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办法，至少让我跟爷爷说一声再见，一路走好。我还没得来及跟他道别，还有太多太多的话要跟他说。他的眼睛不好，看不清楚路，要记得带上老花镜，在那边肯定没有他最喜欢的竹叶青，他那么爱喝茶，他……”眼泪滴落着，王琦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得太大声，那一只手还拽着白言，轻声哽咽道：“所以，拜托你，哪怕是一眼，让我看看爷爷，让我跟他道别，好吗？”
    心头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一扎，看到这样的王琦，白言也想到了自己那笑呵呵的爷爷，虽然暑假才从爷爷那边回来，但经历过山海经的事，她觉得时间过了好久好久，突然有些想念自己的爷爷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气，白言点头道：“好，不过你得帮我，不然我没办法帮你。现在，让在家里的人全部出来，如果他们都信得过我的话，就站在门外面，如果信不过的话，你就必须撒谎，让他们暂时离开。”
    “这……”一时间，王琦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昨天晚上的事发生后，她是相信白言的，可这不代表着自己家里的人就相信白言了啊。并且，这事说出来，又有多少人相信？
    要说服自己的爸爸妈妈，那几乎是没可能的事，要是奶奶，那倒还能行。
    “守孝的时候，香火不能断，你家里的香火还够吗？摆放着的蜡烛也不能熄灭，还有……你父母的年纪也大了，家里又是两室一厅的房子，一间你爷爷之前住的房间，还有一个你的房间，你爸妈不可能一直熬夜吧？”白言看着房间里面直打哈欠人，直接提醒道。
    王琦又怎么会不明白白言话中的意思，捏了捏手指，蹙眉道：“我，我试试看。”
    “嗯，试试吧。”白言点头道，同王琦一块儿进入房间里面。
    沙发上的男人坐着，对面的餐桌旁边，则是王琦的母亲，拿着手机在看着什么，眼睛都红了一大圈。客厅里面的桌子都移动了位置，摆放着冰棺，这九月的天气，刚入房间就感觉到一股寒气，冷得窒息。
    “爸，妈，爷爷这边我守着吧，你们俩就先去楼下的酒店睡觉吧，要都熬夜，明天大家都没精神了。”王琦也没多说什么，简单的说了一下。
    她爸妈也只是点了点头，让王琦跟白言聊聊，好好招待一下同学，就拿着包出去了。显然，他们也累了，连夜赶回来，就守在这里，铁打的身体也坚持不住的。
    “接下来就是你奶奶了，她现在……”
    “在我的房间里睡觉，只要声音不大，她应该不会察觉到的。”王琦低声道，看了看关了门的房间，老人家身子本来就不好，又遭受这么大的打击，想要一个人静静也很正常。
    这样想着，白言捏着手腕低声道：“现在就得你帮我了，你爷爷生前最喜欢什么，唔，也就是说，看到什么后就习惯性的凑过来？”
    “这个，茶叶算吗？我爷爷最喜欢喝竹叶青，无论是在外面还是家里，只要泡上一杯，准会上去闻闻。”王琦回答道，翻箱倒柜的把装着竹叶青的茶罐子给找了出来。
    “泡上一杯，放在茶几上。”白言打开所有的门窗，除了王琦的那间，让风能够通到房间里面。移动着茶几到冰棺旁边，看着里面沉睡着的老人，白言也不由地叹息着。接过泡好的茶水放在茶几上，又点了纸钱，供奉上香火后，才从随身包裹里面掏出了牛眼泪。
    看着眼前的王琦，白言只得说道：“这是牛眼泪，你应该知道这东西的用途吧？”
    “牛眼泪？是不是，电视里面经常说的，能看到那个的东西？”王琦有些慌张了，一张小脸都扭曲了起来，双手紧捏着，说要看爷爷最后一面的是他，可真到了这一步，她又有些胆怯了。
    思念之心，谁都有的。可真正的爱，却是少之又少。毕竟，人类就是如此矛盾着。想见，又害怕见到。
    点了点头，白言就把瓶子放在了茶几上，她坐在沙发上说道：“这一瓶是我之前得到的，涂抹在眼皮上就能看到无形之物，当然，也包括了除你爷爷外的那个东西。你爷爷还在，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老了。在人老了后，分不清楚是黑夜还是白昼，他只会一直行走，直到找到自己的家。他身前最喜欢竹叶青，我们就泡好了茶等着，之后我会用招魂术牵引他过来，你只要涂抹上这个，就能看到他了。”
    “真，真的？”声音有些颤抖着，王琦紧捏着双手，摸着玉瓶的手都有些颤抖，咬牙揭开瓶盖，涂抹了两滴液体在眼皮上，却又不敢睁开双眼。双手在茶几下面摸索了一会儿，这才把瓶子放在了茶几上。
    还真是……
