，你是说她的半个死神之体，还是一丁点的修仙之气？”重阳摇头一笑，端着菊花酿喝了下去。
    “都不是呢。”笑了笑，重九双手交叉放在下颚，淡淡的说道：“一股凝聚的力量，你没发现吗，只要靠近她的人，都会在无意中被触动，看上去傻傻的姑娘，心，却能容纳万物呢。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凝视着她的那双眼，你会发现，她不同的，那眼里蕴含着的，是万物。”
    “喔？”重阳倒不清楚了，看着被针扎得嗷嗷直叫的白言，真的看不出有哪里不同的。
    “不求回报的小姑娘，做事都是随心的。偶尔任性发发小脾气，但却是真心实意的为人着想。无论你是谁，你的身份地位如何。就好比这一坛的菊花酿，需要多少的功德值才能买到，而她，却可以直接让我们饮用，这百花仙子的菊花种子，南海的普陀水，哪一个不是天价呢？就因我们，她都买下了。说孩子的童真也好，说她心善也罢，你难道没发现，她啊，像极了某一位大人吗？”
    “嗯？”黑眸中的光芒紧缩，重阳偏头看向了白言，看着阳光下正拉着线的人，心头不由地咯噔一下，随后收回了目光，淡淡的说道：“法相万千，谁知道是或不是呢。无论她可能是谁，现在，她是自己，不是吗？”
    “也是，哈哈，来，一起干了。”重九举起碗来笑道，那菊花酿的味道，真的是不错呢。
    在最后一声的嚎叫中，白言终于做好了那所谓的绛囊，就跟古代的钱袋子差不多的，上面用绳子一拉，就能挂在腰上，甩着沉甸甸的银子，那叫一个爽啊。塞着茱萸叶子到绛囊里，白言把卓逸风的也给装上，直接递给两人笑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对了……”
    起身摘下两朵大菊花，白言直接给插进了绛囊里面，托着脸颊笑道：“呐，茱萸辟邪，菊花延寿，佩戴在身上，你们两个要是想对方了，都可以拿出来闻闻气儿。”
    “噗，闻闻气儿？好，好，好，你的这份礼物，我们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