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茂林之会(1)
“星隐寺被摧毁、绿野古林陷落、伊万死去……这些代价的确足够沉重,但是任何沉重的代价都是在当它被真正付出以后才会被付出者意识到沉重。”法里奥的表情不再像平时那样淡然而自信:“换句话说,在事态变得彻底严重之前,我是不曾想到过的……”
玛吉纳点点头:“没人会想到伊万叔叔会牺牲。”
“不仅仅如此……”法里奥说道:“我自认为让他们隐秘地离开星隐寺是很成功的一步,整个实验室蒸发之后,没人会知道实验室和《星痕》会去哪里,更不会有人想到他们会藏在几乎和大陆隔绝的绿野古林……但是我的预判错误了。”
“父亲,我做的不够好,在整个过程中我暴露了行踪,我有难以饶恕的失误。”玛吉纳说道。
法里奥摆摆头:“错误的根源在于我,难以被饶恕的也是我……伊万的生命是我亲手葬送的。”
“请您不要过于自责。”玛吉纳安慰道:“我们一定能替伊万叔父报仇的。”
“我已经答应了莱瑞蕾,我会帮她重回绿野古林。”法里奥说:“以最快的速度。”
“现在看来几乎不能。”玛吉纳说:“恶魔占领绿野古林后没有撤离,我们远征过去获胜的希望很小。”
“但我们别无选择……”法里奥认真说道:“瓦希尔森林对于绿野古林的子民来说是没有归宿感的,呆在这里消耗时间只会让他们的情绪越来越糟。”
“父亲,我们并没有任何的战争准备。”玛吉纳说道。
“战争已经容不得我们再去准备。”法里奥说道。
玛吉纳突然感觉父亲的情绪发生了变化,尤其是在伊万死去后,父亲似乎不再一贯地沉稳,情绪之中多了些急躁,他不知是因为失去了实验室和《星痕》所致,还是伊万的死亡给了他突然的刺激。
“父亲,请您慎重思考。”玛吉纳说道。
法里奥似乎不可动摇:“我已经决定……绿野古林和瓦希尔森林缺一不可。”
“父亲,恕我直言,您为何要冒这么大的风险?难道仅仅是因为伊万叔叔吗?”玛吉纳继续问道。
法里奥仿佛被问中了内心深处,他似乎不愿意直面回答玛吉纳的问题,但又想要让他明白自己作出决定的理由。
他仿佛纠结了许久。
终于,法里奥说出了一句令玛吉纳震惊的话:“其实,风行者与你本是同根,她比你和特雷尔布拉德都要年长,所以你们都不知道……伊万没有后代,所以我受他所托,将莱瑞蕾交付给他,以继承绿野古林。”
真相已经明了,莱瑞蕾是法里奥的女儿,玛吉纳的姐姐。
玛吉纳意外至极。
“在绿野古林,没人怀疑过这点。”法里奥说道:“曾经某个夜晚,一场大风席卷绿野古林,第二天伊万便有了个女儿……人人都认为她是神明所赐,但那不过是我和伊万的一个约定……”
法里奥背对玛吉纳,仿佛并不愿意直面自己的叙述,毕竟那段历史对自己的女儿来说算得上是抛弃和蒙蔽。
但是,玛吉纳能够理解他的行为,他认为父亲和伊万始终表达着对森林的情感,以及对树木之神力量延续的尊重。
“或许,我是个失败的父亲……”法里奥依然背对着玛吉纳,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顺利地表达:“我亲手送走了莱瑞蕾,又以失败的教导让特雷尔布拉德堕入魔道……”
“现在你能明白,我为何对你寄予厚望吗?”法里奥缓慢向前走出几步,似乎在向儿子彻底地吐露心声:“你是瓦希尔森林仅有的信念和希望……在我们的期望里,你和莱瑞蕾将共同守护大陆仅存的两片绿地……”
“所以,你现在能明白,我为何急于夺回绿野古林的了吗?”法里奥问道。
玛吉纳点点头,认同了父亲的决定:“因为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失去它。”
