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啊，白大师，这些都是你的师兄们吗，进门我都没听见声儿的，太牛了！”马灿两只眼睛都亮了起来，搓着手观察着亚方。
    整个房间里，除了白言，也就明秋知道玉笙跟亚方的身份，那不同的气息传来，压抑得她脸色发紫，偏头看向了鲁海，她死死的捏着拳头，却是一言不发。
    玉笙倒是很随意的摇着扇子，在软塌上摆放好了琉璃杯美酒，随性的坐下，柔声笑道：“哎呀呀，我们都来看戏了，姑娘你也请快些吧，过了今夜，你怕是也不复存在了吧。”
    “啥意思，笙笙？”白言立刻凑了过去，坐在玉笙的一旁，不过这次她是拒绝喝酒的，只是单纯的看着这两个人。
    亚方饮着酒水道：“就是消失。”
    “我也知道啊小方，我是问她为什么会消失……”
    “你啊，还是安安静静的看着吧，我想这位姑娘会说的。那边的马屁精少爷，也请坐下吧。我们在这里，自然会保你无恙。”
    “那我小妈呢？”
    凝视着窗台边上的鲁海，明秋苦笑道：“我这辈子都听从父母的话，嫁给了老爷后，衣食不愁。可老爷不止我一个人，久而久之，我就生了异心。那日，我在院内修剪树枝，见到了老爷请来驱鬼的鲁海，为宅院做法事。怪我年轻，分不清楚好坏。他对我好，我便以为他真的喜欢我，我甚至为了他，多次想跟老爷提出休妻。但，老爷是我见过的，最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无论是对小灿也好，大夫人也好，都是真心实意的。”
    “在几个月前，我终于下定了决心，跟老爷提及了这件事，连休妻的文书都已经写好了，只需要老爷签字便可。我本以为老爷会骂我下贱，骂我不检点。可是老爷他什么都没有说，签下了休妻的文书，还给了我一万两，让我回乡去。”说到此处，明秋眼中的泪水滑落，只是那泪水满是黑色的烟气，刚落下就化为飞烟。
    马灿愣住了，拖着下巴思考道：“可是，我爹从来就没告诉过我啊，小妈过世后，还是葬在了祖宅那边……”
    “是，是我瞎了眼！”双拳紧捏着，明秋的情绪快速的波动着，她伸手指着对面的鲁海，怒声道：“我拿到银子跟文书后就去找他了，还把这银子都交给了他。可是他呢，不愿意跟我在一起，还说，他家里已经有了夫人，我过去也只是小妾。哈，鲁海，你的甜言蜜语呢，我听过了多少次，有哪一次是真的？”
    “所以你就服毒自杀了？”白言诧异的问道，这样狗血的剧情都能遇到，也真是哔了狗了。
    摇了摇头，明秋冷声道：“若是这样我就去自杀，那我也太想不开了。我之所以会自杀，都是败他所赐！他说，我是镇长老爷的小妾，娶了我回去肯定会被邻居嘲笑，会让老爷难堪。而且家里的夫人也不允许他娶我，于是就跟我说，一起做对亡命鸳鸯！”
    “所以我们相邀，在满月之日服毒自杀。我太傻了，相信了他的话，他只不过是想让我害怕，让我知难而退，而我却当真，真的以为他要跟我一起殉情。所以我去了郊外十里亭，放下了毒酒。他让我先行，我喝了，他却跑了。”全身的煞气朝着外面汹涌而来，明秋怒视着鲁海，冷冷的说道：“若是如此，我还不至于太过怨恨他，但是我发现，他家里根本就没有夫人，拿着老爷给我的银子，每天到青楼买醉，我好怨啊！”
    “你更怨的，恐怕还不是这样吧。”勾起嘴角来，玉笙品尝着酒杯里的酒水，满意的点头笑道：“好酒，好酒啊。小白，听上去是不是觉得不能理解，不可思议？可事实正是如此，多少迷失在爱情中的男男女女，仅仅因为一句玩笑话去赌。”
    “赌？”白言确实不大懂，在她看来明秋死的确实有些不值。
    点了点头，玉笙轻声笑道：“对啊，我用生死来赌你的真情。人类啊，往往喜欢这样。割腕、服毒、跳海等等，方式比地狱还齐全，非得要去验证对方的真心，殊不知绑得越紧，真情就越淡了。”
    “等等，可是你说马屁精的小妈怨恨之处不在这里啊。”白言抓着脑袋，一时间开始同情这些令人惧怕的鬼魂了。
    在她的世界观看来，那些亡灵是可怕的，总会害人性命，可如今跟他们接触后，白言才发现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他们，也不过是失去了肉体，害怕阳光的人类罢了。
