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就跟小猴子一样蹦跳着的白言，左一下，右一下，抱着这边的大玉瓶亲了亲，又去那边睡在玉石床上，过会儿裹着大貂毛衣服，拽着他的纯金马桶，抱着在地上打着滚，又瞧见白言在门边摸着什么，一脸兴奋的拿着玉壶。
    “小猴子，那是我的夜壶。”站着的人提醒道。
    擦！
    白言险些双手一抖，砸了手中的夜壶，连忙摆放在地上，她擦着双手蹙眉道：“我说你真的是太奢侈了，要在现实里你这么有钱的话，我就嫁给你好不好。当个土豪包租婆，每天坐在家里数钱数到手抽筋，爱买啥就买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后顾之忧。”难得出现的情绪再次隐了下去，站着的人眺望着原处，淡淡的问道：“死了，或许就没后顾之忧了吧。”
    “哪有啊，后顾之忧是针对活人而言，已经死了的人，当然没有后顾之忧了。”抹着自己的鼻子，白言嘻笑道。不过这一句话说出口，她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很明显出现在她梦境里面的男人不是人了，她这一开口会不会就犯了他的忌讳？
    果然，听到那一句话，男人的脸色更加的惨白，“死了，就没了。活着，就有。死了，就没了……”
    “别啊，我的翡翠珍珠玉，我的黄金马桶，我的钻石项链，我的三十克拉大钻戒啊！”扭动着，抱住那玉石柱子，白言看着眼前逐渐模糊下来的画面，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只是在床边上看着白言的三人完全就是目瞪口呆啊，还从未见过白言这一面的王文祥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那昨儿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今儿就双腿夹着被子，跟个女人一样在床上滚动着。
    最吃惊的还是腾江了，手中的面条啪叽一声掉落在碗里，他嘴都快合不拢了，整个人愣愣的看着白言，猛地咽了口唾沫，这是什么个情况啊！
    “他，他没吃药吧？”哽咽着，叶文欢偏头问道。
    腾江摇了摇头，捏着筷子说道：“估计是没吃饭的原因，马上就到卯时了，到底要不要叫小师弟？”
    “还叫什么呢，没听见他说什么黄金马桶吗，估计在做梦拉屎……熬！。”王文祥撅着嘴说道，那伸出窝里的腿直接踢了过来，踹中他的两腿之间，他熬的一嗓子就蹲了下去。
    我的宝贝啊！
    咬着自己的手指，看着那吸溜着面条的两个人，白言知道是梦，但是这个梦未免过得也太快了一点吧，就那么点功夫，这边就已经天亮了。可怜的她，还没有过够手瘾呢，就被迫清醒了过来。
    偏头看着蹲在地上的王文祥，白言不由地挑眉问道：“霸王蚊香你怎么了，肚子痛？”
    “小师弟你一脚踹在了他的重点部位了。”叶文欢无奈的说道，下意识的离白言远了些。那一脚过来，他估计也得躺上一段时间吧。
    “……你们不吵我我还能多睡一会儿的，活该。还疼吗，要不我帮你揉揉？”掀开被子直接起身，白言伸着拦腰，也只是当玩笑话这么一说而已。闻着那面条，白言舔着嘴唇道：“这个不像是绿叶做的吧？”
    “对哦。”说到绿叶，腾江立刻放下手中的碗筷，蹙眉道：“小师弟，从昨天开始绿叶就奇奇怪怪的，去厨房里吃了东西就睡，睡醒了就接着吃。”
    “连茅房都不带上的。”蹲着的王文祥也补充道。
    奇怪，绿叶从来都不偷懒的，怎么现在……
    “那是因为，绿叶的生命快走到了尽头。没一片叶子落地之时，还能随风飘舞着，可枯萎之后，就只能在长眠。快到冬天了，这普通的树叶，也要落尽了。”把玩着手中的叶子，玉笙倚靠在门口笑道：“不过呢，长眠后的第二年，它又会化为尘泥，作为树的营养而生，再次爬满树梢，等到春天的时候，绿叶又会回来的。”
    “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到懂？”王文祥这才到太升门第二天，还不大清楚这里面的事。
    隔壁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小老头带着笑容，领着宗平走了出来。经过他的修复，宗平的脑袋已经成型，就是脖子上还有一道可怕的伤疤，看上去有些吓人。整个面容，都是按照宗平生前所打造的。
    只不过突然安上一个脑袋，宗平有些不适应，左右来回偏转着头。
