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的，昨儿还跟个死人一样，一巴掌都拍不出个屁来的，今儿就起来去泡温泉了？妖怪的治愈能力，还真算是大呢！白言都快吐血了，这事要放在正常人身上，没死也只剩下半条命了啊。白了王文祥一眼，白言没好气的说道：“我有洁癖，不跟你们一块儿洗。”
    “为啥啊，说得好像我们没洁癖一样。”双手朝着胸前一抱，王文祥昂起头来说道：“想当初，我也是不允许任何人跨入我房间的，受不了一丁点灰尘，我……”
    “我就受不了你们的脚气，特别是马屁精的。”那味道一出，绝对得退避三舍都能闻到，当差的就是不一样，这汗味都比旁人重得多。想到昨天晚上的那个梦，白言不由地蹙眉，转身道：“我去找找飞天猪，你们就在这里。”
    “嘿，小师弟，你这是想去偷看的吧？”双眉扬动着，王文祥立刻上前道：“正巧，后山那温泉没有任何的遮挡物，从外面看过去，那是一览无遗，随便什么都能瞅得一清二楚的。你要过去，顺带把我捎上，好歹是个女……”
    “得，别想过去了，嗯，看那边。”不等王文祥说完，白言伸手按住他的脑袋，扭转向外。
    那畏畏缩缩上山的人，背着一个大包袱，手中还拿着些水果，神神秘秘的放在大殿上供奉着，又将为数不多的银子投入到功德箱里面，跪在蒲团上直磕着头。
    瞪圆了眼看着跪着的人，院子里的叶文欢一甩手中的搓澡巾，挑眉道：“我去，小师弟，这不是昨儿那个搬救兵的小子吗？昨儿还差点把你们烧死在里面，今儿就上山来拜佛了？哟呵，就算是佛主保佑，也不会保佑这种家伙吧，做了坏事才知道烧香，也真是有他的呢。”
    “废话少说，昨儿这臭小子刺了飞天猪一刀，今儿怎么说也得给他放放血，走着，到大殿去，看我怎么修理他！”捏着自己的小拳头，白言冷哼一声，当下弓着身子，从后门进入大。
    跪在蒲团上，还在默念着的柴玉平端着身子，他闭着双眼，这么清凉的天气都是一脑门的汗。白言藏身在佛主的身后，露出个小脑袋瞅着前方的人，捏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来者何人。”
    “谁！”心虚的柴玉平立刻抬起头来，左右环视着大殿，可新修的殿堂里，除了供奉着的菩萨，根本没有其他人。只听得这声源处，就是前方的佛主，他一脑门的汗水流得更加汹涌了，当下匍匐着身子贴在地面上，连头都不敢抬一下，颤声道：“佛主恕罪，小的是柴玉平，无意中冲撞了佛主，实在是，实在……”
    “所为何事？”白言捏着鼻子问道。
    “是猪妖，有妖怪要吃了我，我迫不得已，才上山求法的。”
    “何等猪妖如此猖狂，你且慢慢说来。”
    “噗……”叶文欢跟王文祥实在是憋不住了，用手捂着自己的嘴，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一幕，实在是丧心病狂啊！
    白言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往里靠了些，免得被外面的人发现了。
    柴玉平听到里面的噗嗤声，也不由地皱着眉头，疑惑的说道：“怎么佛主也放屁……佛主啊，事情是这样的。前些天我家里来了个绝美的女人，我一看就知道她不是凡人。她故意留在我家里，佯装着教我写字。还特意留在我母亲的房间里，想吃了我母亲呢！凡是妖怪，都是会吃人的！我好不容易才把她弄到了衙门里面，可昨儿晚上那猪妖就被同伙救出去了，小的，小的担心她会祸害太升镇的人，所以请佛主保佑，杀了那猪妖，保我一方太平吧。”
    “……”what？你哪只眼睛看到那只飞天猪要吃你妈的？不是白言想骂人，而是眼前的人完全就是欠骂啊。
    “喔？在你看来，原来我就只是想吃你而已吗？”静静的倚靠在大门处，那一席火红色的衣衫飞舞着，山膏挑眉站立着，那长长的影子印在地面上，光是看着倒影，确实让人害怕。
    猛地咽了一口唾沫，柴玉平转身看着大门处的人，吓得哇的一声直接叫了起来，快速的解开包袱，那锅碗瓢盆的散落了一地，他抓着锅铲叫道：“你，你别过来啊，我警告你，你要敢靠近我一步，我就砍死你，在佛主的面前，休得放肆啊！”
    “玉平。”眉眼低垂着，山膏轻声一笑，眺望着佛主的后方，扬眉道：“太升门的道长们也是好雅兴，喜欢躲藏在这种地方呢。”
    “我说飞天猪，你的伤势就好了？”白言挑眉道，也懒得继续捉弄柴玉平，从烛台上跳了下来。