“是的……玛吉纳。”法里奥吩咐道:“莱瑞蕾已经去调集树精卫士团剩余的力量。你立刻通知爱由莎,让她整编瓦希尔森林的所有军队,和莱瑞蕾汇合进攻绿野古林。”
“恐怕恶魔不会想到我们会反攻。”玛吉纳说:“我们正好不给它们蓄积力量的时间,否则它们的目标迟早会是瓦希尔森林。”
法里奥点点头。
整个瓦希尔森林进入了战争准备的状态,士兵们认真地准备着战斗,先知的命令已经发出,保卫瓦希尔森林、为绿野古林和伊万复仇的时刻即将到来。
就在此时,一行人突然出现在瓦希尔森林中,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如何穿过了森林外围警戒线,令人吃惊。
卫兵赶紧将情况报告给法里奥,正当先知也感到不解时,爱由莎进入神木宫报告:来者是众神之王宙斯,以及他的随从。
神王突然到访,法里奥深感意外。
在先知的记忆中,这也是宙斯第一次来到瓦希尔森林。
正好在备战的关键时刻,法里奥不由猜测宙斯造访的意图。
神木宫中,二人面对而坐。
宙斯的身后,站着沉默术士诺崇和全能骑士普利斯特。
法里奥客套地说道:“神王亲临,我没能远迎,深表歉意……”
“应该是我向你致歉……”宙斯回复道:“没能征得同意我就进了你的森林,还希望先知谅解……”
“我看森林里非常忙碌,先知一定即将踏上去绿野古林的路途……”宙斯开门见山地说道。
玛吉纳为宙斯献上一杯树茶,然后站立在父亲身边。
“是的,神王……”法里奥也直接回答:“绿野古林的子民,想要回家……”
法里奥的回答像是触动了宙斯的心理。
“大陆上的许多部族,都流离失所,人们已经为不团结付出了代价。”宙斯说道。
法里奥心中明白,宙斯的话语寓意深刻。
“人们并非不团结。”法里奥也若有所指地说道:“他们只是需要一个能坚定团结的点——一个能身先士卒的领导者,而不仅仅是一道道的指令。”
法里奥的话非常明确,令宙斯感到些许尴尬。
普利斯特心里愤怒,替宙斯鸣不平道:“是你们割裂了大陆的团结,现在居然不知羞耻地怪罪神王!”
普利斯特还未说完,宙斯抬起手,示意他克制自己的情绪。
法里奥并没有被普利斯特激怒,反而面露微笑:“现在我们要找到的并不是割裂团结的原因,而是制止它继续下去的办法。”
宙斯听到法里奥的话,立刻也露出了笑容:“先知明理大度……我们需要的不止是制止分裂,甚至要弥合裂隙,重新团结起来。”
双方用很简短的语言便理顺了前嫌,快速找到了共识点。
确切地说,在此刻,宙斯和法里奥对局势的所迫和自身的所需都有着无比深刻的认识。
“你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宙斯说道:“当你带着树精卫士团收复家乡的时候,我会给您最有力的支持。”
“谨听神王明示。”法里奥说道。
此时双方所拥有的正是对方所需要的。
“我们应当首先明确,如今大陆上一共有几股恶魔势力。”宙斯说道。
法里奥回答:“至少正在人类居住区的,和抓住光之守卫的并不是一支。”
“也就是说,恶魔至少有两个出处……”宙斯说道:“南海的,还有哈扎达尔废墟附近的……”
宙斯看了看法里奥,继续说道:“另外,北边雪山来的,以及……您的儿子特雷尔布拉德所属的势力并不清楚。”
“我也不甚了解。”法里奥说道:“目前公开在大陆上造势的,就是您刚才所说的两支恶魔。”
“目前看来,哈扎达尔废墟的路西法还在进行某种隐秘的计划,目的并不明确,大陆混乱的主因是死亡之神。”宙斯说道。
法里奥点头:“但路西法也不可不防,他们隐蔽在位面之外的巢穴迟早是大患。”
“只要能消灭死亡之神,恢复整个西面大陆,形势会彻底反转。”宙斯说道。