    “这头颅做好了，挺不错的。”说着，小老头站在板凳上，伸手敲了敲宗平的脑袋。
    也许是他的力道用得有些大，宗平刚好往反方向转着头，这一敲之下，宗平的脑袋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动。
    “我擦，鬼啊！妈呀，救命啊！”王文祥哇的一声就叫了出来，连忙躲在叶文欢的后面。
    站立着的叶文欢早就被吓傻了，手中的面汤都洒在了手指上，硬是没有反应过来。
    虚咳一声，腾江介绍道：“不好意思啊，昨儿没好意思给大家介绍，这是我从小到大的兄弟宗平，因为一些事情被砍了脑袋，灵魂在身体里出不去了，就暂时这样，今后都会留在太升门，今后跟我们一同修行。土地神，多谢了。”
    “喔，你兄弟也好，赶紧的把他脑袋转过来，吓死我了。”叶文欢拍着自己的胸口说道，再怎么吓人，他也见识过了一些东西，不算那么害怕了。
    王文祥倒是没有反应过来，伸手指着小老头，又指着宗平，两只眼睛都快瞪了出来。
    “嗯，四师弟啊，忘记跟你说了，自打你们走了后，天朗师尊已经把太升门交给我们仨一起打理了。这个山上就我们四个人类而已，我，你，小师弟跟腾江二师弟。这个圆土豆是土地神，那个做饭好吃的绿叶姑娘是叶子幻化的妖怪，还有干活的那十个弟子也是树精，嗯，那边的玉笙是妖怪，还有几个也是，说不上名字了，反正正常人就我们几个……”
    “呵呵……”嘴角狠狠的一抽，王文祥直接倒在了白言的床上，浑身抽搐着，一睡不醒了。
    白言挑眉道：“往哪摔呢，那是我的铺！都站在干嘛，散了散了，该干活的干活。我去瞧下绿叶，你们吃完饭就快点去帮忙。”
    “好！”叶文欢拽住王文祥，一脸媚笑道。
    出了房门，白言走向了绿叶的房间，从窗外看着躺在床榻上的人，白言只觉得心中一痛。躺在床榻上的绿叶不曾盖被子，就这样卧在床头，常人看不见，可白言她能看到。那双眼能将绿叶看穿，她周身流动着的生命力正在逐渐的衰退，就连那如同葱玉般的手指，也变成了枯树枝般。
    是她所召唤出来的妖怪，伴随着时间的变化，他们会老会死，会永远消失在这天地间。秋枫如此，绿叶也是这般。扣在窗户上的手指紧缩，白言不由地愣住了，偏头看向还在院子里打闹的几人，一片叶子的生命力如此的短暂，那他们呢？伴随在她身边的师兄弟、朋友们，也跟这叶子一样，在这时空里，是否也是转瞬即逝。
    外界一天，这里一年，外面一年，这里，是不是再也不会存在了。
    “小白，很少见你感悟这宇宙呢，怎么今儿来了兴趣，对生命有所感悟了。”单手环抱着胸，玉笙就站在白言的身后，未打开的折扇轻点着自己的下颚，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
    抓着自己的脑袋，白言自己也有些无语，无奈的叹息道：“我怎么知道啊，想我这样的年样少女，生命才过十分之一的，我感悟个屁的生命啊。该年轻的时候就应该热血，老的时候就该沉淀，反正也拼不动了。说这些我可能自己都不能理解，都是昨儿的那个梦，我跟你说啊笙笙，我昨儿梦到了非常豪华的地方，啧啧，满屋子都是金银珠宝啊，连马桶都是黄金的，夜壶都是玉做的。不过，有个男人老是在那嘀咕着，什么生存在人世的意义是什么，我哪知道啊，吃好喝好玩好不就是最好的了吗？”
    “既然如此，你刚才为何看到绿叶时，会去感悟生命呢？吃好喝好玩好，不是很好吗？”轻声一笑，玉笙伸手摸了摸白言的小脑袋，柔声道：“只有经过无数次的生死离别，才会对本来就存在的意义产生怀疑，小白，你要学着从表面看到内心深处去，有些事物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的。”
    “比如呢？”
    “你看我在笑吗？”
    “……”
    你丫的，什么时候没笑过？
    “正因我随时都带着笑意，所以没人知道我什么时候有过伤心跟绝望，人们只看到了我的笑容，却看不见我心底的泪。”
    “……”
    伸手握住玉笙的大手，白言紧扣着他的手指，抬头笑道：“至少我知道，笙笙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发自于内心的笑呢。”
    一抹阳光洒落在白言的小脸上，那笑容有着无法抵御的力量。多少年来没有触动过的心弦，被无形的小手轻轻的一拨。玉笙不由地轻声一笑，仰起头来看着外面的飘洒的枫叶笑道：“傻瓜，我只是告诉你，怎么去看一件事而已。好比这枫叶，原本它是什么？它是叶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