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克回头去找王金的时候，王金已经离开了球场。
    弗兰克感觉一阵失落，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比如今年的nba总决赛，当骑士1:3落后时，没人相信骑士能够连赢三场，恐怕连他们的头号球星勒布朗-詹姆斯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他的直觉告诉他：骑士能赢，为了验证自己的直觉，他甚至把西雅图的一处房产都卖了，所得的钱加上他的存款全部买了克利夫兰骑士…
    从这个意义上讲，弗兰克的内心世界更似一名赌徒，一旦找到感觉，一把showhand——然而他赢了，这次压上全部家当的showhand帮他赢回了一大笔钱，具体有多少他自己也说不清，总之很多，多得足可以再买几套房子——如果他愿意的话。
    其实弗兰克也告诉了他的叔叔，但穆林没有相信他，其实穆林即便知道勇士会输，他也会陪着一起输——他是金州勇士的忠实支持者——他的忠诚比得上世界上最好的球迷——中国球迷，那群天天骂着中国国足，但只要中国队的比赛开始还是会为之摇旗呐喊的中国球迷…
    抛开感情因素，站在一名理性投资者的角度，穆林也认为没有必要进行千金豪赌，用他的话说，那种事只有疯子才能做的出来。
    而现在这个“疯子”的直觉告诉他，那个光头4号就是一块璞玉，一块等待他发掘的璞玉……他一如既往的相信他的直觉！
    弗兰克回到酒店，躺在床上，他的大脑里一遍遍的回放着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幕画面，还有那一列奇葩的数据……
    他想的入神，以至于许晴打电话叫他下去吃饭也没有听到。
    许晴担心弗兰克出事，赶紧出示了证件，让酒店前台帮忙打开了房门…
    许晴走进房间…
    一个黑影闪了过来，一把握住了她的双手……
    “许，有件事情，我想拜托你，你务必要答应我。”
    许晴认出这个黑影便是弗兰克，她悄悄地挣开胳膊，小心翼翼的说道：“弗兰克先生，你冷静点，有话慢慢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我…我想请你帮我查一个人。”
    “查人？在中国私自调查一个人是犯法的。”
    弗兰克明白许晴误会了他的意思，笑着说：“这个在美国也不合法，我只是想让你帮我多获取一些那个光头4号的信息，不瞒你说，我是个经纪人，我的直觉告诉我，那是一个好苗子，所以……”
    许晴松了一口气，道：“所以你想挖了他。”
    弗兰克认真的说：“不是挖，是签约，培养。你们中国有句话怎么说的，一个雕刻家发现一块玉石，就想认真打磨。”
    “玉不琢不成器？”
    “就是这个意思，不雕琢就不成东西，那么，你能帮我吗？”
    “没问题，助人为快乐之本……弗兰克先生，那明天的临潼之行？”
    “取消，兵马俑又跑不了。”
    “ok”，许晴比了个ok手势便走出了房门…
    ******
    第二天，骄阳依旧似火，弗兰克依旧睡不着觉，他只要一闭上眼，便会想到那个光头，想到那双长臂，想到那个4号……他便似吃了虎狼之药一般感到房间闷热，一连起身把空调温度调低，而即便室内温度达到二十度，他依旧心乱如麻，不时地跑到窗前，看看有没有那可爱的加油呐喊声……
    可直到夜色降临，他也没有看到期盼中的大学生篮球赛，更没看到萦绕心间的光头4号……
    他试着给许晴打了几个电话，前几个没有人接，最后一个终于打通了，许晴说了一句：正忙着呢，一会儿就过去……然后就挂了电话。
    女人的话总不靠谱，漂亮女人的话更加不靠谱，弗兰克深有体会，说好的一会儿就过来，可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小时，许晴还是没有回来，他再打电话，就已经是一位声音极好听的女人在说：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弗兰克无奈，心中更加焦躁，便趁着傍晚天凉，信步来到篮球场…
    路灯光下，一群大学生正在打3v3斗牛，听着篮球击打地面发出的“乒乒”的声音，他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之一，还有一种声音便是篮球入网的唰唰声…
    “hey，man，daorbuda?（打还是不打？）3vs3。”场内有个身穿麦迪1号球衣同学喊道，他们现在少了一个人，看到弗兰克在场边闲逛，便用蹩脚的英语试探着问道。
    “对不起，我穿着皮鞋，打不了篮球。”弗兰克指着自己的鞋子道，其实他很想去场上打会篮球，他很享受那种大汗淋漓的感觉。