    山膏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迈出一步靠近了柴玉平，淡淡的说道：“我很抱歉呢，本想着能改善你跟你母亲的生活，却未曾想到会给你带来麻烦。既然如此的话，我不会出现在你的视线里，永远都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你，你说真的啊？”柴玉平颤抖不已，一张脸都吓得惨白了。
    “对，正如大人说过的话，逝去的不在。我纵使有数不尽的生命，也抵不过时间。或许留下的，就只是记忆，如此而已吧。”缓缓的伸出手来，山膏伸手放在前方，柔声笑道：“大人可否再握一次我的手，一次就好。”
    “放心了，我们太升门的弟子都在这里，她不敢伤你的。”看得出来柴玉平还在害怕着，白言微挑着眉头，顺便说上了一句话，揪住山膏的耳朵道：“她已经被驯服了，不会伤人的。”
    “喔……”全身发软着，柴玉平咽着唾沫，两只手都颤抖得哆嗦起来，伸了伸手，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放下去。
    山膏露出一抹笑意来，看着白言道：“借用你的运势一会儿。”
    “我擦，你都已经用了，还说个屁啊。”白言撅着嘴，反正她是倒霉运是暂时去不了的，还好山膏回来后，她倒是没出什么状况，不然的话，估计连上个茅房都能掉下去的厄。
    只不过白言的话音刚落，看向山膏的时候，整个人都被惊艳住了。原本的猪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绝美的面孔，带着欧美的气质，像极了欧洲人，高鼻梁，深邃的眼镜，还有那长长的睫毛，美得让人窒息。她的头发也是天然微卷的，耷在肩头处，性感的嘴唇微微向上扬起，她轻声道：“大人，可否最后一次，握住我的手。”
    “好，好……”那一瞬间的窒息，就算是身为女人的白言都抵挡不了，更何况是对面的柴玉平。唾沫泡子都黏在了嘴角，他痴痴地走了过来，伸手落在了山膏的手掌上。
    就连白言都不由地浑身一颤，那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回荡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大人，可以为我取一个名字吗？我们妖怪啊，从出生就没有名字的呢？”
    “听别的妖怪说，我们都是没有父母的，都是人类所制造出来的呢。从我懂事的时候，大家都叫我山膏，我喜欢跟人类在一起，特别喜欢人类的生活。你看啊，街边叫卖的老是吆喝着，小流氓们也很有兴趣，还有……”
    “我这一口脏话呢，都是模仿着人类呢，他们真的很能干，能够创造出这么多有意思的言语。大人，您觉得有意思吗？”
    宅院之中，那一身火红色长衫的身影起舞着，紧紧地跟随在一个背影后，甜甜的笑容永远都在她的嘴角，偶尔变成一只小红皮猪，卷缩在温暖的怀抱中，偶尔又是人类的模样，为他研制着墨。
    “丹心，这个名字如何？”温柔的话语就在耳边，却是无论如何也看不见他的容颜，只能感受到他那温暖的气息。
    丹心……
    “我有名字了，就叫丹心。以后，别人若要问起我的名字，我就不用说是山膏了，丹心。好名字，大人，人类的生命真的很短暂吗？那丹心，留下来陪着您好吗？”
    “丹心，也想学着主人写字呢。人类真的好厉害，能创造这么神奇的东西。大人……”
    小小的身影就这样追随在那背影的身后，紧紧地跟随着，案板之上，那大手覆盖在小手间，提着毛笔落在纸张上，那一笔一划展开，像极了山膏现在的字迹，每一个都是随心所欲，无所束缚。
    “或许，人类的一生注定短暂，但我从未后悔，认识了你。丹心，练字，也是修心……”
    “离别，都是为了再次相逢。你若消失了，我们就再无相见之日了……”
    “丹心，谢谢你的陪伴……”
    床榻前，那枯瘦的大手紧紧地握着小手，只能感觉到那冰冷的水珠滴落在手背上，那模糊的容颜，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
    “大人，丹心多谢您的教导，也多谢您的陪伴……”
    丹心，永远都会记得大人的，哪怕是过了千年万载，纵使在漫漫人群中，丹心也能找到大人的。丹心，一直都倾慕着大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