    白言收回牛眼泪，放到了随身包裹里面，招魂术的方法其实跟追踪术差不多，感应到对方的气息，然后呼唤对方回来。在乡下的一些地方，孩子到山上去玩受到了惊吓，因刚成人魂魄不稳定，惊吓过度后人魂特别容易跑了出去。所以父母只需要到孩子玩耍的地方，呼唤孩子的名字就行，这个叫喊魂，也是可行的。
    不过很显然，白言现在要在这里喊魂是不可能的事，大都市里，喊破喉咙也喊不回来别人的魂魄，惊扰了四周的邻居，估计喊过来的，就是棍棒了吧。见王琦不愿意睁开眼，白言也没有强迫，不过她在这里，暂时还没哪个孤魂野鬼，大胆到直接跑这房间里溜达的。
    做死神最好的地方，就在于自带死神光芒，克制鬼怪的，一般的小野鬼感应到她身上的气息，跑都来不及，哪有那个罗马时间过来凑热闹的。
    单手抵在地面上，白言意念微微一动，强迫自己的精神力集中，先是用追踪术感应着王国祥的气息。缓缓闭上双眼，白言似乎是看到了还在阴间道上行走着的老人，他就像是找不到方位了一般，孤零零的走在街头，不时的四处张望着。阴间道的街道，不属于地界管理，处在人界跟地界之间，能进入的生魂也是少之又少，看上去空空荡荡的，有些孤独可怕。
    “王国祥……”白言的嘴唇轻动着，却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反倒是在阴间道里，那声音传来，行走着的老人立刻抬起头来，那一股竹叶青的清香传来，他眼前一亮，奔着香味而来。
    时间越久，白言额头上的汗水就越多，过度的消耗自己的精神力，她有些虚脱了。直到那气息接近了，白言才睁开双眼，另外一只手朝着前方的空间里一拽，却诡异的穿过了阴间道的空间，直接拉住王国祥的衣服，将他从那边拽了回来。
    “妈蛋的……”还是山海经好，精神力无限使用。
    只是过了五分钟而已，可这对白言来说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因为僵持太久，她的肌肉都在颤抖了，就跟死狗一样坐在地面上。看着还哆嗦着的人，白言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喘着粗气道：“呐，你爷爷回来了，要说什么，趁早的吧。”
    “回，回来了？”王琦全身一颤，双手按在茶几上，却不敢睁开眼。
    站在自己家里的王国祥，环视了两边的环境，可是看到自己的遗照摆放在客厅之时，他整个人都惊住了，“是谁，把我的照片拿出来了？这冰棺是怎么回事，谁动了我家的东西！”
    虽然看不见，但王琦能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就这样落在她的耳边，可是她的爷爷，已经被放在了冰棺里面，怎么可能说话！
    “老爷子，你已经老了。”见王琦还是不敢睁眼，白言只是按着茶几站起身来，看着还是一脸懵逼的王国祥，她伸手指了指冰棺，解释道：“瞧见了么，这里面是你老人家，接近四十度的天气，不睡这里难道还瘫在木板床上面？”
    “你的气息……你的气息……”感应到白言身上的气味，王国祥也浑身一哆嗦，下意识的朝着后面退了一步，脑海中自动有什么东西浮现出来。对，他好像真的是去世了，自己是在睡觉的，可是睁开眼，就在空档无人的街道上行走了，他走了好久，都不觉得累，不饿，也没有感应。更可怕的是，天空上会掉钱，数不尽的钱在空中飞着，落在他的身边。
    这个人是……
    “你是黑白无常？你要带我下地狱的吗，我不要下地狱，我……”王国祥的一张脸都变得煞白，不断的朝着后面退着，在茶几上一碰，蜡烛一颤，“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不是的，爷爷，她是我的同学白言。”听到王国祥痛苦的声音，王琦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睁开了眼回答道。
    只是，眼前的人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的可怕，他还是生前的模样，跟之前差不多，并不像是传说中的鬼一般，披头散发，还全是白眼的。
    “地狱是地狱，地界是地界，两者不是一样的。”按着自己的老腰坐在沙发上，白言揉着自己发麻的手臂解释道：“怎么说呢，地界是包含地狱在内的，但是地界又是地狱的中转站。死后的人都会前往地界，跟电视里差不多，怎么说也得把生平事迹数落清楚了，才会由阎王爷判定你们的去留。恶人的呢，就经过审判后，下地狱接受刑法，普通人，功过相抵的，要么重新做人，要么就是各种动物之类的了。反正六道轮回什么的，你们也都知道的。不过我听说呢，地界也收留枉死之魂，免费劳动力，帮忙建设地界的。老爷子你要是有什么特长技能之类的，说不定还能留下来，当个什么铁道建设员，亡灵车司机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