    “那太可惜了……哦，你会说中文啊，厉害。”那个“1号球员”冲着弗兰克竖个下大拇指，然后转身对身后的伙伴道：“算了，咱们自由活动吧，等来个人再打。”
    场内五人自由的练习投篮或者上篮……
    弗兰克看了一会儿，心里暗暗称赞，“没想到中国的篮球基础发展这么快，以前叔叔来中国时说连个篮球场都找不到，现在看这几个小家伙投篮动作，虽然不太标准，但已经有了几分模样…”
    大概是投篮累了，1号走下场来，来到弗兰克身边，自来熟的说道：“你中文说得很好。”
    “谢谢，那是因为我有语言天赋。”
    “说得好，有天赋有能力……要不要来一根？”1号递过来一根娇子。
    弗兰克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抽烟，同时好心的提醒道：“作为球员，你这抽烟习惯可不好。”
    “嗨，我又不是职业球员，我就是个球迷，哪有这么多讲究…我叫徐栋，很高兴认识你。”
    “弗兰克，弗兰克-穆林，很高兴认识你，你看nba？”
    “嗨，你问问这几个打篮球的，哪个不看nba？今年总决赛，那叫一个激烈啊，我压了金州勇士赢，可惜啊…”
    “我倒赢了一笔…”
    ……
    两人看着场内投篮的同学，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着……这便是篮球，两个陌生人可以因为篮球而感到彼此熟识，不分年龄，不分国别，甚至不分性别……
    “徐，我向你打听个人。”
    “你说…”
    “你知道不知道，你们学校有个叫王金的同学，光头，个子有一米九五左右…”
    还没待弗兰克说完，徐栋便打断道：“哦你说呆子王金啊！”
    “不是光头王金吗？怎么又成呆子王金了。”
    徐栋咳了咳，道：“这有什么，他的外号多着呢？我知道的就有几个，除了刚说的两个，还有神经质王金，闷葫芦王金，长臂猿王金，对了差点忘掉一个，天才王金。”
    弗兰克弄糊涂了，什么人才会有这么多的称号啊，“你可不可以和我说说他的事情。”
    “其实我和他也太熟，都是打篮球认识的，但他真的厉害，你知道他打了多长时间篮球吗？”
    “应该很久了吧，我看他昨天比赛，拿下一个准四双。”
    “屁啊，他从去年年底才开始打篮球的，也就是十一月份吧。”
    弗兰克大吃一惊，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去年十一月，现在是七月初，勉强也就八个月左右时间。”
    “是啊，人家才玩了八个月就这么厉害了，你说不是天才是什么？”
    “那你为什么还说是呆子、神经质、闷葫芦，哦还有一个长臂猿。”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外号，弗兰克有点想笑。
    “嗨，你还别瞧不起这些外号，我们起外号可不是随便乱起的，那都是有说法的。”
    “哦？我倒是想听听。”
    “你看光头王金，他是个光头吧，锃光瓦亮的，比一般和尚的还干净，据说他从小就这样，不长头发。”
    “哦？”
    “我也是听说的，说他是长臂猿，那是因为他胳膊很长，我们这有个关于他的笑话，说作为一个篮球手，王金最不怕脚踝扭伤，因为他扭伤一个，还有四个；你说说胳膊和腿一样长的人不是长臂猿是什么？”说着徐栋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弗兰克没有听懂徐栋的笑话，但他想到那夸张的臂展，确实感到不可思议，道：“那你们为什么叫他呆子，神经质呢？”
    “”因为他就是个呆子啊，他去年喜欢一个叫刘颖的女孩，那个女孩喜欢篮球，他就投其所好开始打篮球，你说那个刘颖要是喜欢月亮，他不得找个梯子爬到天上去啊；至于说他神经质，你见过谁一天可以练球十八个小时啊！那天早上六点我起床晨跑，他在球场练习运球，晚上十二点我夜跑结束，回家睡觉，他还在那里运球，那不是神经质是什么？”
    弗兰克望向徐栋指着的位置，又听徐栋接着说道：“而且他脑子里好像缺根筋，转的特慢，比如你告诉他一件事，他就会不折不扣的完成，记得半年前我告诉他想练好篮球，就要先练好运球，然后他就天天练习运球，风雨无阻啊……至于他那个闷葫芦的外号，我觉得最是形象，那是因为他不怎么说话，就像个闷葫芦，平时根本不和我们说话，但说也奇怪，他打篮球时，话倒是挺多的…”
    ……
    弗兰克回到酒店的时候，还在想着王金的这些外号，他想起一句不知谁说的话，每个天才都是神经病，因为没人能理解他的思维，所以他不说话，只因无话可说……类似霍金，只是霍金先生是天生的疾病，那么王金，你会是篮球界的霍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