    “对啊，难道你不知道吗？”眨巴着眼，玉笙轻轻的一笑，用折扇掩着嘴道：“你们那有一句话，叫做阎王要你三更死，怎能容你到五更？说的，便是生死薄上的时间，每个人在出生的时候，便被所谓的命运定下了命薄，上面记载了生死的时间。但阳间有人故意寻死，打破了命薄的时间，提前成为了幽魂，那地府的使者也不会收留他们，他们呢，便成为了这个世上的孤魂野鬼。这位姑娘，除了提前终止了自己的性命外，还有一条重罪，这让她三世都不得轮回，得在人间三百年，才入得了地狱。”
    “不是吧，我小妈还有什么重罪啊？太升门的大师们你就别开玩笑了，我小妈连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要说重罪，那也是那边鲁海的罪啊！”马灿蹙着眉头，听到明秋不能入地狱轮回，他也伤感了。
    轻哼了一声，亚方捏着酒杯道：“轻生者。”
    “对，轻生者。身体发肤，授之父母，还未还及，就已舍去，是为大不孝。凡人间男女有自杀轻生者，都不入轮回，反而会下十八层地狱，饱受烈火折磨。至于你的小妈，因为怨恨之气太重，连地狱都入不得，自然没那个机会去享受烈火的滋味。被恶业所缠，不出一月轮为厉鬼，今儿就是她化厉鬼的时间，不过看上去她本身不愿意做厉鬼，在两种力量的夹击下，会灰飞烟灭的呢。”双眼半阖着，玉笙轻声笑道。
    浑身一颤，马灿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明秋，那一双手紧捏着，他咬牙问道：“那，有什么办法可以救我小妈？”
    “简单啊，只要让怨恨之气消失了就行。不过她现在是怨恨这个男人的虚情假意，也怨恨他害得她轻生，怎么说呢，也得要了他的命，才能暂且消减她的怨气。不过，这又背上一条杀人的罪责，无论如何，都会魂飞魄散的。”玉笙抿着酒水笑道。
    不行！
    白言刷的一下站起身来，笑呵呵的说道：“玉笙大王，鲁海确实是该死，不过刚才拿了五万两给我求救命呢。你有俗话，我这也有俗话啊，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所以，能不能换个方法啊？”
    “哦，这五万两又溜进你兜里了？”玉笙微挑着眉毛，颔首笑道：“还有其他的方法，你愿意自己承认这果的话，我也帮你。不过，现在是看这位姑娘，愿意配合吗？”
    “小妈，听我的，杀这样的人简直就是侮辱了你，你跟我们一起，我们一定会保护你的，一定让你轮回，不会让你灰飞烟灭的。”马灿迅速站起身，也不害怕对面的人，直接走过去握住明秋那冰冷的手。
    呵呵一笑，明秋摇头道：“不了，如果轮回有这么容易的话，我早就想了其他的办法了。你们做不到的，没有其他的方法。我就算是死，也要拉上这个垫背的，鲁海，说好的你会陪我呢！”
    “别，大师救命啊！”就好像是饿虎扑食一般，鲁海猛地抱住白言的双腿，此刻的他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白言苦着脸，只能求助于一旁的玉笙。
    嘴角向上一勾，玉笙起身缓步到明秋的身边，用折扇挡住在自己的面颊上，凑到明秋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只见明秋眼中的精光大现，随后作揖拱手道：“如此说来，多谢大人了。”
    “行了，小白，我们回太升门吧，马少爷，还请你回去后再前往明秋姑娘的坟上，为她烧上纸钱，再备上三牲，于今晚子时前放置于坟头处，再将此纸压在盘下即可。这样，你家小妈就能留下来了。”从袖中掏出一张白纸，玉笙倒也不怕马灿偷看什么，就连白言都没瞧见这纸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马灿立刻点头道：“好好好，我马上去准备，白师傅，我先走了啊。各位大师，明日再见。”
    “你呢，好自为之，坏事做得多了，指不定连阎王爷都不会放过你呢。”摇着手中的折扇，玉笙打开房门，携带着白言就走。明秋化为一道黑烟钻入玉笙的袖中，亚方收回酒杯后，这才扫了一眼地上的人，摇头道：“回去准备后事吧。”
    回了太升门，白言这才锁住了房门，看着玉笙把明秋唤出来，这才猫着身子，压低了声音问道：“我说大王，你到底使了什么法子，让明秋答应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