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到无头厉鬼四个字，腾江的目光很自然的就朝着白言看去，实在是没办法，那玩意儿太深入人心了，毕竟当初可是……
    “你看白老大做什么？白老大，上次我们府邸的无头鬼那可是你收服的啊，老厉害了，看得我是五体投地，就是因此拜在了太升门下的。不过这个无头鬼也来的蹊跷啊，白老大你看看你收鬼的葫芦破了么，该不会是偷溜出去的那一只吧？”抓着白言的衣服就要上下翻找，马灿根本就没反应过来。
    所以说，为什么会把这只猴子给带来了啊。生无可恋的看着坐着的玉笙，白言拖着自己的下巴道：“无头鬼哪是说这么容易就能放出来的，我说笙笙啊，多个累赘我多累啊。”
    “这样才是考验你能力的时候啊。”眨巴着眼，玉笙摇着扇子笑道，伸出纤细的手指勾起窗帘，看着外面空荡的一片，他的双眼微微一阖。
    我考验个屁啊，她自己都照顾不过来，这几天把泥挖好晒出来，四大天王的佛像也摆放好了，就差没跟着小老头搞雕刻了，结果临走的时候，还多了个马灿。
    “白老大，你可不能这样说啊，我这不是也是受了金昌镇镇长的邀请嘛。”马灿一脸无奈的说道，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清着嗓子道：“再怎么说，我也是太升山的衙头，过去看看情况，保护他们也是应该的。何况镇长老爷可是我爹的老朋友了，所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我这不好心嘛！”
    “哎……”无奈的叹着气，白言瞥了一眼窗外，总觉得这外面的气味跟刚才的不一样了，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使劲的吸了一口气，白言疑惑的问道：“笙笙，这外面的空气是不是不大对啊？”
    “呀，小白你也闻出来了，是纸钱跟香火的味道呢，应该是有人半夜哭丧下葬吧。”轻声一笑，玉笙推开车门道：“我们在大道上，可别挡了他们的道。马灿、腾江，你们二人出来把马车驾到一边。”
    “下，下葬？”听到这两个字，马灿瞬间就怂了。半夜的雾气有些大，笼罩着整条小道，看上去阴气森森的，十分可怕。都说闻到了不一样的气味，可是马灿却什么都没嗅到，却又担心看到什么东西，坐在马车里直摇头。
    玉笙只能无奈的耸肩道：“那就小白去吧，我不方便露面。马车内有结界，能挡住我的气息，若我出去，反而会惊了幽魂。”
    “得，我来就我来了，怂包一边去。”一脚踹开马灿，白言绕过小木桌走了出去，同腾江一起拉着马缰，选中一块较为平整的草丛，这才将马车赶了过去。
    入了马车内，腾江才感觉到一股寒气，不由地全身一颤，皱着眉头说道：“总觉得今夜太过安静了些，心中毛毛躁躁的。”
    “那是因为，四周有不干净的东西呢。”淡淡的笑着，玉笙随意的举起琉璃杯，将窗户打开道：“一会儿会有东西过来，那些幽魂们最喜欢的就是看热闹。夜间办丧事，会用纸钱打发孤魂野鬼，但也因此会招到更多的幽魂同行，可以说是，百鬼夜行吧？”
    不多时，前方的两匹马儿似乎是受惊了般，下意识的朝着后方退了退，马车挪动时发出吱呀一声，似乎是碰到了什么东西，车上的人都不由地颠簸了下。
    喇叭的声音随后传来，哭声不绝，飘来的纸片随风而舞，无形之物捧着纸钱一点点的聚拢，跟随在那队伍的身后。普通人，七窍未通，天眼未开，根本看不见周边围绕着什么。穿着孝衣的队伍缓缓走来，一口厚重的棺材由四个壮汉扛着，前方的男人大步走着，身后的小孩跟随，扯着他的衣角哭泣。棺材的两边，各站立着两个老人，扶着棺材哭泣。
    走在前方撒着纸钱的人目视前方，长长的队伍走过，香火不断，纸钱乱舞。普通人所见，也只能这般。
    但是白言看到的完全不一样，在队伍的左右，围绕着的幽魂嬉笑着，哄抢着散开的纸钱，可是他们的身子刚触碰到纸钱，便直接穿透了过去，看上去就像是风带动着这纸钱飞舞一般。在棺材之上，一条白色的小蛇盘旋着，伸长着蛇芯看着四周，一双幽绿色的眸子猛地朝着白言的方位看去。
    那憎恨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就连白言也不由地吸了一口冷气，险些叫了出来。
    “别怕，那些东西看不见我们的，有结界在，只要我们不说话就成。”玉笙浅笑道，抬起手指来勾着窗帘，扫了一眼那在棺材上的小白蛇，不由地扬起嘴角来。
    点了点头，白言敲着那些走着的人，目光落在小孩的身上，他似乎能看得见那些无形之物，一直拽着男人的手哭着，指指点点的。不过他身边的男人也没有搭理他，牵着他的手直往前走。
    “阿爹，好多人跟着我们，好怕……呜……他们在笑我，我也看到阿娘了，就在那边……”抹着眼泪，小孩指着棺材边上。在老人的旁边，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不断地敲打着棺材，想要进入里面，却被上方的白蛇攻击，哽咽着，小孩不断地说道：“有蛇，棺材上，还咬阿娘……”
    “胡说什么呢，快点走，还有一段路程才到。”男人拉着小孩，呵斥着说道。
    无奈的摇了摇头，白言拖着下巴问道：“为什么小孩子能看到那些东西，大人却瞧不见呢，笙笙？”这是她一直以来都疑惑的原因，很多人都说，小孩子心性单纯，还未被这尘世污染，所以得见幽魂这种异次元空间的东西。
    “小师弟，你……”腾江迅速伸手捂着白言的嘴，但已经晚了，四周的东西迅速聚拢，朝着马车的方向看去。
    “还有其他的人类，哈哈，有人类挡着了我们的道。”
    “在那边，好香的气息啊，没有香火纸钱的话，就吃掉他们吧。”
    “吓吓他们去，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
    那一大片的幽魂全部聚拢，缓缓的朝着马车靠近着。唯独棺材上的小白蛇没有任何的动静，还盘桓在棺材盖上，吐着蛇芯盯着马车。
    “呀呀，真是的，小白你瞧瞧你，这下那小孩被吓着了，也顺带吓到里面的两个人了。”玉笙摇着折扇笑道，双眼好似月牙儿一般，随意的抬手道：“能看到幽魂的，并非是天真无邪的小孩，而是最接近于他们的生物才能看见呢。所谓人类，经历过六道轮回之后，魂魄投胎转生，从人体出生，具有了人气，便会让自身的气息消减隐藏。小时候这股气还未完全消失，因而能看到常人不能见之物，随着年龄的增长，这名为鬼的术咒便被他们藏在心中，彻底消失无形，也就看不见了本来就会存在之物。所以人类呢，也正是最喜欢自欺欺人。”
    单手朝着外面挥出，那白色的光芒从玉笙的指尖爆发，四周围拢过来的幽魂全部被震散，逃一般的远离。
    “那边的大哥哥，好厉害，他把这些飘在空中的人全部打跑了。”瞪大了眼的小孩停止了哭泣，看着前方，连忙挣脱开男人的手叫道：“阿娘去了马车那边，在跟哥哥们说话呢，阿娘……”
    “平儿这是怎么了，老说胡话。”后面的老人皱着眉头，瞧见路边的马车，这才跟了过去。而那个男人，则是继续朝着前方走着。
    “你们能看见我对不对，能看见的，一定的。”一身白色素衣的女子就站在马车外，看着马车内的几人，她无法进入，有一股很奇怪的力量阻挡着她的脚步。但就凭着刚才的那一手，她就知道的，这些人类能看到她的。
    淡然一笑，玉笙放下帘子道：“人鬼殊途，既然已经死了，那便下去吧，别留恋于世，浪费光阴。”
    “不，我……”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女人的脸色却是一变，立刻遁入土内消失。铁链碰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无常捉拿幽魂一般，那缓缓走过去的一黑一白两道身影，面无表情，提着铁链，只是扫了马车一眼，便离开了。
    刚跑到马车旁边的小孩气喘呼呼的问道：“大哥哥，我阿娘呢？”
    “不是在那边棺材里吗？”白言答道。
    但那孩子却是歪着脑袋说道：“可是刚才我还……”
    “打扰了，小孩不懂事，冲撞了各位大人，还望见谅，我这就带他离开，走了，平儿。”赶到的老人迅速抱起小孩，颔首道歉后迅速离开。那长长的队伍还在继续行走着，刚才所见的一切，就像是梦一般。
    马灿几乎是秉着呼吸，等到难受的气息消失后，他才抹着虚汗道：“虽然什么都没看到，但是那气息真是压抑啊。白老大不愧是白老大，看到了那些东西还这么镇定，让我好佩服啊。”
    “小白倒是想跑，不过还有什么地方比马车更加安全的。走吧，前面应该有个村庄，正好晚上借宿，明日再赶路，免得遇到些东西，你们吓得失禁可就麻烦了。”玉笙笑道，开了门拉着马鞭一扬，那两匹马儿很乖的朝着马路上走，也不需要人驾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